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煦開著車，聽著。

    諸侯：“說這次和上次，情況不一樣。上次我們是不知情，被隱瞞被侵權(quán)，這次是被邀請。你參與了，肯定就會公開是你這個原作親自改編，書粉都盯著，你名氣又大，制作方也不敢亂來，主動權(quán)就很大了。”

    諸侯：“這句話有道理，我就說給你聽聽，具體你參不參與，全看你自己?！?/br>
    諸侯：“我也怕我做了錯誤的決定，耽誤你更好的發(fā)展?！?/br>
    從煦簡單道：“我考慮一下?！?/br>
    掛了電話，從煦把著方向盤，幽幽自嘆：“我抽煙，我喝酒，我以前還紋身，可我是個好作者?！卑簟?/br>
    到了鹿橙，剛下車，碰巧遇見了也才來公司的費鵬程。

    費總拎著一個簡易高爾夫包，一上來就瘋狂吐槽：“遇到個傻缺，要不是同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誰要跟他打球?！?/br>
    從煦理了理襯衫領(lǐng)子，淡淡道：“我們熟嗎？”

    費鵬程哭笑不得：“不熟，是我自來熟。”

    說完就自來熟地抬手一指：“就斜對面的傻缺。”

    從煦腳步一頓，順著費鵬程手指的方向看去。

    斜對面，銀荷華雯。

    從煦收回目光，終于看了眼費鵬程：“他們公司老板是不是姓韶？”

    費鵬程：“對對對，就他，就這傻缺?！?/br>
    “傻缺”不但和費鵬程打球，還趁熱打鐵，約了一頓飯。

    費鵬程抹不開面子，舌頭一抽，同意了。

    同意完，不久前回公司的路上，直抽自己嘴。

    又不得不打電話給陸慎非，場外援助：“我吹牛逼了，說你肯定會來?！?/br>
    陸慎非直接把電話掛了。

    費鵬程心底流淚：“……”

    鹿橙大廳，兩人等著電梯，從煦好奇：“約什么飯？”這么殷勤，肯定有目的。

    費鵬程：“嗨，還能為什么，陸總手里那個項目唄?！?/br>
    解釋：“影、劇共同開發(fā)，鋪子攤得很大，我們是制作方，但也需要別的公司一起開發(fā)?！?/br>
    從煦幽幽的：“韶儒偉想碰《無路可退》？”

    費鵬程一愣：“你還知道邵總?cè)！?/br>
    怎么可能不知道。

    韶儒偉當初以個人名義買下了《昨日月光》的網(wǎng)劇版權(quán)，給自己公司發(fā)開，后來侵權(quán)，劍虹和他們打官司，是把開發(fā)《2》的侵權(quán)公司連帶著當初買版權(quán)的韶儒偉一起告上去的。

    從煦：“吃飯是吧?！?/br>
    費鵬程聽懂了：“你要去？”

    從煦意味深長：“我個人比較‘欣賞’韶總，剛好有機會見見?！?/br>
    哈？欣賞？

    費鵬程不得不提醒：“就是個禿子?！?/br>
    從煦大義凜然地邁步走入電梯：“我是那種只看外表的人嗎？我‘欣賞’的，是他的內(nèi)在！”

    比如無恥。

    費鵬程理解岔了，一口氣默默吊起，陸、陸總，你前任……

    好像“看上”了隔壁老王。

    不在公司、人在片場盯一個項目的陸慎非：“……”

    費鵬程口吻很虛：“我都發(fā)誓不多管了，這不是怕你別回頭跟斜對門那禿子做同侍一夫的‘姐妹’……”啊呸，什么亂七八糟的，都是最近正火的那個宮廷劇看多了。

    陸慎非看了看時間，果斷的：“酒店名字?！?/br>
    費鵬程巴不得他來，以圓在韶禿子面前吹的牛逼：“龍秀，雅園廳，七點?！?/br>
    六點不到，陸慎非回了公司。

    從煦正坐在桌后，面朝窗外，欣賞夕陽中的斜對樓。

    陸慎非敲門進來。

    從煦只聽腳步就知道是他，頭都不回，端著茶，目視窗外，嘆息著：“陸總，你看對面?！?/br>
    陸慎非走近，站在桌后，看了眼窗外的銀荷華雯。

    從煦仿佛在欣賞十七世紀的藝術(shù)作品，語氣帶著“沉醉”：“那棟樓……”

    陸慎非接話：“想要？”

    從煦：“想炸?！?/br>
    油炸、王炸、核彈炸。

    陸慎非單手插兜：“認識韶儒偉？”

