第194章 叔叔
書迷正在閱讀:穿越者工會、在快穿世界當(dāng)萬人迷、旺門佳媳、重生大富翁、波斯王子~聖殿騎士團(tuán) 1(試閱版)、爹爹的小媳婦、媽媽的暑假、嫁給蠻族之后、玫瑰爵士~聖殿騎士團(tuán) 3(試閱版)、全宇宙最后一只金絲熊
陶雅宜目光觸及到顧寒生嘴角那抹冰冷的嘲弄,臉上維持的笑容瞬間僵硬。 顧寒生再不看她一眼,徑自進(jìn)門,與她擦身而過。 身后,陶雅宜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后面,表情帶著挫敗,卻又在走進(jìn)客廳的時候迅速調(diào)整收拾好自己。 她在心里告訴自己,她不急,那幾年都熬過來了,沒道理這會兒沉不住氣。 跟其他覬覦顧寒生的人相比,她已經(jīng)算足夠幸運。 畢竟有兩家父母的牽線搭橋。 而他前妻去世多年,他這輩子不可能不結(jié)婚,她只需要等一個機(jī)會。 顧寒生走到客廳。 陶母跟溫明庭都站起來,溫明庭走到他身邊,說,“寒生,這是我上次跟你說的陶家的……” “陶夫人。”顧寒生目光短暫地在陶母那張雍容華貴卻明顯局促的臉上停留,隨后點了下頭打了個招呼,陶夫人這個稱謂就顯得很奇妙。 顧寒生態(tài)度不熱絡(luò),但也給了溫明庭臺階下,“我去書房打個電話,您招待客人就好?!?/br> 說完,也不看剩下的兩人是什么反應(yīng),斂住情緒,抬腳就往樓梯口走。 “寒生,”溫明庭又叫住他,顧寒生回頭,西裝外套搭在臂彎,眼睛瞇了瞇。 溫明庭挽著陶雅宜的手,有將她往顧寒生那邊推的傾向,她笑著說,“雅宜現(xiàn)在在你的公司呢,聽她說剛轉(zhuǎn)了崗,工作上難免有一些不適應(yīng)的地方,剛剛就聽她說今天遇到了些工作上的困難,你看你能不能順便也抽點兒時間教教她,正好你們也熟悉熟悉?!?/br> 陶母也跟著打圓場,“我們雅宜還是挺聰明的,她有不懂的地方,顧先生你教她她肯定一學(xué)就會?!?/br> 氣氛有些冷凝。 就連陶雅宜也是站在原地看著他,她雙手絞得死緊,目光里的情緒有些復(fù)雜。 是期待,也是害怕。 男人拇指指腹摩挲著中指的指節(jié),燈光下,他表情淡漠,看起來沒什么攻擊性,但那雙眸子卻好似夜幕里嵌了寒星,沒什么光,但只要觀者一深入,必會膽寒。 陶雅宜只見他菲薄的唇角勾勒出一點點往上翹的弧度,也是沒什么溫度,薄唇微掀,吐出幾個字:“今日不行,還得陪老太太吃飯,抽不出時間。” 聽他這么說著,溫明庭立馬想插嘴說自己沒關(guān)系。 緊接著卻又聽著顧寒生不疾不徐地道:“陶小姐若是誠心想請教工作上的事,改日我空了可以到零號公館來,時間比現(xiàn)在寬裕?!?/br> 欲揚先抑的兩句話,說的陶雅宜的心情像坐過山車一樣。 她臉色一陣白又一陣紅,活脫脫像任人宰割的魚rou,是死是活,全憑拿刀的那人一個眼神一句話而已。 陶母臉上都是笑。 只余溫明庭在松了口氣之前又把心懸著,總是有些不自在。 公司兩人相處的時間就不少,他要是想,大可以直接在公司就提點她,沒必要還得讓她去零號公館,哪里畢竟是他曾經(jīng)跟阿紓婚后的住處。 雖是這么想,但零號公館也是顧寒生這幾年來的住處,他想進(jìn)一步發(fā)展兩人的關(guān)系,將陶雅宜叫過去也說的過去。 但愿是她多想了。 不管怎樣,他這個態(tài)度已經(jīng)讓溫明庭很欣慰了。 她拉著陶雅宜的手,掌心拍了拍,沖她寬慰一笑,然后拉著她到沙發(fā)上坐下來。 溫明庭也不藏著掖著了,直接說:“雅宜這些年出落得愈發(fā)好,不管是模樣還是自身涵養(yǎng),我看著都?xì)g喜得很,我們家寒生歲數(shù)也在那里,還經(jīng)歷一段……” 頓了頓,溫明庭搖搖頭,“過去的不提也罷,我害怕他這個人雅宜你看不上呢?!?