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們’？

    沈恒雖然知道季善這么說并不代表什么，可能就是隨口說說而已，壓根兒不會影響她任何的決定，心里還是瞬間好受了許多，點頭笑道：“嗯，以后少來就是。前面有布莊，有賣胭脂水粉，有賣首飾的，我們一路看過去，季姑娘想買什么就盡管選，千萬不要客氣?！?/br>
    季善卻是笑道：“我真沒什么想買的，就想四處逛逛而已。這樣吧，你帶我把整個鎮(zhèn)子都走一遍，好不好？”

    沈恒不知道她為什么想把整個鎮(zhèn)子都走一遍，只能當(dāng)她是第一次來鎮(zhèn)上好奇，再就是實在不好意思開口買東西，她本來就是個自尊自強的人，不然之前二姐給她塞銀子，也不會死活不收了。

    遂笑道：“好啊，那我?guī)Ъ竟媚锵雀魈幎甲咭槐榘??！?/br>
    反正待會兒季姑娘看中了什么，他無論她說什么，都堅持給她買下來便是了。

    二人于是沿著街道，用時差不多一刻鐘，把整個鎮(zhèn)子都走了一遍。

    通走了一遍后，季善才發(fā)現(xiàn)原來整個鎮(zhèn)子并不算大，也就沿著河一條主街加幾條小巷子罷了，之前她之所以覺得大，不過是乍見之下的錯覺。

    她也默默數(shù)過了，整個鎮(zhèn)子麻雀雖小，倒是五臟俱全，賣什么的都有，不過幾乎都是獨一份兒的生意，像什么布裝、胭脂水粉鋪子、鐵匠鋪、書坊、醫(yī)館，便都只得一家。

    相較之下，賣各種吃食的店鋪無疑是最多的，鎮(zhèn)子正中甚至還有一家三層的大酒樓，很是氣派，其他零零散散的面館包子店餅店合起來，也有十?dāng)?shù)家。

    默默觀察數(shù)數(shù)的同時，季善還留心觀察了一下各家店鋪產(chǎn)品的賣相，不是她自夸，她絕對能做出比各家從賣相到味道都更好的吃食來，而吃的東西只要味道足夠好，哪怕價錢略貴一些，肯定還是有市場的。

    可還是那個問題，她如今沒有本錢，拿什么租店鋪、添置一應(yīng)所需物品？看來只能真正小本生意，積少成多了……

    季善心里初步有了主意，便與沈恒道：“時辰不早了，我們回去吧，不然娘在家里該擔(dān)心了?！?/br>
    沈恒怔了一下，“現(xiàn)在就回去？可季姑娘還什么東西都沒買呢。”

    季善笑道：“我早說了沒什么要買的啊，走吧?！?/br>
    沈恒不肯，“那不行，說好了要給季姑娘買東西的。季姑娘是擔(dān)心銀子嗎？不用擔(dān)心，我?guī)ё懔说?，便是將來，你也不必為銀子的事cao心，還有我呢?！?/br>
    “可我的確沒什么需要買的，何必白白浪費銀子？走了啦。”季善話音落下的同時，人也已往前走去。

    手臂卻被沈恒拉住了，她不由小小的翻了個白眼兒，這人怎么聽不進去人話呢，是銀子揣兜里燙得慌不成？正要說話，就聽得沈恒小聲道：“季姑娘，那個，你走反了……”

    季善失笑，“我第一次來鎮(zhèn)上，肯定不熟悉路，那還是你給我引路吧。再說一遍，我真的沒什么需要買的，等回頭真需要時，一定不會與你客氣，好嗎？”

    沈恒見她如此堅持，只得點頭道：“那好吧，那季姑娘回去想想有什么需要買的，下次來鎮(zhèn)上時再買吧?！?/br>
    然后引了她一路往回走。

    路氏在家里早等他們等急了，見小兩口兒終于回來了，忙迎上前道：“怎么這會兒才回來，在夫子家吃午飯了不成？”

    沈恒笑道：“沒有，師母倒是留了我們吃飯，但我們想著不便給師母添麻煩，就婉拒了。之所以這時候回來，是因為娘子第一次去鎮(zhèn)上，我?guī)奶幑淞斯?。?/br>
    路氏點點頭，“原來是這樣，那你是該帶了善善到處逛一逛……怎么你們都空著手，恒兒不是我說你，怎么也沒給善善買點兒什么東西呢？”

    季善忙笑道：“娘，相公幾次都說要給我買，可我暫時什么都不缺，當(dāng)然沒必要白白浪費銀子。我們先進屋說話兒吧，別在這里吹風(fēng)了。”

    路氏道：“你們回來我就安心了，我得去你們大伯家一趟，你們自己先回房去吧?！?/br>
    娘兒三個遂作了別，出門的出門，回房的回房了。

    待喝了一杯熱水，緩解了喉嚨的焦渴感后，季善才與沈恒道：“不知道三哥這會兒在不在家？你去瞧一瞧，若是他在，就請了他過來，我想請他幫個忙，好嗎？”

    沈恒點頭：“好?！逼鹕沓隽碎T。

    稍后回來道：“三哥不在家，可能去做活兒，或是瞧三嫂去了？季姑娘想找他幫什么忙，不如說來我聽聽，指不定我能幫上忙呢？”

    季善想了想，道：“也好，反正遲早你也要知道的。是這樣的，我打算請三哥幫忙，做一個跟你府試時一模一樣的模擬考場，等做好后，再設(shè)法找齊歷年府試的考卷，你隔個兩三日的便定時考一次，如此習(xí)慣成自然，等真正再上考場時，你便無所畏懼了。你覺著怎么樣？”

    他之所以一上考場就緊張，說到底不就是考得太少了？

    若他跟現(xiàn)代那些準中高考生、考研大軍一樣，周周都考，隨時都考，再大的壓力只怕也麻木了，到真正上考場最后一搏那一日，又還有什么可怕的！

    沈恒讓季善說得眼前一亮，“季姑娘怎么想出這樣的好法子的？就跟我小時候跟著哥哥們學(xué)鳧水一樣，一開始是真怕淹死，下了兩次水后，便無論如何不敢再下了，但后來硬著頭皮又下了幾次后，便也不覺得害怕，繼而真學(xué)會了鳧水一樣，習(xí)慣了自然就不怕了。只是……”

    “只是府試畢竟跟鳧水不一樣，一個能改變命運，一個縱學(xué)不會也沒什么大不了，我怕……自己還是不行，我也記不大清楚考場到底是什么樣的了，明明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兩次，可我、可我至今想來腦中都是一片空白，我……”

    季善見他說著說著臉就白了，額頭也有了細汗，就跟回憶起了多可怕的事一樣，暗暗嘆氣，他的考試恐懼癥看來真的不輕啊，算了，慢慢克服，慢慢來吧！

    她笑著柔聲道：“沒有試過你怎么就知道不行了？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