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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旺門佳媳在線閱讀 - 第91章 上考場

第91章 上考場

    季善待掌柜的說完,思忖片刻,笑道:“那能勞煩掌柜的著個人,帶我們分別去瞧瞧甲字房和丙字房具體都是什么樣兒的嗎,看過了之后,我們才好做最后的決定?!?/br>
    甲字房比丙字房貴了一倍,他們這次至少也要住十二三日,差價合起來便至少七八百文了,若兩者條件相差不大,這個錢季善寧愿省下來,給沈恒吃好一些。

    不過他們也不是就非住這云來客棧不可了,實(shí)在不行,他們還可以換一家,這么大個縣城,總能找到合適滿意的地方。

    掌柜的已笑道:“這是自然的,一分錢一分貨,總得讓相公和娘子看過貨后,才好決定要不要出這個錢啊?!?/br>
    說完招手叫了另一個店小二過來,“你帶了二位客官分別去看一看甲字房和丙字房,記得都給二位客官挑一間安靜向陽的。”

    店小二忙笑著應(yīng)了“是”,對著沈恒和季善做了個“請”的手勢,“二位客官請隨小的來。”

    沈恒與季善遂沖掌柜的點(diǎn)點(diǎn)頭,道了一句:“有勞您了?!?/br>
    然后隨了店小二,看房間去了。

    甲字房在三樓,既干燥通風(fēng)向陽,屋子還挺大,雖是一個敞間,睡覺和起居的地方卻是動靜分明。

    相較之下,丙字房就要差得多了,屋子狹小潮濕不說,還因?yàn)榫驮诘讟?,十分的吵鬧,別說沈恒一個“高考生”住這樣的屋子太影響睡眠和心情了,就是季善也不愿意住那樣的屋子,當(dāng)時倒是因?yàn)槭×隋X,心里很舒坦,可后邊兒便日日都得不舒坦了。

    所以老話說“一分錢一分貨”是真有道理的,貴的東西的確比便宜的好,且貴的只是心痛當(dāng)時那一下下,之后便都是舒坦了。

    季善遂很快做了決定,因與店小二道:“我們要一間甲字房,勞小二哥帶我們回去見掌柜的,看怎么交定金押金之類的吧。”

    店小二見生意做成了,一張臉越發(fā)笑開了花兒,“好的,相公娘子請隨小的來。”

    引著二人往回走。

    沈恒卻是趁機(jī)拉了季善,低聲道:“季姑娘,甲字房實(shí)在太貴了些,要不,我們還是住丙字房,或者換別的客棧再瞧瞧吧?別的客??偛粫@么巧,也沒有乙字房了,這么多天下來,光住一項(xiàng)上頭,就要多花差不多一兩銀子了,實(shí)在沒有那個必要……”

    一面說,一面已在暗暗后悔來的路上自己不該爭那一時之氣了,多花了二百五十文錢呢,可比起讓季姑娘受委屈,他還是覺得那錢花的值,只是光路上沒讓季姑娘受委屈,住宿上卻讓她一委屈便是十幾日,豈不是更委屈?

    思忖間,季善已擺手道:“不行,丙字房條件實(shí)在太差了,若是平時,將就湊合住一下還沒什么,如今卻是關(guān)鍵時期,哪能將就湊合?咱們手再緊也不到這地步,何況我本來也計(jì)劃了這筆銀子的。且你之前不是說過,這家客棧是離貢院最近的幾家客棧里,條件最適中的一家嗎,我們?nèi)羰且獡Q,要么就得換更遠(yuǎn)一些的,萬一誤了考試,豈非為撿芝麻丟了西瓜;要么就換這旁邊的,肯定還得更貴,不是更浪費(fèi)?”

    頓了頓,“好了,別婆婆mama了,就這么定了。”

    “可是……”沈恒還想再說,但轉(zhuǎn)念一想,他一下場就是三日,讓季姑娘一個弱女子孤身待在客棧里,要是出個什么事兒,豈非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

    甲字房好歹更安全些,客棧的服務(wù)也更好些,且離貢院近,縣衙也會有人定時巡邏……到底沒有再說。

    二人便隨著店小二回到柜臺,與掌柜的說起話兒來。

    掌柜的倒是個言出必行的,方才說了要給二人打折,這會兒也沒改口:“二位既要一間甲字房,那我便給二位按每日一百零八文算房錢,再加一頓早飯,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季善笑道:“那就多謝您了,只是我偶爾可能要借一下貴店的廚房,給我家相公熬個粥燉個湯什么的,不知要怎么算錢?您放心,不會給貴店添太多麻煩的?!?/br>
    掌柜的見她笑靨如花,說話也文縐縐的,很是好聽,本來長得好看的人就到了哪兒都占便宜,到了掌柜的這兒自然也不能例外。

