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顧香凝后來才從蘇斯年這里得知, 那三個人兩個鄉(xiāng)試亞元、一個鄉(xiāng)試解元, 她雖不知蘇斯年鄉(xiāng)試的成績, 可是,從那三人對蘇斯年的態(tài)度也能得知,蘇斯年想必也是學霸, 否則,這幾人也不能如此一見如故。 所以, 顧香凝是無論如何也不與蘇斯年同去的。 每次蘇斯年相邀, 顧香凝都花樣百出地拒絕, 今天頭痛、明天肚子痛、后天受了寒……,可是, 也撐不了多久了。 顧香凝憂心地又瘦了一圈。 度日如年。 手中拿著《詩經(jīng)》胡亂翻著,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似是正往她這里來。 顧香凝的神經(jīng)瞬間崩緊。 不會是蘇斯年又來了吧? 雖說出發(fā)點確實真的都是為她好, 可是……她真的不會去考會試的?。?/br> 若是,蘇斯年這次又邀她去同聚,這次她該用什么理由婉拒呢?她的借口已經(jīng)被用得差不多了。 這么一想,顧香凝便不由得有些發(fā)急,心跳加快, 額頭冒汗。 “顧陌……顧陌……” 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是呂嬸子! 顧香凝神情瞬間放松了,吐了口氣,揉了揉臉,起身去給呂嬸子開門去了。 一開門,便被呂嬸子手上拿著的那一堆東西給晃花了眼。 “嬸子,您這是……” “給你準備的應試用具……”,呂嬸子擠開顧香凝進了屋,將手里的一堆東西都放在屋里唯一的床上,這才回身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嗔道:“你也是……怎么自己也不著急呢?” 這再有三天,會試就要開始了。 雖說是托給她來辦了,可也不見他來催催問問。 畢竟是年紀還小,沒人照顧還是不成。 呂嬸子這里長年有學子租房,其中也不乏有應試的學子,這些學子多會給呂嬸子一些銀錢,請她負責將他們所需的用具買好,因此,一來二去的,呂嬸子也就知道該如何準備了。 顧香凝看著床上準備的東西,有吃食、有藥品、還有鋪蓋……雖然,這些東西其實給她也是浪費,她是個女兒身,根本就不可能去考會試,可是,顧香凝心中仍是十分感動。 “多謝嬸子……我近日只顧著溫書,都把這正事兒給忘了……”,顧香凝連忙掏出銀子遞了過去。 準備這些東西也是一筆不少的花費,總不能讓呂嬸子給她出。 呂嬸子倒也沒有推辭,只是少少的收了顧香凝一兩銀子。這些東西,若不是呂嬸子來準備,就是三兩也未必下得來。 “這是陳記燒餅?!?/br> “他家的燒餅最好吃了,我還給你準備了些小咸菜,可以夾在里面吃?!?/br> “這是給你打水的壺……” “這是鋪蓋。你放心,都是單層的?!?/br> “你要帶進去的衣物準備了沒有?要記得是單層的。考場會檢查的,不讓帶雙層的……” 呂嬸子細細地叮囑著。 顧香凝心情復雜地聽著。 她所?,F(xiàn)銀不多,哪里還舍得去買單層的衣衫,她又不是真打算去考試? 呂嬸子也知道顧陌時間緊迫,便沒有多呆就離開了。 只留下顧香凝一個人看著這滿床的東西發(fā)愣。 這些東西可怎么辦呢? 藥品和鋪蓋都還好辦,留著日后總有用到時。 只是那燒餅可真是不少,不吃該壞了。 顧香凝苦著臉,幾乎已經(jīng)可以看到未來幾天,她天天在屋子里啃燒餅夾咸菜的苦逼場面了。 “人果然是不能撒謊的……” 因為撒了一個謊,就要用無數(shù)的謊言去圓。 太累! 就在顧香凝對著這滿床的東西發(fā)愁時,門外又傳來敲門聲。 顧香凝只當是呂嬸子有什么話忘了叮囑她,又回來了,轉(zhuǎn)身便去開門,一邊開門,還一邊說著,“嬸子,還有什么事嗎?” 結(jié)果,門口站的卻是蘇斯年。 