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jié)
雖說回宸王府依舊不怎么好跑,但是,好歹宸王府的大門是在哪開的、王府的里里外外布局她是熟悉的,弄不好連染色的染料她都再弄回來一些…… 這可是在顧香凝這些天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因此,顧香凝不由自主露出了一個真心的微笑。 …… 第155章 宸王府。 一大早兒的, 天才剛蒙蒙亮,宸王府的下人們便已經(jīng)早早的起來忙碌了,各司其職, 掃雪的挪雪、抬熱水的抬熱水、送早膳的送早膳。 自從宸王登基大寶后, 宸王府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忙碌過了, 這全是因為府中的女主子庶妃娘娘回來了,王府才又忙碌了起來。 這時,一個身材臃腫的粗使婦人頭上蒙著帕子, 低著頭, 胳膊上挎著一個粗布包裹, 腳步匆匆地往負(fù)責(zé)每日運輸新鮮蔬菜的側(cè)門而去。 此時,正是宸王府下人們最忙的時候,各自都忙著各自手頭上的活計, 這樣一個普通的粗使婦人走過來,根本就沒有人在意。 “站??!干什么去?”, 守在側(cè)門的門房將人攔下。 “我是小廚房老徐家的, 家里給送了信兒, 說是我婆婆病了,讓我回去看一下……”, 粗使婦人依舊低著頭, 小聲的回著, 一副很怕人的小媳婦樣子。 小廚房老徐家的? 好像是有這么個人。 門房小廝揉揉頭, 就想將人放了,可剛要開口,就見靖武帝貼身的龍衛(wèi)突然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整整齊齊地他們包圍了,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只依稀似乎看見那個粗使的小婦人被一個高挑俊逸的男子揪著衣衫后頸給拎走了,因為是被遮擋著,他看不見那人的臉,只看見一抹明黃一閃而過。 …… 翊華院。 諾大的酸枝八仙桌面上,放著一摞東西。油紙包好的一包棗泥餡山藥糕、一包椒鹽小酥餅、一包鮮蝦rou團餅、疊好的四米長的暗花素緞、一包銀角子碎金子、一包不起眼的貓眼石戒指丁香耳環(huán)、最大的一包里面裝的竟然是一根根樣式精巧漂亮的各色手繩,看模樣足足有百來根兒…… 看著面前被擺放的一包包東西,李承熙俊臉發(fā)黑。 可是,顧香凝卻挺著肚子,一臉倔強。 俏臉上完全沒有第三次落跑被抓包的害怕。 這些吃的、還有這些銀角子碎金子、貓眼石戒指什么的,李承熙都能理解。 吃的想必是在逃跑路上吃的。 那些銀角子碎金子、還有什么貓眼石戒指和丁香耳環(huán)的,本是用來打賞下等宮人的,這是被顧香凝卷來打算在中處花的了。 “可這四米長的暗花素緞,你是怎么弄出去的,又是打算用做什么?!” “還有這些手繩,又是怎么回事?朕怎么不記得府里有賞這些東西給你?這又是做什么用的?” 他該慶幸他防得緊,所以,那些染料所用的材料,顧香凝現(xiàn)在一個都弄不到嗎? 李承熙看著這堆東西,十分糟心,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怎么辦? 打?打不得! 罵?罵不得! “這個我纏在身上,一是為了遮掩我的肚子體形,二是還能拿出去當(dāng)了換錢……”,若不是實在不方便,她都想多扛幾匹出去的。 “這些是我被李承昂綁架那段時間自己動手編的,原本打算等找到機會,逃出李承昂的魔爪,可以賣掉換錢……” 這次她當(dāng)然是要帶走啊?這可是她辛苦一個多月的勞動成果。 說不定還能在外面換兩饅頭呢。 誰叫李承熙不肯給她銀票了呢? 她窮啊! 顧香凝理直氣壯、破罐子破摔。 反正她有肚子,李承熙哪里還敢打折她的腿,將她扔小黑屋? 看著顧香凝有持無恐的模樣,李承熙滿腹的怒火也只能生生地壓了下去,鳳眸幽深,聲音嘶啞,“香凝,朕知道你怕朕,可是你要相信朕……朕就是算計天下人,也絕不會傷害你……” 肚子里都揣了他的娃了,“你難道要讓朕的太子生活在民間嗎?” 李承熙眼底閃過驚痛。 饒是他智謀無雙,可是,現(xiàn)在卻也拿一個小小的顧香凝毫無辦法,心中焦灼。 “太子?!” 原本坐著受審的顧香凝猛地站了起來,臉色都變了,“李承熙,你瘋了?!你還嫌我們娘倆不夠樹大招風(fēng)嗎?!你立這個孩子為太子,那日后的皇后焉能容得?!” 