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鏑_分節(jié)閱讀_113
都則與渾答兒爆發(fā)過爭執(zhí)。渾答兒說理說不過人,便甩動鞭子揍他。都則性格軟弱,渾答兒一動起手他便縮了回去,任打任罵,不敢還口。 賀蘭砜抱著卓卓路過,順便聽了一耳朵?!皽喆饍阂恢倍际沁@樣不講理的人?!彼届o地說,“他心情好,和人便有商有量,相處得好。但這人自始至終都是個混帳。” 卓卓在他懷里猛點頭。待賀蘭砜帶卓卓離開后,靳岄把陳霜拉到一旁,他臉上的凝重和嚴(yán)肅,令陳霜也不由得專注起來。 靳岄告訴陳霜遇到金羌隊伍與喜將軍之事。抵達(dá)北都的前一夜,賀蘭金英把靳岄單獨(dú)叫去,兩人喝了一點兒酒。賀蘭金英從靳岄這兒知道了喜將軍雷師之和靳明照的過往緣分,而靳岄則從賀蘭金英口中獲知一個令他震驚許久的秘密。 靳明照的尸體是賀蘭金英收殮的。他名為收殮,實則是保護(hù)靳明照尸身不受金羌士兵損壞。他潛入戰(zhàn)場,背負(fù)靳明照尸體移動,花費(fèi)許久才脫離戰(zhàn)局。西北軍大敗,封狐城城門緊閉,他不知如何將尸體運(yùn)到城中歸還大瑀人,最后只得在附近山上就地埋葬靳明照。 他為靳明照清洗身體污血時,看到了靳明照胸前的傷口。靳明照左胸被利劍刺穿,幾乎當(dāng)場斃命。賀蘭砜當(dāng)即心中起疑:莽云騎聲名赫赫,統(tǒng)領(lǐng)將軍的盔甲怎可能這樣不堪一擊?他翻找脫下的盔甲,才發(fā)現(xiàn)靳明照背后鎧甲破損嚴(yán)重,鐵片崩裂,幾乎全都碎了。而再仔細(xì)打量,那鎧甲顯然被人動過手腳。 “刺殺你父親的那一劍,是從他背后刺入的。”賀蘭金英當(dāng)時說,“他中劍倒下的時候,我看得很清楚,他身后有一個莽云騎的人。” 陳霜半晌沒出聲,輕輕拉著靳岄的手,眉頭擰成了結(jié)。 靳岄度過了巨大的痛苦和震愕,如今已經(jīng)恢復(fù)平靜。“明夜堂堂主還在北都么?我想見他?!?/br> “堂主只來了兩天,已經(jīng)走了。但明夜堂仍有人停留北都,等待岳蓮樓。那是我們明夜堂的沈燈,他有法子可迅速告知堂主此間事情?!标愃f,“靳岄,我明白你的意思。” “莽云騎的人并沒有全軍覆沒?!苯鶎榭谖菢O冷,“若真有人刺殺我父親,那人必定還好好活在世上?!?/br> “陳霜定會把話帶到?!标愃獩_他深深鞠躬,復(fù)又緊緊握住他的手,后退兩步,消失在黑暗中。 此時的岳蓮樓剛剛離開沈燈住處。得知堂主來了兩天便走,且直接回了碧山城,并沒有做任何去血狼山找自己的準(zhǔn)備,岳蓮樓氣得俊臉煞白:“我要?dú)⒘怂?!?/br> 他的殺意來得快去得也快,堂主給他留了一封長信,半是責(zé)備,半是些平淡普通的問候,岳蓮樓看得高興,又決定不殺了。他與沈燈交換了喜將軍的情報,沈燈對喜將軍帶來的那位妻子十分感興趣。喜將軍此次來訪北都是為了見證碧山盟簽訂,這是國事,但他卻偏偏帶上了大腹便便的孕婦;又知喜將軍見那婦人時必定佩戴金面具,想來婦人對他而言,意義十分特殊。 岳蓮樓卻想,這也說明他婆娘與他關(guān)系不好,夫妻做了這么久,孩子都有了,卻還不敢看自己男人的破臉。 他把堂主的信揣在懷中,于夜色中奔馳許久,終于來到金羌使隊休息的地方。