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鏑_分節(jié)閱讀_12
賀蘭金英靜靜看著靳岄,上上下下打量他。 “你現(xiàn)在才像靳明照兒子?!辟R蘭金英絲毫不怒,笑著說,“可嘴上的力氣管什么用?且看你熬不熬得過北戎的冬天吧?!?/br> 他看了眼跟在靳岄身后那北戎奴隸,簡單交待身后兵?。骸叭恿?。” 兵丁拖著哀嚎的奴隸往馳望原方向去,那奴隸求饒不成,開始用北戎話罵賀蘭金英和賀蘭砜都是吃爹娘的狼崽子。靳岄聽得懂,不禁看了賀蘭金英一眼。 “回去吧,”賀蘭金英平靜道,“奴隸?!?/br> 奴隸帳子一片靜寂,仿佛方才什么事都不曾發(fā)生過。但靳岄所在的位置已經(jīng)微妙地空了出來。他撿起地上的狐裘拍打干凈,與一位奴隸對上眼。那人慌忙背過身。 從這天起,沒有任何一個奴隸敢與靳岄說話。 于是每日除了打掃氈帳、喂羊洗馬、下河鑿冰,靳岄再無其他事情。 賀蘭砜兄妹三人早已經(jīng)習慣料理自己,年紀最小的卓卓也會做飯洗衣。靳岄曾找出賀蘭砜的衣褲清洗,但衣物剛下水,賀蘭砜便面紅耳赤奔來,連盆帶水一起端走。 雪天實在無聊。奴隸不理他,他又不大想跟賀蘭砜親近,除了偶爾和卓卓說大瑀的故事,或應(yīng)付渾答兒葷素不忌的玩笑,日復一日均是重復。 恍恍惚惚過了兩個多月,靳岄手心慢慢生出薄繭。靳明照的死,莽云騎的全軍覆沒,還有白霓的消失,痛楚漸漸沒那么強烈了。兩個月前的事情,甚至更久之前梁京的一切,像是被紗帳蒙上,他偶爾回看,只窺見一層蒙蒙輪廓。 他就這樣做了北戎的奴隸,似乎沒有怨懟,也沒有反抗。 漫長冬季過了酣處,賀蘭砜兄妹三人去了趟北都。 趁他們不在,靳岄有時會在打掃氈帳之后,在氈毯上盤腿坐下,小聲吹起洞簫。 渾答兒偶爾會在帳子門口徘徊,粗聲粗氣問靳岄問題。靳岄答了他也不走,在帳外默默地聽。簫聲曲折婉轉(zhuǎn),瀝瀝如泣。 這一日,雪后初晴,賀蘭砜一家人終于回到燁臺。他一下馬便直奔奴隸氈帳,但沒找到靳岄。 靳岄正在看渾答兒他們獵兔。 天氣晴好的時候,馳望原的雪兔會出洞覓食。雪兔的灰白皮毛在日光照射下,與雪地反光幾乎融為一體,極難發(fā)現(xiàn)。渾答兒和都則是燁臺的獵兔好手,兩人想在靳岄面前露點兒本事,都說要給他抓個活兔子,兩副套索舞得飛起。 兔子東奔西跑,腳力遒勁。馳望原一望無際,茫茫一片,它們卻總能在毫無印記之處掘出洞口,險險躲過獵手的繩套。 賀蘭砜來到馳望原時,正見到渾答兒把一只兔子交到靳岄手中。 自從靳岄成了燁臺奴隸,賀蘭砜從未見他臉上露出過如此親切快樂的笑容。 他茫然中帶幾分惱怒,大步朝兩人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請大家吃暖呼呼的炒栗子,不出門也要健健康康的。 第5章騎術(shù) 渾答兒大方把兔子放進靳岄懷中:“聽說大瑀人很會吃,你懂不懂燒兔子?” “懂的?!苯鶎檠鲱^沖他一笑,“撥霞供你可曾聽說過?” 渾答兒連這詞語都無法準確重復:“沒聽過?!?/br> 靳岄又說:“兔rou切片,清水湯鍋加料,燙熟就能吃。但有些食料燁臺可能沒有,我得找找?!?/br> 渾答兒勒緊馬頭,在他面前停下,俯身彎腰:“什么食料?你告訴我,我認識大瑀的商客,讓他們帶來就行?!?/br> 靳岄仍是一張親切的笑面,黑眼睛里映出渾答兒長出了小胡子的臉:“好啊,我仔細想想?!?/br> 渾答兒似是還有話想跟他說,但余光看見賀蘭砜走近,頓時冷哼:“你主人回來了?!?/br> 賀蘭砜看看渾答兒,又看看靳岄懷中緊抱的兔子:“也就只能抓抓兔子?!?/br> 渾答兒大眼一瞪:“你說什么!” 靳岄抱著兔子迅速逃離戰(zhàn)場。 賀蘭砜快步跟上。靳岄方才對著渾答兒露出的笑容此時完全不見了,抬眼看賀蘭砜時,又是平靜冷淡的一雙黑眼睛。賀蘭砜心頭有幾分古怪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