/br> 陶雅宜忙擺手道,“伯母哪里的話,我……”她低下頭,小聲地說,“是我配不上顧先生?!?/br> “別說這些,這幾年他跟我關(guān)系也疏了不少,索性幾個月前我一番話他還勉強(qiáng)聽的進(jìn)去,”溫明庭又握了握陶雅宜的手,“雅宜,伯母還得求你努努力,你以后要是真的做了顧家兒媳,我這里心里就真的踏實了。” 陶雅宜雪白的貝齒咬著下唇,眼里有憧憬,但不知道在想什么。 陶母也是想到女兒的情路恐怕難逃艱難兩字,她說,“看他們后輩的了,顧先生事業(yè)做得這么大,對您孝順又體貼,橫豎是我們家高攀,雅宜若真的能覓得一段好姻緣,那是她的幸,若不成,那也是命?!?/br> 陶雅宜朝那個空蕩蕩的樓梯口看了眼,眼中的神色慢慢堅定下來。 見狀,溫明庭闔了闔眼,悵然若失的情緒從心頭滑過,然很快便消失了,她感嘆地道:“要是能先把婚訂下來也好?!?/br> 活到這個歲數(shù),溫明庭所有的遺憾也不過是顧寒生。 若時間能倒回,她當(dāng)年決計不會再那么偏激,否則阿紓也不至于……以至于寒生又白白蹉跎好幾年。 想到阿紓,溫明庭還是覺得感傷。 她并非真正冷漠無情的人,只是所站的立場不同,哪知道后來會發(fā)生那樣的事。 到了開飯的時候,顧寒生遲遲未下來。 梁清想上去叫他,坐在餐桌對面的陶母卻使勁兒向自己女兒使眼色,陶雅宜意會,忙站起來說,“梁清阿姨,我去吧。” 梁清一怔,看了溫明庭一眼,后者沒說話,梁清便笑了,“行,他的書房就在樓梯右拐第三間,辛苦了。” 木質(zhì)結(jié)構(gòu)的樓梯,陶雅宜就算放輕腳步踩在上面也還是會有聲音。 二樓幽靜,她一路到了第三間房。 房門緊閉,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才抬手敲了敲門,等了足足一分鐘,里面沒有任何回應(yīng),陶雅宜閉了閉眼,落在門把上的手指用力—— …… 顧寒生處理了兩個工作上的電話,正是年中,臨近顧氏本年度第一次年中總結(jié),事情多且雜。 他近期又有去布達(dá)佩斯的打算,整整兩個月,也夠了。 看照片始終不能紓解,時間長了,沒有真實感,得見到實實在在的人才行。 匈牙利那方有人給他來電,顧寒生在跟對方對接某些細(xì)節(jié),他說著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語,字里行間都是不容置喙的堅決。 陶雅宜推門而入時,正正好聽到那句:she’smywife. 計劃永遠(yuǎn)趕不上變化,心里早就打好的腹稿因為這簡短的一句就被打亂,不僅如此,連思緒也亂了。 她站在門口,盯著坐在椅子里的他,目光肆意又直白。 而那邊,穿著黑色襯衫坐在椅子里的男人,因為突如其來的闖入者驟然止口,他表情還沒恢復(fù),一副掌控全局的高位者姿態(tài),側(cè)頭朝她看來時,幽深泠泠的目光好似含著冷箭。 他扣下手機(jī),臉色陰沉,“誰準(zhǔn)你進(jìn)來的?” 聞言,陶雅宜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隨后才像是想起自己的目的一樣,眼睫輕顫著說,“伯……伯母讓我上來叫你……吃飯?!?/br> 顧寒生冷嗤一聲,岑冷的目光將她整個人都看在眼里,她的一切都暴露在他眼底,無所遁形。 這種感覺人讓陶雅宜覺得很不舒服。 她內(nèi)扣著的手指刮著手心,不動聲色地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足夠淡然,“剛剛敲門你好像沒注意到,我怕菜涼了,所以就自作主張推門進(jìn)來了。” 