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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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這一樁婚事其實是十分滿意的,見此情況,也不能把原委一一表明,于是抓來一把瓜子,只能作勢重新勸說起來:“圓圓,媽跟你說,其實我們顧家往上追三四輩,跟姚家有親,所以這個姚信和認(rèn)真計較起來,得喊你一聲表姨?!?/br> 沈倩打小有點兒英雄情結(jié),此時憑白高了一個輩分,睜大眼睛,果然成功上當(dāng),張著嘴巴立馬積極響應(yīng):“真的嗎,那有空了,我可得去見一見他?!?/br> 表姨于是就此單方面認(rèn)下。 但表姨畢竟只是半路認(rèn)下的,所以表姨只能是平平無奇的表姨,沒有青梅竹馬的情分,沒有值得回憶的過去,生拉硬湊,全靠沒臉沒皮。 為防夜長夢多,顧蘭青替女兒答應(yīng)相親沒幾天,姚家老太太就開始變著法子催兩個小輩見面。 姚信和過去對相親一事有些抵觸。 但上個星期,他去學(xué)校參加了一趟女兒姚小糖的家長會。 班主任大抵上輩子是個尼姑,二十郎當(dāng)歲,見人不好好說話,臉上發(fā)紅,光會結(jié)巴,聊起班上幾個欺負(fù)姚小糖沒媽的倒霉孩子,簡直潸然淚下,在學(xué)校勸說了不夠,下課后還要時不時打著電話過來,喋喋不休,實在把姚信和煩得不行。 秘書陳大泉和老同學(xué)顧策得知姚信和同意相親的事兒,互相打看一眼,簡直不敢相信,胳膊一甩,說什么都要跟他一起過來看看。 姚信和平日里冷淡慣了,側(cè)身坐在茶館隔間的竹椅里,神態(tài)安然,也不說話。 他的情緒似乎不太好,手指隨意撥弄著窗臺上的兩朵牡丹花,雨水從外面飄進來,滴在白皙細(xì)長的手指上,順著分明的指骨往下淌,水氣升騰,潮濕漂亮,只是沒過一會兒,那兩朵原本開得好好的花兒就被他面無表情地捏碎在了手里,花瓣一片一片落到地上,剩下兩根孤零零的花棒,孤苦伶仃。 陳大泉平時見慣了自家老板的陰晴不定,怕他在這“犯病”,抬頭見沈倩推門進茶館,立馬咳嗽了兩聲以做提醒。 旁邊喝茶的顧策一下子來了精神,伸長脖子往門口瞧,等看清那頭沈倩的模樣,眉毛便忍不住往上一挑,心想,這沈家老六雖說胖是胖了點兒,但實在也不像傳聞中那樣不堪入目,至少五官清秀分明,大杏眼,小櫻唇,白嫩的臉上倆酒窩,圓潤可愛,乍一看,很有那么點兒人間富貴花的味道,想來跟“準(zhǔn)備出家”的姚信和湊在一起,也是良配。 沈倩渾然不覺自己已經(jīng)被人盯上。 她下午才跟歌舞團下鄉(xiāng)匯報演出了回來,身上還穿著“構(gòu)筑和諧發(fā)展新農(nóng)村”的紅色宣傳小背心,下車時大概沒打傘,進門之后,使勁甩了甩胳膊上的雨水,身上軟rou跟著動作一陣晃蕩,胸部規(guī)模相當(dāng)可觀。 跟她一起過來的是她上月剛回國的小舅媽。 小舅媽是搞美術(shù)的,年輕時也搞美人,閱盡千帆,算得了長短,瞧得出大小。 她來時被小姑子重點交代過,深感身上責(zé)任重大,進大廳抬頭環(huán)顧一圈,發(fā)現(xiàn)姚信和幾個人,就扯著沈倩的袖子,抬手指了指他們的方向。 