    從煦：“不認識，沒見過。”但我是他爸爸。

    一個小時后，從爸爸在龍秀酒店的十一層包廂見到了他韶兒子。

    果然很禿，禿得一根頭發(fā)都沒有，一頭油光。

    見陸慎非真的來了，韶儒偉笑得一臉客氣，帶著銀荷華雯的幾個同事，一起招呼。

    鹿橙這邊，除了從煦、陸慎非、費鵬程，還有兩個日常負責(zé)應(yīng)酬的同事。

    一桌人落座，從煦掃了眼，發(fā)現(xiàn)陸慎非坐的主位，韶儒偉左手陪坐，韶儒偉的旁邊，還有個長得很帥的年輕男生。

    韶儒偉也往鹿橙那邊看，見陸慎非右手邊坐的竟然不是費鵬程，而是一個長得好看的男人……

    韶儒偉了然：懂，都懂，他也帶了，大家都一樣。

    卻見陸慎非坐下后，很自然地轉(zhuǎn)頭，示意從煦，向韶儒偉介紹道：“從總，我以前的老板?！?/br>
    韶儒偉驚訝，還以為這是帶出來應(yīng)酬、鹿橙準備力捧的小鮮rou。

    他一面暗想，陸慎非的發(fā)家史，圈子里的人大家都清楚，跟過什么老板嗎？還這么年輕。

    一面客氣地起身，端起茶壺，親自給從煦斟茶，又笑瞇瞇地寒暄：“從總，你好，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br>
    又堆起了酒桌上的話術(shù)：“今天有好酒，不醉不歸啊?！?/br>
    從煦掛起客氣的假笑。

    來，喝，看爸爸喝不死你。

    第22章

    無利不起早， 韶儒偉是個生意人，生意人請同行吃飯，處處殷勤， 能為了什么，還不就為了那一個字， 錢。

    而只有項目， 才能生錢。

    韶儒偉是為了《無路可退》的項目。

    要知道ip的血他已經(jīng)吸過一次了，當年吸得可謂是相當餮足。

    要不是過于短視， 因為一個《昨日月光2》， 斷了再和劍虹合作的機會， 他也不想拍鹿橙的馬屁。

    當然， 韶儒偉也清楚，要和鹿橙、陸慎非合作， 想分項目里的一杯羹， 光會拍馬屁是不夠的。

    他心底明白，陸慎非人雖年輕， 眼光、能力、手段，都是一流。

    這頓飯， 得拿出誠心、實力。

    實力，韶儒偉不缺， 資金、人脈他都有。

    誠心， 已經(jīng)擺在了這張飯桌上。

    何況韶儒偉也確實有些能耐，冷菜上齊， 場子還未熱起來， 他便用自己的經(jīng)驗、眼光，做了第一道“開胃菜”——

    “現(xiàn)在得罪誰，都不能得罪書粉?！?/br>
    “這群人看小說， 也一樣是劇集的目標用戶?！?/br>
    “他們不滿意了，不光是否定劇集、演員的問題，還會行成一個小圈子，高度組織、紀律性，控評都能把你的劇控出個低分?！?/br>
    “但只是書粉滿意了，劇、演員又未必會爆?！?/br>
    “最好么，前中期卡在一個書粉不怎么滿意，但也不否定、繼續(xù)觀望的臨界點，等劇播了，他們發(fā)現(xiàn)竟然還不錯，沒讓他們失望，就會馬上變成安利、主推的第一波人?！?/br>
    又聊到版權(quán)——

    “我們公司做過不少劇，賺錢的有，撲得媽都不認識的，也不少?！?/br>
    “不光我們，好多公司都這樣，所以現(xiàn)在買ip都很謹慎了?！?/br>
    “不過要說誰的ip最好，還是敘幕的。”

    從煦心底輕哼。

    韶儒偉那邊把場子熱起來了，幾個人就開始端著酒杯到處喝。

    鹿橙特意帶了兩個能喝的，就是為了應(yīng)付這種場面。

    但韶儒偉怎么可能去和那兩個喝，他都是盯著陸慎非這邊。

    敬完陸慎非，起身去敬費鵬程，敬完費鵬程，手往從煦椅背上一搭：“從總！”

    從煦偏頭，眼神都沒抬起來，不緊不慢：“韶總別光顧著喝酒，我初來乍到，你剛剛說的那些，還沒聽夠呢?！?/br>
    韶儒偉一下子琢磨開，這從總可能不是什么“前老板”。

    他余光往陸慎非那邊瞥，看到陸慎非拿走了從煦面前的紅酒，換成了果汁，眼珠子一轉(zhuǎn)，沒接著敬酒，走回位子坐下。

    韶儒偉也算看出來了，陸慎非態(tài)度不冷不熱，像是無意和他應(yīng)酬，注意力倒一直在右手邊的“從總”身上。

    這從總什么來頭，韶儒偉不清楚，不過既然這位才是陸慎非此刻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