陶雅宜是打定主意要將顧寒生拿下的。 她愛慕了他好幾年,從前她年輕,空有一腔熱血,但現(xiàn)在的自己除了這個熱忱的心內(nèi)涵也豐富了不少,他身邊總是要有一個人的,那這個人為什么不能是她? 這么一想,她心里的底氣就足了不少,她跟他之間,她總得進(jìn)一步才能看到結(jié)果。 但哪知道,顧寒生絲毫不給她面子,他隨手將手機(jī)扔到桌面上,發(fā)出的聲響在這寂寂的空間里格外的響。 那感覺更像是懸在頭頂?shù)哪前训督K于落下來。 他從椅子里起身,原本寬敞的空間因為他驟然就變得逼仄起來。 顧寒生太高了。 他本身的氣勢就足夠令人生畏,更遑論此刻是在他的書房,房間里只有兩人。 顧寒生兩步朝陶雅宜走過去,峻拔的五官沒有任何表情,那雙眼睛更像是不見底的深潭,他看著她一臉無害小白鼠的樣子,扯了扯唇,“陶小姐的野心都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了,大可不必這幅樣子?!?/br> 走廊上光線昏暗,唯有書房里有光,而此刻,那光也被他擋了個七七八八。 陶雅宜更是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了。 她再一次聽到自己如同擂鼓的心跳聲,指甲緊緊攥著手心,她閉了閉眼,隨后說,“顧先生,我喜歡你,如果可以,我想做你的妻子。” 四周安靜的仿若針落。 男人冷淡的譏笑聲響起,“你憑什么覺得你比的過她?” 這個她他沒說是誰,但陶雅宜一想就想到了。 既然走出了這一步,那么便不能回頭,陶雅宜說,“我無意和別人做對比,但既然佳人已逝多年,顧先生身邊總不能一直沒人——” “珠玉在前,難以逾越?!鳖櫤淠卮驍嗨?。 陶雅宜有一瞬間的呆滯,然而身旁已經(jīng)沒人了,她回過神來,看著逐漸融入暗淡光線里的高大背影,她閉了閉眼。 雖然他態(tài)度冷漠,但終究也是沒直白地拒絕不是么? 這頓飯吃的也不是很順暢。 倒也真是巧了。 期間顧寒生電話不斷,攪得在餐桌上的眾人都安生不了。 而偏偏他毫無抱歉的意思,電話來了就接,有事情就走開去處理,然后再回來,如此反復(fù)。 后溫明庭有不悅之意,顧寒生便徹底放下碗筷起身離席。 直到眾人用餐完畢,他也再沒回來過一次。 陶家母女臨走時,陶母還盼望著顧寒生能出來送一送,但溫明庭想到顧寒生今晚的種種,也大概猜出些他的心思,便替他打了個圓場,說他太忙。 送走兩人,溫明庭有些撐不住了。 梁清扶著她往沙發(fā)區(qū)走,梁清說,“寒生今晚的確有些失了禮數(shù)?!?/br> 溫明庭身體靠著沙發(fā)扶手,手指扶著額頭,任由梁清在后面替她捏肩捶背,她閉著眼睛嘆息一般地說,“他根本就不在乎,只有他愿不愿意,他是用著這種方式怨我。” 溫明庭的聲音瞬間好似蒼老了好幾歲,手指抓著胸前的衣襟,她道:“可是阿清,他今年已過三十五,阿紓死了五年,我哪能任由他這么一直耗下去?他真是,太任性了。” “寒生跟您一樣,在感情方面,他是個感性至極的人?!?/br> “若當(dāng)初阿紓能為他留個一兒半女,他如今喜歡怎樣就怎樣,我也不逼他了,但是——”溫明庭說著說著就哽咽了,“這些年我也累了,有些時候真恨不得眼睛閉上就再不睜開了,如今這樣,惹得他厭我也煩?!?/br> 溫明庭拿出娟子按了按自己的眼角,說,“可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就得做我該做的?!?/br> 沉寂了一會兒,梁清突然說,“寒生一直放不下有沒有可能是阿紓在……太太,您看我們要不要找個時間去阿紓墳前祭一祭,這么多年了,她也該走了,不應(yīng)該纏著尚在人世的人不放?!?