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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撒托斯手里握著一個已經(jīng)吃了一半的甜筒，蹲在一面有兩人高的廢棄集裝箱上，肩膀上還停留著一只有一對紅色豆豆眼的黑頂麻雀。他有一口沒一口心不在焉地舔著伊戈?duì)枮樗I來的冰激凌，目光越過兜帽落在下方的工地上。

    這是一片開發(fā)到一半就因?yàn)楦鞣N各樣的理由停工的建筑群，平時很少有人光顧，地面上全都是碎石塊、煙頭和隨意丟棄的宣傳海報(bào)，周圍空曠寂靜，只有風(fēng)吹過時帶起的一陣陣嗚咽聲。

    雨果呆在賓館里面整頓自己新任仿生人大軍。

    然而受限于材料數(shù)量，它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將本該四肢健全的人形外表一縮再縮，最后就變成了阿撒托斯身上帶著的這種亞爾普萊港本地的常見鳥類。而且因?yàn)楦悴坏竭m合做眼睛的材料，它又只能使用普通的小型紅外線攝像頭，使得本該可可愛愛的麻雀帶著一雙會自己發(fā)光的紅眼睛，與之對視時或者在昏暗環(huán)境中格外顯眼。

    至于伊戈?duì)枴ぬK利文，不知道開啟了什么奇怪的開關(guān)，最近突然沉浸在投喂信奉的神明的快感當(dāng)中，每次路上看到什么新鮮的零食都會給阿撒托斯帶一點(diǎn)。阿撒托斯并不需要進(jìn)食，但是對他的投喂來者不拒，一人一神之間相處的極為和諧。

    不過今天伊戈?duì)柕共皇浅鲩T采購去了，而是據(jù)他所說去聯(lián)絡(luò)一位‘亞爾普萊港的老友’：

    “我看到了星網(wǎng)上的報(bào)道。被派到亞爾普萊港的評論員是福特·希爾，這個人在首都附近名聲斐然，過往的戰(zhàn)績也十分亮眼。我曾經(jīng)有幸和他接觸過……雖然大吵了一架，但他的確具備真材實(shí)料。之前行事倉促，我有點(diǎn)擔(dān)心希爾會發(fā)現(xiàn)我們在飛船上活動過的痕跡，所以最好找人幫忙遮掩一下?！?/br>
    伊戈?duì)栆怀鲩T，阿撒托斯閑著沒事時就想起了自己撿到的第二位信徒。

    他雖然并不如人們對邪神秉持的原始印象里那樣冷漠無情，但仍然缺乏人類所稱頌的同理心，在艾麗卡可能遇到困境時甚至都沒想過要去看上一眼。這會兒一方面是無聊，另一方面也是他突然意識到：

    一個信徒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自己能趕得及救命，兩個也沒什么問題，但是要有一天他的信徒遍布整個亞爾普萊港呢？一想到這座城市里居住著多少人類，那密密麻麻的人頭聚集在一起的景象出現(xiàn)在阿撒托斯的腦海當(dāng)中時，他簡直覺得呼吸困難。

    所以為了自己的未來著想，他務(wù)必要找到一種能夠令信徒們自我保護(hù)的方式，這樣可以有效防止他們一遇到險境就叫著阿撒托斯的名字在心里面逼逼叨叨。

    覺得自己賊機(jī)智的邪神心中晃悠著唯二兩個眷者的名字，試探性地將自己的力量向著其中一人投射過去。這種cao作方式聽上去不可思議，對于他來說就像本能一樣，只要嘗試就可以達(dá)成目標(biāo)。

    不過也許是因?yàn)榘惪ㄟ€沒有和他接觸過的緣故，能夠傳遞過去的能量極為有限，就仿佛他擁有一片大海、卻只能將一滴水倒進(jìn)別的杯子里。

    艾麗卡絲毫不知道阿撒托斯正蹲在頭頂上方注視著她。

    她和一群年紀(jì)差不多的半大孩子站在搖搖欲墜的危樓間。他們大部分都是Omega，只有少數(shù)幾個是看上去瘦弱且營養(yǎng)不良的Beta。

    時間只過了一星期，艾麗卡之前和凱瑟琳老師一起被追打時在地面上蹭出來的傷口才剛結(jié)痂。她卻不怎么在意身上的疤痕，鄭重地將手里那張浸著污水、連上面字體都已經(jīng)腐爛不清的舊報(bào)紙展平放在身前的地面上。

    其他的孩子們站在一旁圍觀她的舉動，臟兮兮的臉上帶著懷疑和茫然。半晌，一個Beta出聲問道：“艾麗卡，你說你能和邪神對話，這是真的嗎？”

    實(shí)際上在那一日過后、再怎么呼喚也沒有得到神明回應(yīng)的艾麗卡心虛了一瞬，很快又反應(yīng)過來道：“當(dāng)然是真的，而且祂不是邪神，你不能這么稱呼祂！”

    另一個孩子追問道：“所以祂的名字是什么？之前你得罪了彼得，他哥哥去教訓(xùn)你和凱瑟琳的時候，是神救了你們？”

    “我不能告訴你們。”艾麗卡表情嚴(yán)肅，“除非你們愿意對神發(fā)誓，你們絕不會將今天的事情告訴其他人?！?/br>
    孩子們面面相覷半晌，誰也沒有說話。

    長久的沉默過后，艾麗卡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你們不相信我說的話？”

    一個孩子踢了一腳地上的石頭，偏著頭說道：“也不是不相信……你外婆之前一直說神會拯救我們，但是直到小凱里的老爹喝了不健康的水得病死掉，神都沒有出現(xiàn)過?！?/br>
    另一個孩子說得更加直白：“我mama說，艾麗卡的外婆是個騙子，她不讓我和艾麗卡一起玩。”

    “我媽也說了！她說艾麗卡的外婆瘋瘋癲癲的，一看就不像是好人?！?/br>
    “我倒是覺得艾麗卡說得可能是真的?！弊铋_始說話的Beta忽然插嘴道，“不然她是怎么把我們都背不下來的課文背下來的？她還會解數(shù)學(xué)題，但是都沒有上過學(xué)！”

    艾麗卡本來很冷靜地聽著別人的質(zhì)疑，這會兒卻激動起來反駁道：“這和神明大人沒有關(guān)系！是凱瑟琳老師教給我的！”

    “我也旁聽了凱瑟琳老師的課?！焙⒆觽兤咦彀松嗟卣f，“但是什么也沒聽懂，我的Alpha表哥上過學(xué)，他說那道題他也不會?！?/br>
    “但是艾麗卡很輕松地算出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