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戚神色嚴肅，頷首而已，他早被武鐵匠叮囑過，在村人面前，只當不認識他。

    昭戚對村正謊稱，石龍寨殺掠的罪行被縣官上報，層層報至楊使君那里，楊使君派遣他來剿賊。

    村正其實半信半疑，他是個基層老干部，非常清楚官府的做派，眼下正要打仗呢，哪有心思管到小小東縣里一個山寨的山賊。

    不過官兵肯來剿賊，村正已經(jīng)喜出望外，不管這些官兵是誰請來的，都是天降的喜訊。

    村正激動地將武鐵匠喚來，要說熟悉石龍寨的路，并且進出過石龍寨的人，整個村子非武鐵匠莫屬。

    昭戚就在村正家中，與村正還有武鐵匠商議剿賊的事。

    村正道：“這事不可聲張，就怕有人通風報信。石龍寨在附近鄉(xiāng)里安插有眼線，但凡有風吹草動，曹寨主都知道?！?/br>
    “昭校尉可以對外聲稱是來征兵，暫時駐扎在東縣。等到攻打石龍寨那日，再將軍隊調(diào)來桃花溪畔，再對外聲張。”武鐵匠像似幫著出謀劃策，實則他這是命令，他問：“昭校尉覺得如何？”

    昭戚擺出派頭，稍作思慮樣，說道：“此計可行?！?/br>
    三人又將攻打石龍寨的日子定下，接著昭戚便就告辭，喚走他的隨從，大搖大擺離開了村正家。

    恭敬將昭戚送走后，村正返回自家院中，仍感到不可思議，他跟武鐵匠說：“老朽看他帶來的兵，都是郡里的精兵?！?/br>
    “他堂堂一個校尉，怎么可能有假，難道是上天要拯救我東縣的百姓，使得楊使君發(fā)了慈悲?！贝逭荒樇樱墒前堰@天盼來了。

    武鐵匠平靜道：“石龍寨為害縣中百姓多年，早該有今日?！?/br>
    “正好能報了藥叟和廟祝的仇，自藥叟死后，他家老嫗日夜啼哭?！贝逭f著說著，忽然看向武鐵匠，他有一個念頭，但太過離奇，以致他搖了搖頭，又將這念頭抹去。

    五年前見到武鐵匠時，村正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從武鐵匠牽的戰(zhàn)馬，攜帶的用麻布袋裹纏的兵器，村正就知道他是個武官。

    這么多年了，對于武鐵匠的過往，村正還是不清楚。

    武鐵匠從村正家離開，返回位于村子東郊的家，此時天色已黑，武鐵匠腳步走得很快，他進入自家院中，見屋里有燈火，他的腳步才放慢。

    顧澹聽到聲音，從屋里出來，忙問他：“村正找你有什么事？那些官兵來咱們村要做什么？”

    武鐵匠搭著顧澹的肩，與他一同回屋，邊走邊說：“不必恐慌，進屋談?！?/br>
    夜深，兩人同床，屋中燈火熄滅，眼前昏暗，窗外只一輪暗淡的月。武鐵匠的手臂擱在顧澹的腰上，他側(cè)身躺著，平躺睡的顧澹像在他懷里。

    兩人都沒睡，顧澹雖然很倦乏，但他還不想睡，他問武鐵匠：“明春，我們種點糧食吧，你會種稻子和大豆嗎？”

    既然石龍寨要被解決了，那么以后的生活，稍稍有點，只有一點點，讓人期待了。

    武鐵匠起先沒有回答，顧澹又問，他才說：“我是個武夫，不懂農(nóng)事。”

    “就知道你不會?！鳖欏Ｏ訔壦又欏Ｕf：“我去學，我種田，你打鐵?！?/br>
    武鐵匠突然起身，壓向顧澹，顧澹推他肩，說道：“還來？你體力好，可我骨頭都快散了?！?/br>
    “我跟你說正經(jīng)事呢，你好好聽?！?/br>
    “你說?！蔽滂F匠摟著顧澹。

    “我一直是個黑戶人口也不行，下回要是再被人抓逃戶，又得花錢贖回。”顧澹是真心疼錢，他道：“唉我大概回不去了，還能怎么辦，只能去弄個戶口。該服徭役服徭役，該服兵役嘛，我努力掙錢雇個人替我去?！?/br>
    武鐵匠摸著顧澹耳邊為汗水浸濕，未干的發(fā)，那動作像在摸顧澹的臉龐，他沉聲：“未必回不去，能來就能回，理當如此?！?/br>
    顧澹撥開武鐵匠的手，他道：“穿越這種事沒有邏輯可言?！边^了一會，他臉貼在自家的手臂上，像似在想著什么。

    武鐵匠摸著顧澹的頭，手指梳理他的長發(fā)，武鐵匠似有心事，默聲不語。

    第22章

    顧澹在燉雞rou，雞欄里的雞1，武鐵匠還未進院門，就聞到香味，武鐵匠家不常殺雞。

    武鐵匠走到廚房里頭，見顧澹在灶前，他掀開鍋，用湯勺試了拭味道。

    顧澹頭都沒回，聽聲就知道是武鐵匠，他問：“怎么去那么久？”

    “和村正聊了一會?！?/br>
    武鐵匠湊到顧澹身邊，顧澹把湯勺遞到他唇邊，武鐵匠嘗了一口，說：“老遠就聞到香氣?！?/br>
    顧澹熄掉灶膛里的火，讓陶釜里的雞rou再悶上會，而后才盛上兩碗，擱在灶臺上。武鐵匠把兩碗雞rou給端到院中的木案上，他一碗，顧澹一碗，兩人面對面坐著吃。

    顧澹小口呷湯，有些燙，他放下碗，抬起頭道：“村正和官兵約好時間了嗎？”

    武鐵匠道：“明日卯時。”

    “不是有官兵在，干么還要你們一起去？”顧澹昨天才知道官兵進山剿賊，武鐵匠也要隨同，一同跟隨的還有阿犢和屠戶等孫錢村的青壯村民。

    武鐵匠道：“需有人帶路?！?/br>
    顧澹不再問什么，他低頭拿著羹勺舀湯喝，熱氣撲著他的臉，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傍晚，武鐵匠扛著一把鏟子往屋外走，顧澹跟上，很是好奇，問他：“你這是要上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