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毖├驉瀽灢粯返靥咧_下的小石子，“什么時候才能打完呢，我還想回孤兒院看看?！?/br>
    “孤兒院在邊境，短時間內(nèi)你恐怕都回不去?！?/br>
    “但是哥哥可以回去呀，這根本不公平！”

    女孩兒明顯是在開玩笑，伊戈爾的面孔上卻飛速閃過一絲陰霾。

    緊接著他露出微笑，問道：“首都不好玩嗎？你還可以去學校?！?/br>
    “我不喜歡學習?！睖氐僬f，“雖然和朋友們見面很開心，但我落下的知識太多了，趕上去好難?！?/br>
    他們談笑著走遠了。這畫面是如此地真實，阿撒托斯知道這是因為它的確是真實發(fā)生過的，是伊戈爾不斷在白日里回想的一段往事。

    這時候的阿撒托斯還在荒星南極的大洋里睡覺呢。

    畫面飛快變化著，大部分時間都是陽光明媚的晴天，聯(lián)邦首都的天氣向來不錯，只有極其偶然的時候，窗戶外頭會看到纏綿的雨絲。

    這是一棟上了年紀的公寓，收拾的很整潔，到處都充滿了生活氣，其主人應該在這里居住很久了。

    溫蒂年紀又變小了一點，她的灰發(fā)上別著一個小小的紅色心型發(fā)卡。

    她仔細地在鏡子前面調(diào)整發(fā)卡的角度，讓自己的發(fā)型看起來更可愛一些。然后少女高興地走出臥室和客廳里的人打招呼：“伊戈爾哥哥！雪莉jiejie！”

    正在嚴肅地談?wù)撝裁吹膬蓚€大人瞬間住嘴。

    伊戈爾笑著招招手，雪莉也顯得放松愉快（相對她平時的表情而言）。

    溫蒂快步走到他們對面坐下來。

    阿撒托斯注意到雪莉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她明明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溫蒂說著話，目光卻總是落在伊戈爾尚且完好無損的左腿上。

    “伊戈爾?！彼鋈徽f道，“我們再來談?wù)剟偛诺脑掝}吧，你說你最近感覺和‘圣瓦倫丁’機甲的精神契約不太穩(wěn)固是不是？”

    “……我們可以等一會再談。”伊戈爾溫和地說道。

    溫蒂看看他又看看雪莉：“你們要談?wù)撜拢磕俏蚁然匚堇?？?/br>
    “不，不用?！毖├驁詻Q說道，“這件事你也有權(quán)利旁聽，我們在談?wù)撃愀绺绲淖笸取易罱谘芯恳豁椃律夹g(shù)，它能夠顯著提高人類的戰(zhàn)斗力。雖然我聽說伊戈爾你的異能不是戰(zhàn)斗類，但如果能夠多一點防御和進攻手段的話，上戰(zhàn)場也會更安全。”

    溫蒂遲疑地問道：“那和我哥哥的左腿有什么關(guān)系?！?/br>
    雪莉說：“我們正在討論把它換掉，換成機械假肢。”

    “……”

    他們好像大吵了一架。

    這段畫面變得凌亂不堪。

    阿撒托斯百無聊賴地坐在窗戶外側(cè)的窗臺上，細密濕潤的雨絲澆打在他身上，順著他手指間的縫隙滴滴答答地流淌到公寓樓下的小花園里。

    他的觸手們在這夢境之中肆無忌憚地伸展，仿佛伸一個懶腰一般，瀑布或是常春藤一樣沿著灰褐色的墻壁鋪展下去。

    一段時間以后，雪莉冒著雨匆匆離開，房間里溫蒂抱著膝蓋坐在伊戈爾旁邊，和她前一日在伊戈爾夢中的動作一模一樣。

    “對不起，”她說，“我不該對著雪莉jiejie和你發(fā)火?！?/br>
    “我什么都不了解，如果你們覺得有必要的話，那就去做吧?！?/br>
    溫蒂在晚上一個人偷偷跑到伊戈爾停著機甲圣瓦倫丁的倉庫里。

    這倉庫就在他們樓下，被以圣者的名字命名的機甲在其中靜靜地沉睡著。

    小女孩艱難地站在它巨大的腳趾上，用手里的炭筆在機甲的小腿上寫道：

    “贈送給我家的機甲駕駛員，希望他永遠平安快樂?！?/br>
    她想了想，又在這句話的旁邊畫了一朵丑萌丑萌的小花。

    伊戈爾在燈火照耀不到的地方看著這一幕，神色晦暗難明。

    “先生?！?/br>
    他忽然說道。

    阿撒托斯安靜地在陰影中浮現(xiàn)出身形。

    伊戈爾轉(zhuǎn)頭看著他，像是在自言自語：“現(xiàn)在回想起來我當初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夠謹慎?！?/br>
    “我應該意識到盡管有首席執(zhí)政官的支持，一個從最底層迅速爬到權(quán)力巔峰的年輕人還是得罪了太多勢力?！?/br>
    “雖然這里面還有很多我不能理解的原因，但那些糟糕的結(jié)果都是針對我的。”

    “唯有溫蒂……我不該放任她去接近雪莉?！?/br>
    “雖然今天吵了一架，但是雪莉之后過來向溫蒂道歉，她說她覺得身為我的meimei，溫蒂應該有知情權(quán)?！?/br>
    “我也是這么覺得的，而且我們都認為雪莉的愧疚很真誠，她一直在因為不知名的理由難過著?！?/br>
    “……溫蒂覺得偶爾帶著憂郁氣質(zhì)的喬伊斯子爵很吸引人，她把她當成了一個大朋友，有很長一段時間里她們無話不談。”

    說到這，伊戈爾壓抑地深吸一口氣，緩了緩才繼續(xù)說道：“溫蒂接觸過的人太少了，因為我的緣故，她在學校里很難交到朋友。”

    “她一直想回去小時候的孤兒院看一看，其實她根本不記得多少，那時候她還太小了。而且那所孤兒院在戰(zhàn)爭中期就被迫解散了。溫蒂只是喜歡熟悉的地方和人，那讓她覺得安全。”

    這聽上去像是一個普通的Omega小女孩。

    阿撒托斯想。

    伊戈爾最后總結(jié)說：“這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