    想也不想便已揮手道:“娘子要用就只管用便是了,收什么錢呢,等回頭相公高中了,小店還等著沾喜氣兒呢?!?/br>
    季善笑道:“那我便不與您客氣,也承您吉言了?!?/br>
    心里已在想著,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回頭可得買個什么禮物,答謝一下掌柜的才是。

    當(dāng)下雙方又說了幾句話兒,季善便在付了掌柜的一兩銀子做定金和押金后,由店小二引著她和沈恒到了三樓,選定了一間不臨街的甲字房,安頓了下來。

    沈恒仍有些心痛甲字房的高價錢,嘆道:“早知道我們昨兒就該來的,昨兒來便有乙字房好住,省下的錢每日的伙食都盡夠了。”

    季善笑道:“這也是誰都料不到的事兒。那乙字房是什么條件,比甲字房差在哪里?”

    沈恒想了想,道:“比甲字房要小差不多三成,也有桌椅這些,但沒有榻,有人經(jīng)過上樓梯時,多少也會有些嘈雜?!?/br>
    季善攤手,“這不就結(jié)了,條件既然差了這么多,一天多三十文本來也是該的,何況咱們也沒多三十文,只多了十八文,十幾日下來也就二百多文而已,也不算浪費(fèi)了。你就別想這么多了,只安心待考就是了?!?/br>
    何況沒有榻她可怎么睡,難道跟沈恒睡一張床……咳,打住打住,反正甲字房她非常的滿意!

    頓了頓,“不過十幾日的食宿加路費(fèi),算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了,這還是如今離家近,當(dāng)日就能到達(dá),若是去府城,路費(fèi)和食宿肯定都得翻倍,縣試加府試合起來,怕是沒有五六七八兩銀子下不來,還真不是隨便哪戶人家都承擔(dān)得起的哈?!?/br>
    沈恒點(diǎn)頭道:“是啊,所以我那些同窗家里其實(shí)都不算寬裕,之前哥哥嫂子們的心情我也真的能理解……”

    季善忙笑著打斷了他:“肚子好餓啊,我們先去吃點(diǎn)兒東西,回來再收拾吧?我瞧著這屋里還是有點(diǎn)冷,得生了炭盆先烤烤才是,等回來后我還得把這些茶壺啊杯子都清洗一遍,唔,還得讓店小二給我們多拿一床褥子和被子來,事情還真不少呢,等忙完了,你也好安心再念兩日書,這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嘛?!?/br>
    自己簡直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真是腦抽了,好在沈恒如今心思已不像之前那么重了,不然還真不知道要怎么補(bǔ)救了。

    沈恒倒是一臉的笑意,“季姑娘不必急著轉(zhuǎn)移話題,我沒事兒的,總歸一切都已經(jīng)過去了,最重要的當(dāng)下和將來,我也一定會竭盡所能的。那季姑娘想吃什么,就在客棧里吃,還是去外面吃?客棧里的菜味道尋常,但我們這些住店的人都要便宜一些;出了客棧不遠(yuǎn)就有一條臨河的小巷子,也不少吃的,可季姑娘不是累了嗎……”

    話沒說完,季善已急道:“不累不累,我不累,我們就去外面吃吧,正好我也可以四處看看,熟悉一下路,省得回頭你去考試了,我連客棧的門都沒法兒出,怕一個不注意就迷路了。”

    沈恒見她一臉的急不可耐與期待,實(shí)在難得,眼里的笑就更深了,“既然季姑娘不累,那我們就去外面吃吧。行李就放屋里,只把值錢的東西帶身上也就是了,這家客棧一般還是比較安全的?!?/br>
    季善忙點(diǎn)頭,“那你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我們就走?!?/br>
    說完飛快的將行李都放好,又整理了一下頭發(fā)和衣裳,便隨沈恒出了房門,鎖好門后,出了客棧。

    就見客棧外雖人來人往,卻不顯嘈雜吵鬧,四下里也都比較開闊,沒有什么三教九流的店鋪。

    不由暗暗點(diǎn)頭,不怪沈恒推崇這云來客棧,的確綜合條件不錯。

    沈恒熟門熟路的帶著季善一路往前走,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到了他之前說的那條臨河的小巷子。