/br> 這個說法很是玄學(xué),但溫明庭是信佛的人,覺得梁清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遂點了點頭。 沒多時,顧寒生從樓上下來。 聽到腳步聲,溫明庭從沙發(fā)里轉(zhuǎn)身看著他。 顧寒生臉色并無什么異常,他筆直地朝溫明庭走來,在她對面那張沙發(fā)坐下。 這姿態(tài),是有話要說的樣子。 溫明庭等著他開口。 梁清去茶水間給兩人泡茶去了 “兩個月前那個消息,是您安排人散布出去的?”顧寒生很直白地問。 溫明庭皺了一下眉,才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什么事,她看著他,“是我,幾個月前那場宴會上,我跟你一同出席,二樓的陽臺,雅宜當(dāng)時在一樓花園,你看她看的很專注?!?/br> “回去那天晚上我便詢問你關(guān)于以后的打算,你跟我沒有打算,”溫明庭停頓了下,說,“那晚你說可以試著聽我的安排,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雅宜對你還有感情,我便順?biāo)浦哿??!?/br> 顧寒生眉頭微微揚了下,垂著眸,唇間笑意不斷,“原來是我是給了母親這樣的錯覺?!?/br> “事后你不也沒有澄清嗎?” 男人收起笑容,黑眸里好似淬著寒光,“莫須有的東西我為何要去澄清?” 溫明庭握了握手心,看向他,“陶家還算可以,跟我們家又有往來,雅宜自身條件不錯,跟了咱們不算是高攀?!?/br> 顧寒生冷笑一聲,此刻,臉色盡是陰沉。 對于溫明庭,他是敬重中帶著絲絲縷縷的恨意,但她始終是母親。 但此刻,顧寒生情緒比剛剛差了不少,薄唇依舊維持著上翹的弧度,眉眼卻愈發(fā)顯得岑冷逼人,他看著溫明庭,隨后道:“母親是覺得五年就太長了,是么?您曾經(jīng)是壓死我跟阿紓的最后那根稻草,如今不過才短短五年,有人尸骨未寒,有人卻想我燕爾新婚?!?/br> 他起身,濃黑的長睫在眼瞼下方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語氣冷漠又顯得波瀾不驚:“你的算盤撥得真是一刻沒停過?!?/br> 該說的話說完,顧寒生起身往門口走。 溫明庭起身叫住他,“難道你要為了那個已經(jīng)徹底在世間消失的人賠上你的一輩子嗎?” 這話讓顧寒生停住腳步,他轉(zhuǎn)身,客廳折射的光線下,男人五官半隱半現(xiàn),他微微勾唇,“您不也為了那個已經(jīng)徹底在世間消失人賠上了您的一輩子么?!?/br> 這話想刀子,十分精準(zhǔn)地扎在溫明庭心口。 但她努力忍住痛,而是說,“我當(dāng)初至少還有你,至少你已經(jīng)能夠獨擋一面,而你現(xiàn)在有什么?”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難得能讓他心情愉悅的事情,臉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許多,目光卻在觸及溫明庭的時候又轉(zhuǎn)冷不少,“若您執(zhí)意這樣樂此不疲地往我身邊送人,行,我這次如你所愿?!?/br> 溫明庭始終不明白他這話是什么意思,待想問時,他早已經(jīng)離開了。 …… 天氣炎熱,這個夏天好似溫度比去年又升高了些。 涼玖玖身上的痱子遲遲不見好,這本來不是什么大事,天氣若是涼快些還好,但偏偏天氣熱,她又要上學(xué),就導(dǎo)致前一天情況稍微好些,等到了晚上回來,又嚴(yán)重起來。 