沈倩低頭整理自己胸前的小馬甲,神態(tài)隨意,吊兒郎當(dāng),順著手指往隔間瞧了一眼,看見姚信和那一張驚世駭俗的臉,目光忽的一僵,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仔細(xì)又確認(rèn)了一遍,才終于重新低下頭,小臉通紅地嘟囔了一句,我地個乖乖,姚信和竟然是他,姚信和怎么會是他啊! 姚信和不知道沈倩過去其實見過自己。 他在看見沈倩的那一瞬間,就下意識眨了眨眼睛,睫毛跟著目光往上一挑,等沈倩整理完衣服走過來,乖乖巧巧在自己面前坐下,他便順勢遞了張干凈的紙巾過去。 沈倩見狀抿一抿嘴唇,也不扭捏,伸手微笑著收下。 歪頭看人,嘴邊勾起兩個淺淺的酒窩,聲音格外真摯傳神:“姚先生你好,我是中音剛畢業(yè)的清純女大學(xué)生,沈倩,也是你八竿子打得著的表姨。” 姚信和過去沒跟女人相過親,遇著這么個比自己小六歲、張嘴就能胡咧咧的,更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就索性點一點頭,拿來茶盤上的紫砂杯,推到她面前,起身親自斟了一小杯茶。 顧策和陳大泉坐在原地,目光四處亂飄,神情有如見鬼。 他兩跟姚信和瞎混這么些年,行過善,做過惡,就是沒見這廝對哪個雌性生物這樣溫和殷切過。 他們以前美國的那幫兄弟現(xiàn)在大多結(jié)了婚,有時聚會,提起當(dāng)年的傳奇人物姚信和,紛紛大嘆牛逼,可酒過三巡,難免也會心生唏噓,覺得這祖宗長了一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對待異性十幾年冷淡如一日,如果不是出生時忘了帶把,那肯定就是走上了喜歡男人的歧路。 但姚信和怎么會喜歡男人呢,他連喜歡這樣的情緒也沒有。 姚信和被認(rèn)回姚家之前,日子過得相當(dāng)窮酸俗氣,身體不好,體格也削瘦,兩性意識覺醒得得晚,很長一段時間里,女人和男人在他那兒的區(qū)別,就是站著上廁所和蹲著上廁所的區(qū)別。 他十九歲那年,才在宿舍里做了自己人生的第一場春夢。 夢里的女人也沒有臉,只有一雙碩大的挺拔肆意囂張,鼓脹洶涌的軟rou白花花一片,他長著薄繭、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擠壓下去,縫隙之間立馬漏出一道一道白膩的凸起,汗水淋漓之下,格外引人癡迷。 第二天醒來,姚信和久久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他望著自己的手掌,猛然陷入了一種自我厭惡的情緒。 他有那么一刻,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具張著血盆大口、咀嚼肌rou的行尸,剝?nèi)ヵr血淋漓的皮囊之后,露出里面一顆爬滿蟲卵、千瘡百孔的心臟。 姚信和因為兒時舊事,在看待欲望一事上,向來有些極端的情緒。 好在,彼時大眾審美中追捧的,多是些高挑苗條的姑娘,往那兒一站,蒼白纖細(xì),瘦骨嶙峋,似乎你讓她多吃一口飯,那都是逼良為娼、居心不良。 姚信和在這樣形銷骨立的女色世界里得以喘息,二十幾年心止如水,凡心不移,后來跟隨美國的導(dǎo)師劉岸山探討佛法,自此更是斷情絕育,漸入六親不認(rèn)的境界。 但凡事總也有意外。 沈倩就是那個意外。 姚信和不會想到,這樣一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相親對象,會讓二十七歲的自己,突然回憶起十九歲那年自我厭惡、不怎么體面的矛盾情緒。 但沈倩不知道這些。 她只是一名不怎么合格的清純女大學(xué)生。 