顧香凝笑容一僵,還要強行續(xù)上,險些面部抽筋。 “蘇……蘇兄……可是有事?” “不請我進去說嗎?” 蘇斯年看著顧香凝,幽深眸底波光流轉(zhuǎn),不答反問道。 顧香凝愣了愣。 以前的蘇斯年可從未要求過要進她的屋子,他們每次說話,不是在門口就是在院子里。不過,一直讓人站在門口說話,好像也有些失禮…… 雖然不愿,但是,顧香凝閃身讓蘇斯年進來了。 顧香凝住的這間屋子很小,只有二十平方的樣子,屋子里有什么,一目了然。 蘇斯年隨意看了看,便閑庭信步般來到屋中僅有的一張書桌前,微微垂眸,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被翻動過的《詩經(jīng)》上。 顧香凝瞬間緊張起來。 為了防止被蘇斯年考教《詩經(jīng)》,顧香凝只能先下手為強,故意推了推床上的應試物品,有意扯開話題道:“嬸子剛給我送了用品,還未及收拾,有些雜亂……讓蘇兄見笑了……” 果然,蘇斯年的注意力從《詩經(jīng)》上被吸引到了應試用品上。 “呂嬸子是有心人……” 蘇斯年看著這床上滿滿當當?shù)臇|西,眼波一閃,“準備得很全面。” 顧香凝扯了扯嘴角,故作為難道:“蘇兄是要邀我去見章兄幾人嗎?這怕是不行了……您也看到了……我這兒還需收拾……” 呂嬸子送的東西簡直太及時了,這下借口有了,還挺自然。 “不是!” 蘇斯年微微一笑,否定道。 不是?! 顧香凝愣了。 她沒想到,她千防萬防,膽顫心驚的,結(jié)果,人家找她根本就不是為了此事。 “那是……” “還有三天便要開考了。這幾天內(nèi)就算是再溫書,也無法精進了,不若出去走走,調(diào)整一下狀態(tài)?!?/br> “我聽聞京城的學子素喜逢大考前去求支簽來保佑自己一切順利……章兄三人皆已求過了,都是上上簽?!?/br> “不若,我們也去求一支吧?!?/br> “測測我們能否高中?” 蘇斯年語氣輕快。 聽完蘇斯年的話,顧香凝放松了。 只要不是去與那三人討論功課,那他們就還是好朋友。 不就是求支簽去嗎? 只要能把蘇斯年這尊大佛從她屋子里弄出去,求簽就求簽。 雖然,她注定榜上無名,但是,她也挺想知道蘇斯年能不能求得上上簽的。 上上簽自然是指高中。 沒得那三人皆為上上簽,而到蘇斯年這里便是下下簽吧。 顧香凝匆匆將床上的東西歸類收拾好后,對蘇斯年道:“走吧!我們?nèi)ツ膬呵蠛灒俊?/br> “云積寺!” 蘇斯年站在顧香凝面前,定定地看著她,眉眼溫柔似水。 …… 云積寺的大雄寶殿,依舊是梵音裊裊,香霧彌漫,人流如梭。 比她上一次來時,人更加地多。 蘇斯年提議來云積寺上香,顧香凝苦于之前都已經(jīng)答應了,推脫不得,只能硬著頭皮來了。反正,上次求簽時也只是難受一會兒,她忍忍也就過去了。 顧香凝兩股戰(zhàn)戰(zhàn),咬著牙,凝神屏息的到殿內(nèi)求簽,結(jié)果,簽剛剛掉落,額頭便已虛汗直冒,腿軟地跪在蒲團上站不起來。 她又暈香了! 眼前的下下簽,讓她暈得更厲害。 簡直欲哭無淚。 她就算注定‘名落孫山’,也用不著真給她一個下下簽吧? 好衰啊。 “竟是下下簽嗎?顧賢弟不用如此失魂落魄的,求簽只為討個好彩頭而已,但實際上,應不了什么的?” 耳邊飄飄乎乎似是傳來蘇斯年的聲音,只是她頭暈得厲害,聽不太真切。 想必是蘇斯年誤會了。 她真沒有為了下下簽而沮喪。 顧香凝有心想要解釋,奈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會試再即,上香的人特別多,所以,今天的香霧格外濃郁,讓她腿軟得提不起一絲力氣,腦子昏昏沉沉的。 再呆下去,她怕是要徹底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