今夜北戎天君在王城設(shè)宴接待金羌使臣,喜將軍不在宅子中,但宅子四周仍戒備森嚴(yán)。在岳蓮樓看來,森嚴(yán)得甚至有些過分了。 他瞅了個空子,翻身卷入廊下藏好。宅子中守備最為嚴(yán)格之處,是位于南邊的一處院子。岳蓮樓一直等到士兵換值,才瞅了個空子鉆進(jìn)去。他在窗下徘徊許久,屋內(nèi)悄無人聲,一片黑暗,岳蓮樓聽得耳朵發(fā)疼,才捕捉到一絲沉重的呼吸。他輕輕挑開窗戶,滑進(jìn)室內(nèi)。 才合上窗框,身后忽然一股冷風(fēng)襲來。岳蓮樓攀著墻壁往上疾爬,腳踝卻被人抓住。那人手上力氣不大,十分虛軟,但五指如爪,擒得結(jié)實。岳蓮樓一個鷂子翻身,踢開那人的手。那人站立不穩(wěn),往后倒去,一陣鎖鏈之聲紛亂響起。 岳蓮樓反身扶住那人,不料手上狠狠一疼:那人掌中還有小刀,在他手背狠劃了一道,疼得岳蓮樓暗暗一啐。兩人于暗室中沉默地交換了數(shù)招,岳蓮樓右手成爪,掐住那人脖子,那人手上小刀半刺入岳蓮樓腰側(cè),刀刃已經(jīng)貼上他皮膚。 “長毛女賊子!”岳蓮樓惱得低斥,“大著肚子還這么能打,要不是顧及你身子重,爺爺早扇暈了你?!?/br> 他沒跟有身孕的女人打過架,經(jīng)驗不足,又怕傷了她,正思忖著如何反制,腰側(cè)發(fā)涼的刀刃已經(jīng)收回。黑暗中傳來急促喘氣聲:“大瑀人?” 岳蓮樓也是一愣,這是結(jié)結(jié)實實、清晰準(zhǔn)確的大瑀話! “你也是大瑀人?”他瞬間明白了,“我日他姥姥個……咳,是那假長毛賊強(qiáng)搶民女?姑娘你別怕,我是大瑀江湖客,我這就救你離開?!?/br> “我雙足和腰上都有鎖鏈,還吃了散功的藥,你帶著我,只是拖累?!?/br> 岳蓮樓掏出火折子捻亮,不料火苗方亮起,眼前女人立刻彈指滅去。 岳蓮樓只來得及在這一瞬的光亮里看清她的眼睛,憔悴但明亮,未有半分怯懦懼色。 “你也是個練家子?!痹郎彉鞘掌鸹鹫?。 “別點火,點火了外面就有人過來。他們現(xiàn)在以為我睡了?!迸说吐暤溃拔以谶@兒暫且還死不了,雷師之待我禮貌,大俠,你如何稱呼?” 岳蓮樓還在想著她身手:“你吃著散功之藥,倒還挺利落……我姓岳,你叫我岳蓮樓吧?!?/br> “岳大俠,你能去一趟燁臺么?”女人說,“我想找一個孩子。” 岳蓮樓心中一動:“女俠,你是誰?” “我乃莽云騎將軍,白霓。”女人一字字道。 *** 賀蘭家的新房子頗大,陳霜、阮不奇和靳岄都有了單獨(dú)的房間。賀蘭砜睡前在靳岄房前徘徊,問他要不要過去同自己一塊兒睡。問多了兩次,把卓卓吵醒了,卓卓抱著枕頭被子過來撒嬌,要二哥陪自己睡覺。 賀蘭砜只得把她抱走。陳霜還未回來,阮不奇問靳岄:“那你要同我一塊兒睡嗎?” 靳岄匆匆擺手,阮不奇笑道:“好,我也出門逛逛去?!闭f罷翻身上瓦,腳步聲輕得幾乎聽不見,瞬息間便沒了蹤影。 靳岄左右睡不著,干脆去賀蘭砜房間里陪卓卓玩。阮不奇教卓卓捏泥人,教她用泥人來做戲,什么嫦娥奔月、曾子殺豬,亂七八糟的,一團(tuán)分不清形狀的泥丸子在卓卓手中,有時候是月宮的兔子,有時又成了曾子家的小豬。 卓卓越玩越高興,賀蘭砜和靳岄卻都有些困了。兩人正打著呵欠,窗外忽然溜進(jìn)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