她的身體過于豐滿圓潤,rou與欲包裹在眉眼料峭的風(fēng)情里,不見柔弱,只有嬌憨。 她的五官也過于明媚喜慶了些。 嚼東西的時候,神情專注而享受,嘴巴旁邊兩團軟rou跟著牙齒上下鼓動,偶爾抬頭瞄姚信和一眼,被抓住了也不害羞,鼓著嘴巴樂呵呵一笑,有如鄉(xiāng)野里到處撒歡的兔子,生機勃勃,野性難馴。 沈倩對于姚信和的皮相顯然很是滿意。 但姚信和除去起初的那一杯茶,之后卻再沒有過主動示好的行動。 兩人對坐了一會兒,顧策見老友態(tài)度實在怪異,扯著他的胳膊,便提議他出去聊聊。 沈倩見兩人起身離開,不禁松一口氣,望著桌上的菜,使勁塞了一大口,輕聲說到:“小舅媽,我覺得我這個表侄兒實在不錯,真的,看著他這張臉,我很難把持住自己。您別拿這樣的眼神的看我,你當(dāng)年能上我小舅舅的賊船,我不信你只想跟他探討探討怎么根治祖?zhèn)餍员忝亍!?/br> 說完,她夾了一口rou放嘴里,繼續(xù)搖頭晃腦起來:“美中不足的,是這里菜的分量太少,要擱我們東北,簡直得被舉報?!?/br> 小舅媽“嘖”上一聲,沒好氣地瞪靠過去,“這里是喝茶談事聊藝術(shù)的地方,你真當(dāng)自己是來吃飯的?” 沈倩扭著脖子,堅決維護自己藝術(shù)工作者的尊嚴(yán):“但勞動人民辛辛苦苦歌唱完祖國,回來就想好好吃兩口rou,這有什么錯。我為了這一頓,中午都特地空著沒吃!人是鐵飯是鋼,光看美人我也餓得慌啊?!?/br> 小舅媽輕咳一聲,覺得自己這個侄女兒在古代,那鐵定是一昏君,能吃亡國的那種。 沈倩見狀不再說話,繼續(xù)吃菜,獨自憂郁。 這事兒說來也的確不賴她。 畢竟,要按照沈倩本人的脾氣,跟姚信和這種美人見面吃飯,那就得到那種街角胡同的小店里去,量大,熱鬧,口味還正宗。 兩人就著滿屋子熱鬧的煙火氣推杯換盞一陣吹,面紅臉熱,冷白的皮膚上淌著guntang的汗水,再是高冷生疏的架子也沒有了,等吃完飯出來,就算成不了夫妻,但拍過膀子、喝過酒,見面一喊,也是兄弟。 沈倩以前在東北就有挺多小弟。 她姥姥的622軍工家屬區(qū)在郊外,方圓幾里地,周圍的狗甭管誰家里的,個個跟她交情深厚,有時沈倩晚上回家晚了,站在路邊嚎一嗓子,立馬能得到一片積極響應(yīng)。 那時看門的大爺是廠領(lǐng)導(dǎo)親戚,隔一陣就要找著她姥姥談話,語重心長地勸她:“陳處長啊,讓您外孫女兒早點回家吧,可憋整天在外面胡吃海喝了。” 沈倩的姥姥覺得大爺長得丑,反問得格外理直氣壯,“怎么,我圓兒吃你家大米啦?!?/br> 大爺搖頭如鼓,淚如雨下,“她沒吃我家大米。但她一回來,整個廠的狗玩了命似的嚎,男同志都不敢搞媳婦兒啦!就東頭那王勝利,二棟李大強,上個月已經(jīng)進了兩次男科醫(yī)院,再多來幾次,廠長怕是也要頂不住啦!” 第3章 也得虧沈倩離開東北的早,不然當(dāng)?shù)赜媱澤幸话牍诘脷w她。 七點鐘,沈倩的小舅媽眼看兩人聊得差不多,起身就表示是時候離開。 另外三個人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響應(yīng)得格外整齊劃一,就像屁股后頭有怪物似的,一溜煙往外頭跑。 沈倩對姚信和到底有一些少女時期的美好濾鏡,兩人留在最后,并肩走著,中間只隔了一個拳頭的距離,姚信和身上那股草藥香灰的味道傳到她鼻子里,沈倩只覺整個人都要被勾得意識不清,視線連成一片,連走路的姿勢都變得歪歪扭扭。 另一邊的走廊此時不知從哪兒突然竄出來兩個追逐打鬧的孩子。 