這不是情等著讓人家給他們母子弄死嗎? 顧香凝急得都直接喊上李承熙的名字。 李承熙一直都知道顧香凝是矛盾的,她怕他,又不怕他。 這天下間,也唯有顧香凝敢直呼他的名字了。 “誰說會有皇后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厭香之癥!” 以前委屈自己是因為有弘德帝還有他那幫如狼似虎的兄弟,可是,現(xiàn)在,他已是天下之主,又怎么會委屈自己。 大蕭以香料聞名,大蕭的貴女更是從小便泡在香料罐子里,香浸肌理,哪怕是從此戒香,這香味也是去不掉的了。 這滿天下還上哪里能找到第二個如顧香凝這般的女子?! 李承熙一時心情激蕩便將心底最深的秘密說了出來。 對!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妃位、生子后再貴妃、然后立他的兒子為太子,到時候母憑子貴立顧香凝為后。 只是,想要立顧香凝為后,必然會招致群臣不滿反對,母憑子貴……能不能為顧香凝捧來皇后的位子,就要看他們兒子的了。 這個兒子是他的長子,又無嫡子,待兒子長大,不立他又立誰呢? 這是李承熙最終的計劃,只是,需要時間。 “那可不一定!” “你是厭香,可是,若是世家生出的女孩若是從此再不用香,也是來得極填滿你的后宮的……” 顧香凝捧著肚子,眉眼嘲諷。 以前的皇帝就是六十了,還會納新人呢。 李承熙猛然間福至心靈,他突然明白了顧香凝一直想要的是什么,因為他的這個身份給不了顧香凝想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而且,皇家子嗣奪嫡之爭太過危險,所以,顧香凝才一直想著從他身邊逃離。 “在你心中,我就是這樣膚淺的人?” 李承熙心中又氣又心疼。 他不是個重欲之人,若無顧香凝的存在,他都懷疑自己會孤獨終老,又怎么可能再納新人?還……還塞滿后宮?! 可是,李承熙也知道,此時哪怕他說他從始至終想要的都只有顧香凝一人,從無他人,顧香凝也是不會信的。 那個狡詐似狐的女子,精怪著呢。 不過,顧香凝信不信是她的事情,他說還是要說的。 “顧香凝,你聽好了,我只說一遍……” “我李承熙這一生只想要顧香凝一人為伴,若一對兒恩愛的民間夫妻,不離不棄,恩愛百年,白首與共……” 李承熙鳳眸繾綣深情,語氣堅定。 顧香凝聽到別的還好,可是,當(dāng)她聽到‘若一對兒恩愛的民間夫妻’時,心猛地被觸動了,眼淚一下子沒出息的落了下來。 她沒想到李承熙竟然真的知道她想要什么。 她想嫁的人、想過的日子,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是,她從未想過李承熙能懂。 李承熙在說這些話時,一直用的是‘我’,不是‘朕’。 “不可能……你是皇上……你不可能做到的……等……等那些新嫩的女孩子長成了……哪有貓不惦記鮮rou的……”,顧香凝的情感和理智在撕扯,哭得雨淚紛紛。 說白了,顧香凝就是膽小,她不敢賭。 李承熙嘆了口氣,上前輕輕攬住顧香凝的細腰,將她輕輕摟入懷中,聲音低啞性感,“香凝,你怕什么?若你真不相信我,你也可想想……” “等那批無香的女孩子長大,怎么說也要十六年了……” “十六年后,我兒子早就是太子了,大權(quán)分他一半兒,你是皇后,地位無人可動……那些女子進我的后宮做個小小的妃子,都不如奔我兒子去做個太子妃,好歹日后也會是皇后……” “那些世家啊……心里算得精著呢……” “朕難道不知道他們想要的是什么?怎么可能讓他們算計得到朕的身上?!” 香凝,勇敢一點兒! 身為皇帝,高處不勝寒。 十六年,足可以讓我們彼此相愛,無法割離。 你有丈夫的寵愛、兒子的敬愛……全天下身份最尊貴的兩個男人都護著你,你怕什么呢? 顧香凝在李承熙的懷里哭了個昏天暗地。 雖然,未來還有很多不確定性,可是,李承熙的真心此刻顧香凝已經(jīng)感受到了。 這次的逃跑,原本顧香凝也沒有期望會成功過。李承熙怎么可能讓她逃得出去? 她只是借著這個逃跑,讓李承熙知道她一直在怕什么、抗拒什么,她其實是在向李承熙求救。 還好,李承熙沒有讓她失望。 李承熙規(guī)劃的那個未來,她愿意賭一賭。 “你怕各世家的算計,難道我兒子就不怕嗎?”,顧香凝的小拳拳敲在了李承熙結(jié)實遒勁的胸膛上,梨花帶雨的嗔怪道。 你沒娘親護著,我兒子可是有的。 “香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