這邊的醫(yī)院看病很貴不說,都是些西洋醫(yī)生,遇到大型手術(shù)類的還好,偏偏是些小感冒類的病沒法治。 導(dǎo)致涼紓花了錢也買不到心安,這幾日都有些煩躁。 偏偏她的簽證也臨近到期,這些日子都在弄材料。 這日,幾乎沒有什么往來的鄰居敲響了她的門,涼紓當(dāng)著正在做完飯,聽到敲門聲她放下刀,將手放到水龍頭下面沖了沖,跑出去開門。 是住在她們隔壁的中年老太太,穿著肥大的裙子,頭發(fā)花白,帶著老花鏡。 涼玖玖不知道從那個角落蹦出來,站在涼紓背后古靈精怪地用英文跟老太太打招呼。 老太太是地地道道的匈牙利人,只會講匈牙利語,不會說英語也聽不懂。 涼紓也不懂匈牙利語,一來二回,她不知道這老太太到底要干什么。 索性對方還能用手機(jī)。 她將自己想說的話翻譯成中文遞給涼紓,雖然有語法上的錯誤,但勉強(qiáng)還能讓人看懂。 原來老太太是知道玖玖最近在看醫(yī)生,這邊的醫(yī)生不太行,開的都是一些連標(biāo)都治不好的西藥,老太太是跟她說有一家中醫(yī)館,聽人說還不錯,讓她帶著玖玖去試試。 后老太太又補(bǔ)充說,中醫(yī)館很晚才下班,這會兒也可以過去。 涼紓謝過,她回到廚房繼續(xù)做菜,玖玖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兒童有聲讀物。 用完晚餐,她還真的帶玖玖去了那個中醫(yī)館。 像是突然間開起來的地方,不算大,也沒什么生意,冷冷清清的,但里頭確確實實一股濃郁的中藥味。 是一個上了年紀(jì)看起來有些資歷的老中醫(yī)給涼玖玖開的藥,對方態(tài)度十分的好,涼紓看過藥單,開的藥也是好的貴的那種。 她有些擔(dān)心,還是多問了一句,“這些藥都挺貴,也挺補(bǔ),我孩子才四、五歲,用了沒關(guān)系嗎?” 老醫(yī)生笑笑說,“放心,沒問題的?!鳖D了頓,又說,“那些藥也不貴,你不用怕?!?/br> 這么一來,涼紓就放心許多了。 但她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兒。 玖玖之前從沒吃過中藥,剛開始怕苦,在涼紓略強(qiáng)硬的威逼利誘下,小姑娘還是皺著臉喝了一周的藥。 不過效果顯著,她身上的濕熱癥狀都有得到改善。 日子在轉(zhuǎn)好,涼紓的心情也有緩解。 六月中旬時,涼紓提交的延簽資料還沒批下來時,她就被銀行給解雇了。 理由很簡單,她被客戶給投訴了。 她有些氣不過,就讓同事幫忙查了,最后查到合作公司耿先生頭上,原是耿先生從中作梗,讓她丟了工作。 涼紓?cè)ツ羌夜菊夜⑾壬?,卻被告知對方也已經(jīng)離職了,去向不明。 丟了工作事小,她的簽證卻是大事情。 她沒有申請永久居住證,一直都是申請的工作簽證,年限不是問題,相當(dāng)于永久居住證,只需要自己跟雇方每年上報資料,出示相關(guān)證件走流程就行,不存在到期一說。 但如果一旦被雇方解雇又面臨簽證到期,而在期限內(nèi)沒能將事情辦妥,那么她只能被迫選擇回國或者最后被匈牙利方遣送。 在她被解雇的第二天,匈牙利出入境管理局的電話就打來了。 對方的言簡意賅,她所提交的資料審核不通過。 這事她沒辦法,于是將電話打給莫相思說了目前的情況。 莫相思不在匈牙利,她是做軍火生意的,但她的生意鏈最近出了問題,賠了很多錢不說,差點兒人都沒了。而 此刻她人不在匈牙利,對涼紓這事也是鞭長莫及。 涼紓思量了一下,說:“行,那你忙你自己的,我嘗試著將資料往咱們的大使館遞一下,看有沒有辦法。” 這個事情目前尤為緊急。 她頂多還有十來天甚至半個月都不到的時間。 大使館的回復(fù)很快,理由也一樣,她目前拿不出雇方資料,個人資料不充分暫時也申請不到旅游簽,申請就被拒絕了。 