    季善因見有吃羊rou鍋?zhàn)拥?,想著天兒冷,便與沈恒進(jìn)了那家店里,挑了張臨窗的桌子落座。

    這才看清了,原來整個縣城也是臨河而建,然比起清溪鎮(zhèn)上,卻明顯大得多,一眼望去兩邊都是望不到頭,兩旁的房子也比清溪的稠密得多,高大得多,船上還時不時有烏篷船劃過,一派的江南水鄉(xiāng)風(fēng)貌。

    可問題是,這天泉縣好像又不是地處江南,那到底是現(xiàn)代的什么地方呢,她完全搞不懂啊……季善正胡思亂想著,就聽得沈恒道:“今兒季姑娘肯定累了,要不明兒我再帶了季姑娘,把整個縣城都逛逛吧?”

    季善忙回過神來,忙道:“還是別了,你專心看你的書吧,我自己回頭有的是時間去逛,既然整個縣城都是臨著河的,那我一直沿著河走,自然也就不會迷路了,你就別管那么多了。”

    真跟了他一起逛,她很多地方只怕就不方便去,很多話也不好問了,所以還是她自己去逛的好。

    沈恒卻是道:“季姑娘一個人去逛太不安全了,你不知道這世上什么人都有,萬一遇上了什么歹人,或是潑皮無賴,可如何是好?你一定得等我陪著你時,才能去逛,不然最好連客棧的門都不要出,不然我實(shí)在不能放心?!?/br>
    說話間,便察覺到有人在看他們這一桌,忙看了過去,果見是兩個男人正看季善,嘴里還竊竊私語著,立刻冷冷的看了回去,直看得那二人訕訕的偏過了頭去后,才收回了視線。

    季善自然也看到了那二人在看自己,倒是不覺得有什么,但想到自己這可不是在現(xiàn)代,又覺得沈恒的擔(dān)心的確不無道理了,她如今顏值是真挺高的,不謙虛的說,只要精心打扮打扮,應(yīng)當(dāng)也夠得上一句“紅顏禍水”了,小心駛得萬年船總沒有錯。

    那兩人看衣著打扮都還算體面,見沈恒看過去,也知道不好意思,立刻收回視線,可要是換成其他人,就未必有這個自覺了……

    因點(diǎn)頭應(yīng)了沈恒的話:“那我不出客棧的門也就是了,你放心吧?!?/br>
    沈恒這才笑起來,“等我考完了,一定陪季姑娘好生逛逛?!?/br>
    正好店家上了二人點(diǎn)的鍋?zhàn)觼?,季善肚子也早餓了,便點(diǎn)頭作答,埋頭吃起午飯來。

    把一鍋羊rou湯吃得差不多后,身上也暖和了起來,季善便結(jié)了賬,與沈恒一道又慢慢兒回了客棧去,她倒是想到處再逛逛,可沈恒的時間寶貴,還是別白白耽誤了的好。

    好在沈恒帶她回去走的另一條路上有幾家賣雜貨的店鋪,還有個小小的菜場,倒是正合了她的意,明兒便可以燉雞湯了。

    沈恒還給季善遠(yuǎn)遠(yuǎn)的指了一下貢院,“就在前面那一大片空地的盡頭了,平日里倒是可以走近了瞧瞧,這幾日應(yīng)當(dāng)早有縣衙的人去守著,閑雜人等不許靠近了,只能以后有機(jī)會再帶季姑娘去瞧了……不過也可以不用等以后,等大后日我下場時,季姑娘就可以去瞧瞧了?!?/br>
    季善笑道:“我又不能下場科考,看不看也沒什么關(guān)系了,何況家里不是有現(xiàn)成的號房嗎,想來大同小異,那就更沒什么可看的了?!?/br>
    兩人一邊說著話兒,一邊回了客棧里。

    就見客棧里的人比他們出來時,又多出了好些,還多是與沈恒一樣穿長衫的年輕男子,想來也是來參加縣試的。

    當(dāng)中好幾個人見了沈恒都是明顯一怔,隨即臉上便或多或少帶出了幾分輕蔑來。

    季善略一思忖,也就猜到那幾個人肯定是跟之前那個店小二一樣,認(rèn)出了沈恒就是三年前剛進(jìn)考場便被抬了出來的那名學(xué)子,只當(dāng)沈恒這次狀態(tài)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才毫不掩飾輕視與嘲笑。

