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鏑_分節(jié)閱讀_273
岳蓮樓:“他沒有?!?/br> 賀蘭砜忍了片刻,低聲道:“他不理我?!?/br> 岳蓮樓捏他臉,被賀蘭砜躲過了?!罢娌豢蓯??!痹郎彉呛吡艘宦暎盁o論是誰,但凡聽過他對岑融說的那些話,都不可能懷疑他對你的真情真意?!?/br> 賀蘭砜:“他說了什么?” 岳蓮樓當(dāng)時只在窗外聽著。岑融要跟靳岄取他的鹿頭,靳岄不讓,岑融抬手扔了之后靳岄更是狂怒?!拔覜]見過他發(fā)這樣的脾氣。你送他的鹿頭,他視若世間珍寶。連我都碰不得,也就陳霜偶爾能捏起來瞧瞧?!?/br> 賀蘭砜還是問:“他說了什么?” “他說,即便你殺了他,他也仍舊喜歡你。”岳蓮樓玩著指間的筷子,“即便他死了,只要你在他墳前喊他的名字,他也會立刻站起來,跟你走?!?/br> 這話乍聽起來多么不可思議。唯有不諳世事之人才說得出口,莽撞孤勇,令人發(fā)笑。岳蓮樓當(dāng)時聽到也是這樣的感受。他只覺得靳岄還什么都不懂,那些都是氣話。 可他忘不掉。他每每遇到這樣的莽撞孤勇,笑完了都想張開雙手,攔在洶涌世事面前,把那點兒稚氣保護(hù)周全。 “那時候他多兇啊,可是兇得真是有趣?!痹郎彉强粗翥兜馁R蘭砜大笑,“你發(fā)什么呆?聽不懂么?” “我懂。”賀蘭砜喝完杯中酒,只覺得胸中仿佛有滾滾熱氣,緊繃的肩膀背脊松了下來。或許是酒意作祟,他耳朵微紅,嘴角是似有若無的笑。指尖摩挲凈白瓷杯,他很久才小聲嘀咕一句:“可他仍不理我?!?/br> “再等等。”岳蓮樓說,“他心里有些坎過不去。但那些坎和你沒有關(guān)系,是他自己的事情?!?/br> 賀蘭砜與岳蓮樓接觸多了,漸漸改變了先前印象。不調(diào)笑不作弄別人的岳蓮樓跟章漠很相像。 “堂主呢?”賀蘭砜說,“他在赤燕找到靳岄阿媽了么?” 他話一出口,岳蓮樓眉梢一跳,是個忍疼和焦灼的表情。 “今日我是跟靳岄辭行的?!痹郎彉钦f,“章漠去赤燕之前叮囑我保護(hù)靳岄,幫他解決游君山之事。我沒做好,沒做到。但著實是有些緊要事情牽住了我。和你喝完這場酒,我就得走了?!?/br> 他和賀蘭砜碰杯,仰脖灌下一杯酒。 “我去赤燕?!痹郎彉钦f,“章漠不見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每年冬至明夜堂都會給幫眾發(fā)新衣服新鞋子的。只是岳蓮樓品味和其他人極為迥異,他只穿章漠給他選的衣裳。 章漠:沒錢,不買。 第111章風(fēng)云(3) 章漠失去訊息是在離開梁京的一個月之后。 他一路南行,經(jīng)過仙門城時帶了兩位明夜堂幫眾隨行。按照原本計劃,章漠在深入赤燕、探查象宮后,無論那被關(guān)押的大瑀婦人是不是順儀帝姬岑靜書,他都會用飛鴿送回消息。 但不僅章漠失去了蹤跡,連那兩位身手了得的明夜堂幫眾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們被赤燕的山林吞噬了。 仙門城的分堂把這消息送來,岳蓮樓哪里還坐得穩(wěn)。他立刻孤身啟程前往仙門,臨走時叮囑沈燈照應(yīng)靳岄。岳蓮樓這一去就是大半個月,他四處探訪熟悉南境的人,包括他曾救過的那對爺孫倆。大瑀幅地廣闊,越是接近南方,民族部落眾多,幫派風(fēng)格也與中原大不相同。明夜堂的勢力尚未能鋪設(shè)到南境,岳蓮樓為了打聽章漠的消息,著實吃了不少苦頭。 “好在章漠行事謹(jǐn)慎,一路都給明夜堂幫眾留下了痕跡,有些印記訊息只有我能看懂。他知道若他出了事,我是一定會趕去的。”岳蓮樓說,“我得把他帶回來?!?/br> 他往常沒有這么多話,今天面前坐著賀蘭砜這樣一個不適合聊天的人,反倒起了談興。 “你知道他喜歡我吧?”岳蓮樓笑道,“他身為明夜堂堂主,實在不應(yīng)該這樣以身犯險。雖然只有我和他見過順儀帝姬,但我去也可以,他留在梁京照看靳岄豈不更好?” 賀蘭砜點頭:“嗯。所以他為什么要自己去?” “……”岳蓮樓撐著下巴,看窗外黑沉天色,雪正無聲無息地落著,“因為我曾差點死在赤燕。”他勾了勾自己頸上的金環(huán),紅玉熠熠閃光。 岳蓮樓之前曾與他們說過,自己是被章漠的父親章鳴章大俠從亂葬崗里撿回來的。 那確實是亂葬崗,卻是赤燕某個山坳里的亂葬崗。動物與人的尸首混亂地堆在一處,年幼的岳蓮樓就趴在尸堆里頭,若不是手腳抽搐,只怕章鳴也根本看不到他的動靜。 他早已不記得自己來自何方、父母是誰。赤燕人善蠱,也善于煉藥。煉藥人需要用藥奴試藥,身體強健的藥奴與尚未吃飽人間雜物的孩童價格奇高。岳蓮樓只模模糊糊地記得,自己被人套在麻袋里帶走,輾轉(zhuǎn)賣到了赤燕某位煉藥人手中。他那時會說話,會走路,但只有五六歲年紀(jì),逃也逃不掉。 所有的藥奴都被關(guān)鎖在山洞里,用鐵具束縛手腳。但岳蓮樓的年紀(jì)太小了,和其他小藥奴一樣,鐵具束在他手腳上松松垮垮,只有套在脖子上才恰好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