過了兩天,莫相思的電話給她來電。 涼紓當(dāng)時正在去接涼玖玖的路上。 電話里,莫相思說,“阿紓,我嘗試著幫你走過關(guān)系了?!?/br> “怎么樣?能通過嗎?” “不能,有人的手腕比我的大腿都粗,你這事我能找的關(guān)系都找了,但對方的關(guān)系更硬,阿紓,你應(yīng)該是踢到什么鐵板了?!?/br> 涼紓盯著前方,莫相思的話還未說完她就已經(jīng)知道這人是誰了。 是她大意了。 她以為那人的手伸不到這么長,她以為他兩個多月前突然離開布達(dá)佩斯,此后再不出現(xiàn)是因為妥協(xié),原來不過是一場被他拉長了戰(zhàn)線的陰謀。 他還是那個顧寒生。 精于算計、步步為營、不達(dá)目的、誓不罷休。 她一開始就落入了這個圈套,剛開始沒有察覺,到現(xiàn)在知道,也晚了。 莫相思在那頭見涼紓遲遲不搭話,她試探性地猜了一句:“是顧寒生哈?” “嗯?!?/br> 除了他,自然不可能是別人。 他沒找過來前,五年她都過來了。 “那真是艸了,”莫相思沒忍住爆粗口,恨得牙癢癢,“這男人到底是什么魔鬼?是不是全世界的權(quán)貴都跟他有關(guān)系?。课艺媸峭铝?。” “阿紓,你咋辦?jiejie遇到他是沒辦法了,我大腿還沒人胳膊粗的?!?/br> 涼紓沉默一陣,說,“我不知道?!?/br> 她說的是實話。 最終的結(jié)果無非就那一個,回國,只不過就看她是自愿還是被迫。 …… 涼玖玖自己一個人在房間里玩兒好久了。 平常她只被涼紓允許看半小時的動畫片,今天涼紓出乎涼玖玖的意料,她竟然可以看一個小時。 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了,她就想出去了。 可是走到門口,她又想到自己剛剛答應(yīng)了阿紓在她打完電話之前不可以出去打擾她。 嗯……有些苦惱。 不過,要是她只是將門稍微打開一條縫,不出去,就聽聽阿紓的聲音就行,也樣也不算犯規(guī)。 這么一想,涼玖玖心里就安慰了。 她搬來小板凳,踩上去,讓門隙開了一條縫。 她透過那條縫朝外面看去,發(fā)現(xiàn)涼紓正站在陽臺上,而她好像在跟人……吵架? 當(dāng)?shù)貢r間晚上八點半,而虞城已經(jīng)是深夜的兩點。 涼紓沒聯(lián)系上顧寒生,跟她通話的人是季沉。 季沉態(tài)度不溫不火,任憑涼紓怎么說他都是那副態(tài)度:不知道、不清楚,都是先生的意思。 后來她就火了。 站在陽臺上,忍受著夏季一波波朝人襲來的熱浪,提高音調(diào):“你讓顧寒生聽電話!” 季沉:“太太,先生暫時聽不了?!?/br> “我當(dāng)年跟他離婚的時候,你是明明白白看到了的,也是你口口聲聲將他心上人去世的責(zé)任推到我身上的,季沉,你如今怎么就成了這樣?既然恨我,就不能堅定一點,一直恨下去?需要這么昧著自己良心么?” 電話那段沉默一陣,隨后用沒什么起伏的語調(diào)道:“我很抱歉?!?/br> 涼紓掐著眉心,有些沒轍了,“行,我不怪你,你把電話轉(zhuǎn)給顧寒生?!?/br> “您有什么急事,等先生主動聯(lián)系您您再親自跟他溝通吧?!?/br> “……” 涼紓氣得將電話給掐了。 她覺得腦仁有些疼,許久沒有這么跟人針鋒相對過,很不適應(yīng)。 順勢躺進(jìn)身后那把從跳蚤市場淘來的貴妃椅上,閉著眼睛任由那洶涌又無可奈何的怒意流竄在自己四肢百骸。 不多時,輕輕淺淺的腳步聲響起。 軟軟的小手爬上涼紓的手臂,涼玖玖捏著涼紓沒什么rou的纖細(xì)手臂,表情懵懂,脆生生地噘嘴:“阿紓生氣了?!?/br> 涼紓打開眼皮。 