    冷笑對方狗眼看人低之余,忙拿眼去看沈恒,怕他受不了。

    卻見沈恒一臉的平靜,就當(dāng)沒看到那幾個人,沒察覺到他們看自己的目光一般,只低聲與她說:“季姑娘,我們先上樓去吧?!?/br>
    季善方暗自松了一口氣,隨沈恒一道上了樓,回了他們的房間。

    房間里因?yàn)樗麄兣R走前便讓小二點(diǎn)了炭盆,明顯暖和了一些,隨即小二又送了熱水來,二人都洗了一把熱水臉,喝了一杯熱茶后,就覺得身上更舒坦了。

    季善見沈恒拿了書出來要看,因笑道:“你要不睡一會兒,睡醒了起來再看書吧?”

    沈恒笑道:“我不困,還是先看會兒書,困了再睡吧,倒是季姑娘要不睡一會兒?”

    季善倒是想睡,卻還有一堆事兒等著她呢,“我也不困,那你看你的書,我收拾我的啊。”

    便把行李都打開,整理起來,忙完后又把該洗的都洗了一遍,再讓店小二給取了干凈的褥子和被子來在榻上鋪好,天色也就暗了下來,稍后更是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來。

    自然晚飯也沒法兒出去吃了,季善遂在問過沈恒想吃什么后,讓店小二給他們做了一葷一素兩個菜,加兩碗米飯送到房間里。

    在客棧的第一夜,季善睡得還算安穩(wěn),除了一開始有些認(rèn)床,之后困意上來,也就顧不得了。

    倒是沈恒應(yīng)當(dāng)睡得不算太好,次日早上起來,眼瞼下分明有一圈淡淡的青影。

    季善也不說他也不勸他,都到這一天了,他除了自我調(diào)節(jié),旁人可幫不上忙,不過她還是決定,今晚一定要給他熬一碗安神湯喝下。

    一時吃過客棧給供應(yīng)的稀飯加饅頭咸菜的早飯,季善與沈恒打過招呼,便去昨兒經(jīng)過的那個小菜場采買東西去了,——沈恒本來要陪她去的,架不住她再四勸阻,說菜場就在客棧旁邊,能出什么事兒,讓他只管安心看他的書,不要浪費(fèi)時間和精力。

    只得留在房間里,看起自己的書來。

    而季善一路往返菜場也的確很順利,不過只用時半個時辰不到,便帶著她需要的一應(yīng)東西:一大一小兩個砂鍋,半只雞,五斤小米,一盒點(diǎn)心和其他一些零碎的小東西回來了。

    沈恒懸著的心這才落回了原地,也終于能全神貫注的看書了。

    季善則帶著買來的點(diǎn)心找到了掌柜的,“承蒙您照顧,聽說您有一對兒可愛的雙胞胎孫子,真是好福氣,這是給兩個哥兒吃的,還請您千萬不要嫌棄。”

    掌柜的萬沒想到她這般客氣,本就因?yàn)樗炼鴮λ焐酶?,誰知她還這么會做人,眼里的笑立時少了幾分客氣,多了幾分真心,道:“沈娘子實(shí)在太客氣了,您有這份心,我感激且來不及,怎么會嫌棄?您昨兒不是說要借用小店的廚房嗎,只管用便是了,您一看就是個能干的,一時吃不慣小店的飯菜也是有的?!?/br>
    季善等的就是掌柜的這句話,笑著再次向他道了謝,“倒不是我們吃不慣,而是我家相公下場在即,我想盡量讓他吃好一點(diǎn),那我便再次謝過您了?!?/br>
    才回房拿了砂鍋和雞,往客棧的后廚去了。

    于是季善與沈恒的午飯便不用再去外面吃,或是湊合吃客棧的飯菜了,而是變成了一鍋香噴噴的雞湯和雞rou末小米粥,再加兩道清淡爽口的小菜,自然吃得沈恒很是滿足,下午看起書來,都覺得更有精神了。

    接下來兩日,季善照樣午飯晚飯都是自己做,怕掌柜的覺得他們頓頓都不吃客棧的飯菜,時間長了心里難免不高興,又找到掌柜的,主動把房錢又給漲回了一百二十文,心里這才覺得輕松了不少。

    至于沈恒,因?yàn)槌缘煤?,晚上有安神湯的作用,睡得也好,到二月十二一早起來,整個人瞧著不但沒有緊張萎靡的跡象,反倒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更精神似的。

    季善看在眼里,心里一直緊繃著的那根弦方稍稍松了些。

    只要沈恒一開始把精神與氣勢拿足了,便已經(jīng)成功一半了,剩下的一半自然也不足為懼了!