前面那個特別胖,猛地抬頭看見沈倩剎不住腳,“哎喲”一聲往前一撲,愣是把她撞得往后倒去。 姚信和眼疾手快,右手抓住沈倩的胳膊往自己這邊一攬,好歹沒讓她真摔了。 沈倩被一大男人撈進懷里,起初還有一些尷尬,可等她靠在姚信和胸口,摸到他身上那幾塊硬邦邦的肌rou,眼珠子一轉(zhuǎn),又忍不住偷樂起來。 畢竟,英雄救美這種事,她以前跟談樾在一起的時候,還真從沒享受過。 談樾大學(xué)那會兒是個彈鋼琴的,模樣清秀,個頭不高,小胳膊小腿兒加在一起沒有二兩rou。 他那發(fā)小李延卿倒是不矮,但嘴貧人賤,平時跟在沈倩屁股后頭晃悠,一有空就慫恿談樾勸她減肥,說是再這樣下去,可沒人能抱得動自己。 姚信和想來不會有這些不體面的顧慮。 他個子高,身上肌rou也結(jié)實,胳膊削瘦有力,看著像是經(jīng)過專業(yè)鍛煉的。 沈倩難得在一個男人面前有了小鳥依人的底氣,一時埋在人家胸口,滿臉春意,根本不想起來。 姚信和見她不說話,也不好就這么把人推開,沉默一晌,就只能問到:“傷了?” 他的聲音低沉得很有質(zhì)感。 沈倩自己是學(xué)聲樂的,對男人的嗓音要求也嚴(yán),太亮的她覺得娘,太低的她覺得假,也就姚信和的聲音,跟比著她耳朵長的似的,一張嘴就讓人渾身發(fā)麻。 沈倩為禍?zhǔn)篱g二十幾年,一向信奉積極認(rèn)錯,堅決不改。 此時,她像是突然打通了自己身為女人的任督六脈,手指攥著姚信和的衣角,開始有些粗糙地撒嬌起來,圓滾滾的一雙眼睛眨巴兩下,胸前那團軟綿因為擠壓而往上拱起,凸出一個飽滿的弧度,喘氣的空蕩上下一蹭,要不是真擠不出眼淚,興許都能稱得上感人了,“腳崴了,好疼,今兒晚上我怕是過不去了。” 姚信和以前不是沒遇到過“投懷送抱”的女人,但像沈倩這樣,挺大一只,往那一躺,干脆不起來的,他的確頭一回見。 但沈倩顯然覺得自己演技挺好。 她下午才從鄉(xiāng)下回來,衣服上沾了不少農(nóng)村里的味道——泥疙瘩、家禽飼料、脫了殼的稻谷,路邊開的野花兒,都有,混合在一起,味道倒也不難聞,就是有些怪異。 好在姚信和沒有覺得反感,垂著頭,甚至有些下意識地親近。 他小時候被拐賣,活在鄉(xiāng)野田間,其實就是在這樣的味道里長大的。 姚信和被接回北城以前,一直跟養(yǎng)父陸向前生活在南平鄉(xiāng)下,那會兒他還叫陸和,隔壁住著堂姐陸曼一家。 陸曼也是陸家人從外頭買回來的,比他大三歲。 陸曼的養(yǎng)父母很早以前就帶著兒子進城打了工,留下她一個人在鄉(xiāng)下照顧家里七十多歲的爺爺。 姚信和那時放課之后無人管教,吃了上頓沒下頓,一有空,就下河抓魚,或是爬樹,摘一些能入口的果子和花兒,隔一陣,上村長院子外頭偷點兒野蜂蜜,存在家里干凈的壇子里,餓得狠了就拿出來,沾著陸曼偷塞給他的饅頭吃上兩口,不光頂餓,還特別解饞。 陸曼那時干瘦得厲害,對姚信和這個堂弟卻很好。 姚信和生病時的那幾口rou,基本都是她從自個兒嘴里省下來的;有時,陸向前從鎮(zhèn)上喝了酒回來,拿著棍子發(fā)瘋,她就整宿整宿的睡不著,半夜翻墻,摸到姚信和的屋子里,一邊抹著眼淚給他上藥,一邊掏出幾顆自己偷偷攢錢買的桂花糖。 姚信和小時候喜歡吃糖,但這玩意兒能吃到的時間不多,畢竟條件有限。 姚信和被姚家接回北城那年,陸曼也跟著他一起離開了南平。 姚家老太太感念她過去的付出,給她在北城上了戶口,大學(xué)時候,還把她和姚信和一起送出了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