玖玖看著她,指著她手機(jī)的手機(jī)說:“這里頭有個人惹阿紓生氣了?!?/br> “玖玖,我問你一個問題,”涼紓起身,雙臂圈著小姑娘瘦瘦小小的身體,一個用力,玖玖便趴在了她懷中,“你想跟mama一起回家鄉(xiāng)生活嗎?” 玖玖將腦袋從她胸口抬起,睜著一雙大大的杏仁眼,里面的光彩比星星還要亮,她嘟起嘴巴,小聲地說:“你說家鄉(xiāng)很熱,又很冷?!?/br> 但很快,她又重新靠在涼紓懷中,說:“但是阿紓?cè)绻牖厝サ脑?,那我也愿意回去,干媽曾?jīng)說,家鄉(xiāng)有大雪,可以堆雪人,而且大家都說中文,玖玖也不用擔(dān)心聽不懂?!?/br> 涼紓摸著小姑娘柔軟的頭發(fā),隨即唇邊抿開一抹笑,“傻姑娘?!?/br> 玖玖又問:“那咱們真的要回去嗎?” 涼紓沖她眨眨眼,沒說話。 …… 顧寒生的航班到達(dá)李斯特*費倫茨國際機(jī)是早上的八點鐘。 這次身邊跟的人是時傾。 原因很簡單,同為女人,某些時候時傾跟涼紓溝通比季沉要好。 出發(fā)前一天晚上,季沉已經(jīng)將目前的情況跟時傾說了。 當(dāng)時兩人還在公司,還在洽談室里,就他們兩人。 季沉說涼紓還活著時,時傾正在喝水,聞言,那水灌進(jìn)喉嚨一半,剩下一半直接嗆進(jìn)了氣管里。 等時傾平復(fù)好心情,已經(jīng)是五分鐘后了。 時傾捂著心口,又鬼鬼祟祟地看了四周一眼,說,“你可別嚇我,當(dāng)年已經(jīng)見著了灰的人,怎么突然死而復(fù)生了?” “過程不重要,結(jié)果就是這樣?!奔境琳f。 “那聽你說,既然兩個月多前就知道太太的蹤跡,為何等到現(xiàn)在?” …… 在親眼見到?jīng)黾倳r,時傾除了震驚還有莫名的酸意。 同時,她也是真心為顧先生感到高興。 那個女人,面孔依舊,是一副洗盡鉛華、歲月靜好的模樣。 重要的是,她跟顧先生還有一個女兒。 只是她如今對顧先生的態(tài)度讓時傾明白過來為何顧先生在找到她兩個月才再一次踏足布達(dá)佩斯。 顧寒生在這邊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他得到了什么,那么勢必就得換同等價值的東西出去。 他幾乎將顧氏整個海外市場的盈利都拱手讓給了布達(dá)佩斯。 這些細(xì)節(jié)將由時傾去對接。 時隔兩個多月。 玖玖再一次見到顧寒生是欣喜的。 她始終對第一次見面那個懷抱存有最大的善意跟想念,那跟涼紓的懷抱不同,所以能讓涼玖玖記掛那么久,也正常。 是在停滿白鴿的英雄廣場。 涼玖玖用自己的零花錢買了一些飼料,正蹲在地上給鴿子喂食。 一群群鴿子圍繞著涼玖玖,涼紓見狀皺起眉頭想上前,卻驟然發(fā)現(xiàn)身后有些不對勁,像是冥冥中什么東西產(chǎn)生了心電感應(yīng),她轉(zhuǎn)身。 僅僅十幾米的距離處,身形頎長的男子穿著款式經(jīng)典的襯衣西褲,雙手插袋立于那處,英俊的東方五官吸引了周圍不少原住民的目光。 黑色襯衫下擺扎進(jìn)西褲里,隱隱露出人魚線的輪廓,廣場上,甚至有女子拿出手機(jī)拍照。 他臉上隱隱帶著笑容,表情很放松。 涼玖玖蹲在地上叫了涼紓好幾聲,見沒人應(yīng)她,她站起身來,身旁圍繞的無數(shù)白鴿受驚而飛,這是一幅美麗的風(fēng)景,但這些起飛的白鴿統(tǒng)統(tǒng)都是涼紓的背景,她才是那個畫中人。 玖玖順著涼紓的視線看到站在不遠(yuǎn)處的顧寒生。 小姑娘十分驚喜地睜大眼睛,嘴角笑容裂到最大,脆生生喊道:“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