    待沈恒穿好一層層的衣裳后,季善便看起他再次檢查考籃來,“筆墨硯臺鎮(zhèn)紙都是帶的雙份兒吧?姜絲糖一定要多帶些,這幾日一直在斷斷續(xù)續(xù)的下小雨,天又這么暗沉,指不定就要下雪,千萬不能凍壞了。晚上睡覺尤其要注意,萬不能讓被褥被淋濕浸濕了……頭一日就吃雞蛋糕,第二日第三日就把饅頭鍋盔放在炭火上烤熱了吃,這些雞蛋都是煮熟了的,也是在炭盆里埋一會兒就能吃了,只千萬記得拿時不要燒傷了手?!?/br>
    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通,最后才拉過沈恒的手,套上了事先準(zhǔn)備好的金鐲子和金戒指,“這些東西既能帶進(jìn)考場,那你可要收好了,萬一有個什么事兒,指不定就能派上大用場?!?/br>
    巡考的考官差役們舞弊肯定是不敢的,但譬如弄濕了被褥,請求幫忙換一條,或是在旁的事情上行個方便,想來看在真金白銀的份兒上,還是愿意的,畢竟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尤其沈恒還有上一次一進(jìn)考場就暈倒的“前科”,就算如今他大不一樣了,照樣要防著萬一,有真金白銀,好歹能托人帶信兒出來給她,以免她在外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忙都幫不上。

    沈恒不想季善連這個都想到了,又見那金鐲子正是之前路舅母給她那只,忙要推辭,“這些還是季姑娘自個兒收著吧,我用不上的,你只管放心?!?/br>
    季善卻是正色道:“用不上當(dāng)然最好,可萬一呢?我之前本來想另買一只金鐲子的,可動輒就要十幾兩,找不到這么合適的,只好先將就這一只了。這兩只金戒指倒是不貴,不過一只也值一二兩銀子了,還是多少能派點(diǎn)兒用場的,你不要多想,只管先戴好了,現(xiàn)在不未雨綢繆,等大雨真來了,再來手忙腳亂的找傘不成?”

    沈恒已感激得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沉默半晌,惟有悶聲應(yīng)道:“我聽季姑娘的便是。”

    季善這才笑起來,“那換鞋吧,換好了去下面吃完早飯,好早些出發(fā)?!?/br>
    沈恒點(diǎn)點(diǎn)頭,走到門口低頭要換鞋,卻見自己的鞋里不知何時已墊上了一雙大紅的新鞋墊,雖遮住了一半,還是足夠他看到猜到鞋墊上繡的花樣正是“馬到功成”了。

    心里霎時又是一陣激流涌過,“季姑娘,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季善擺手笑道:“這鞋墊可不是我納的,我還沒那手藝,是娘親自做的??倸w你只要記住,我們這些親人都在背后支持著你,無論結(jié)果是好是壞,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所以你真的不用害怕緊張,這場考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就夠了?!?/br>
    說完便率先出了房門。

    余下沈恒本來就不知該說什么才好,見季善已經(jīng)出去了,正好也不用說了,忙提著考籃,抬腳跟上了她,反正該記住的他早已銘刻于心了。

    很快兩人便到了一樓的大堂。

    就見住在客棧的幾乎所有學(xué)子都已人手一個考籃,坐在了大堂里,人人臉上也都有明顯的緊張之色,連帶旁的客人和店小二們的說話聲都比往常壓得要低。

    饒是如此,瞧得沈恒與季善出現(xiàn),大堂里還是明顯靜了一下。

    無他,實(shí)在沈恒太“出名”了些,季善也生得太好了些,便本來有些學(xué)子不認(rèn)得二人的,這兩日也足夠他們聽說沈恒曾經(jīng)的“事跡”和他有個極其漂亮、極其賢惠的媳婦兒了。

    偏二人一般都待在房間里不出門,縱偶爾出門,也都是很快便回去了,壓根兒見不到他們的面兒,自然弄得所有人都是更好奇。

    沈恒與季善自然都知道大堂為何會他們一出現(xiàn)就安靜,卻懶得計(jì)較,也計(jì)較不過來,只是面色如常的到了一張空桌子前放好東西,便自顧盛了粥撿了饅頭,吃起早飯來。

    大堂內(nèi)眾人見二人神色如常,倒是不好再盯著他們看,再一想人家是好是歹,本來也與他們無關(guān),眼下最要緊的還是縣試,且把縣試考完了,再來八卦這些有的沒的吧。

    于是也都繼續(xù)吃起自己的早飯,低聲說起自己的話兒來,很快便讓場面恢復(fù)了方才的情形。

    季善余光覷了一圈,才真正有心情吃早飯了。

    快速吃完早飯,季善與沈恒便出了客棧,直奔貢院而去。

    本來沈恒那日提到貢院,見季善沒什么興趣,想著天兒又冷又潮,今兒便不欲讓她去給自己送考的。

    季善卻想著萬一人人都有送考的,就沈恒沒有,他心里得是什么滋味兒,自己此番若沒跟來縣城也就罷了,可來都來了,再不去送考,算怎么一回事兒?遂堅(jiān)持要去。

    沈恒見她堅(jiān)持,自然也只能同意了。

    二人在寒風(fēng)中走了差不多一刻鐘,同行的人也是越來越多后,便抵達(dá)了貢院。

    就見外面的空地上已是人滿為患,車滿為患了,時不時還會有人和車趕到。

    季善四下看了一圈,低聲問沈恒:“今年的人比之往年,是要多些還是少些?”

    她瞧著怎么也得一二百考生了吧?

    沈恒道:“應(yīng)當(dāng)比上年多些,之前夫子也是這么說的,說是今年至少比上年多了兩三成的人,不過沒關(guān)系,我只要跟自己比就成了,所以人多還是人少,于我來說并沒有太大的差別?!?/br>
    季善點(diǎn)頭笑道:“你這么想就對了,不管結(jié)果如何,只要你盡力了,我覺得就足夠了。什么時候可以開始驗(yàn)身呢,是誰先排到,便誰先進(jìn)去,還是叫到誰,誰就先進(jìn)去,怎么還沒有官差出現(xiàn)維持秩序呢?”

    “是按排隊(duì)的順序一個個驗(yàn),先在花名冊上勾了名字后,再抽了簽,對號入座。這會兒還早,官差應(yīng)當(dāng)?shù)纫粫壕蛠砹恕?/br>
    二人說了一會兒話,又有一輛馬車呼嘯而至,待停穩(wěn)后,下來了一對兒衣著極是體面光鮮,生得也極為相似,一看就是兄弟的男子。

    沈恒的臉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季善見狀,忙低聲問他:“怎么了,他們有什么問題嗎?”

    不會曾經(jīng)欺負(fù)過他,是舊日仇人吧?

    沈恒見問,抿了抿唇,才道:“他們姓孫。”

    姓孫?

    季善略一思忖,也就明白過來這二人是誰了,既是那忘恩負(fù)義、背信棄義的孫秀才的兒子們,也就怪不得沈恒沒有好臉色了,連她也擺不出好臉色了好嗎?

    念頭閃過,就見那二人竟朝著沈恒和自己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季善心里一緊,他們想干嘛?

    孫家兄弟已走近了,當(dāng)中個子高些的那個先就笑道:“沈恒,還以為今兒見不著你了,沒想到你竟還敢來,怎么著,還想來交一次白卷呢?”

    這嘴巴還真是有夠臭的!

    季善上前一步,就想罵人。

    沈恒卻已先冷聲道:“你一樣是考第三次了,你都敢來,我有什么不敢來的?不過你放心,下次縣試你肯定見不著我了!”

    “你竟敢咒我!”

    孫大臉都?xì)獾门で?,隨即卻又笑起來,“是哦,我下次的確見不著你了,這次你已經(jīng)把自己嚇得連考場的門都進(jìn)不得了,當(dāng)然也就不會再有下次。而我哪怕這次仍鎩羽而歸了,至少下次我還敢來,那便始終有機(jī)會……”

    可惜話沒說完,已被旁邊的老家人給打斷了:“大少爺,您何必跟一個不相干的人一般見識,白觸霉頭?官差已經(jīng)來了,我們還是先去排隊(duì)吧?”

    孫大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什么‘鎩羽而歸’,他這次肯定會中的!

    到底恨恨瞪了一眼沈恒,悻悻的沒有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