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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寢外傳來了腳步聲。 他抬眼看去,只見楚將離帶著清水和紗布進(jìn)來了。雖然弟弟死了,但生活照舊。 換了藥之后是不是該走了?沈壽心里想著。 楚將離用清水蘸濕了巾帕,一言不發(fā)地走到沈壽身前。 沈壽抬手去拿巾帕,卻被躲開了。無奈,他只好拉開自己的衣服,將胸口的傷口展示出來。 楚將離很平靜,一點點地擦拭掉了已經(jīng)干涸的血漬,如果不是泛紅的眼睛出賣了他,沒人會想到昨夜發(fā)生的慘事。 擦完血漬,他為沈壽撒上藥粉,面無表情地纏上了紗布,再后來,一言不發(fā)地走了。 沈壽再一次覺得自己和楚將離八字不合。他生在“女兒國”,本想著諸位師姐的心思已經(jīng)夠難猜,直到他遇到楚將離。 一炷香過去,楚將離靜默無聲地端了早膳進(jìn)來,又面無表情地出去了。 “卿玉小斯,記得把早膳吃了,我去采冰?!蔽堇锏纳驂勐牭搅诉@樣的聲音,很平淡。 采冰歸來,楚將離把用溫水化開的湯藥端到了沈壽身前,一言不發(fā)地看著榻上的人。 沈壽看著藥猶豫許久,隨后拿來藥碗把湯藥一飲而盡。藥的苦澀,讓他指節(jié)分明的手隱隱作顫。以前楚斯端來的藥他頂多喝一調(diào)羹,這也是病痛拖了那么久還沒好的原因。 他苦得全身發(fā)汗,卻不吭一聲,急需甜味沖掉嘴中的苦澀。 楚將離品出了對方眼神中的渴求,放了一個水壺。 糖丸?再也不給了!愛喝不喝! 以前擔(dān)心沈壽不喝藥,他都會囑咐楚斯送藥的時候一并給兩顆糖丸。但次次都是湯藥還剩著,糖丸沒了。 沈壽的嗜甜已然到了成癮的地步。 一連幾天,他都未和沈壽說過話。不過不說話也有好處,至少沈壽再也不把湯藥剩下了。只要他在床前一站,保持面無表情的模樣,沈壽就會自覺把湯藥喝完。 藥喝下去了,病情好轉(zhuǎn)得極快。 自楚煦死亡時間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了半個月,楚將離也慢慢走出了陰霾。自從鄭權(quán)被抓后,般若花的長勢變得極好,雖然有幾株還是枯萎了,但大部分都抽出了新葉。 到了傍晚吃飯時間,勞工們在一日的勞動之后正開心地吃著飯,雖然都是些糙漢子,但他們注意到阿離小哥最近不愉快,便也沒去招惹。 桌上少了一個人,如何也愉快不起來吧。 卿玉一如既往給喜歡清靜的沈壽送飯,然而這次進(jìn)了臥寢,他發(fā)現(xiàn)榻上空空如也?!叭四??”他滿臉疑惑,轉(zhuǎn)而跑到院子里問,“師父,沈仙長走了嗎?” 楚將離也詫異:“走了?可是他沒跟我說過啊。” 他不信卿玉的話自己去找了一遍,但人真的不見了?!斑@人什么性子,照顧了那么久,現(xiàn)在一聲不吭地走掉了?!”他心頭的火又上來了。 沈壽明明是自己的男神,可偏偏也是讓自己生氣最多次數(shù)的人。關(guān)鍵是,生氣之后還不能拿沈壽如何,趕,舍不得,罵,顯得無理取鬧,打,一掌下去可能會死?!八懔耍呔妥?,關(guān)我屁事?!?/br> 但說歸說,晚飯過后他還是習(xí)慣性地用溫水化開了藥丸。等藥化開,他才突然意識到沈壽已經(jīng)離開了。他猛敲了自己的腦袋,決定收拾一下今晚搬回自己房間住。 然而剛走到前院,他卻看到沈壽回來了,此時正坐在石桌旁等什么人。 沈壽見人來了,把手里的包裹往地上一扔,淡淡道:“宿主。” 楚將離的眼神中充滿了不解。 “感染了楚煦的宿主,死后成了粉?!鄙驂劢忉尩?。但見人依舊一言不發(fā),無數(shù)個疑問又浮上他心頭,“你意欲何為?我殺了傷害楚煦的宿主,還換不來你的一句話嗎?” 第22章 楚將離:“……”原來不是不告而別…… 這傲嬌是去外面找感染楚煦的宿主了? 他看了看地上地漆黑粉末,又與面無表情的沈壽相顧無言。 沈壽見他盯著自己看了許久,又半天憋不出一個字,拂袖而去,回到房內(nèi)接著養(yǎng)傷。 楚將離抓了抓凌亂的發(fā)揪,猶豫要不要跟上去看看。但如果自己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得過快,討好得太過刻意,會不會引起沈壽的懷疑? 沈壽透過窗扉看向院子。那人正在活絡(luò)筋骨,左扭一下右扭一下,雖然動作相當(dāng)夸張笨拙,但身線看著十分柔軟。 果然光是殺了感染楚煦的宿主是無用的,那人并不領(lǐng)情,這會兒又跑到后院看田園里的花花草草去了。 事實上,兩人的想法根本沒在同一面上。 無法快速通過沈壽獲得進(jìn)度條,楚將離只能找正在看花的卿玉。 “你有什么心愿?” 卿玉用偏圓的杏眼盯著他的眼睛,反問:“保護(hù)師父算嗎?”像沈仙長那樣。 楚將離稍稍一愣:“你想修煉?是不是每日跟著我學(xué)這些東西有些厭倦了?!?/br> 卿玉搖頭:“怎會厭倦?學(xué)會種植百草很重要,可以確保我們衣食無憂,但是我也想在師父遇到危險的時候保護(hù)師父,而不是一直躲在你身后被你保護(hù)?!?/br> 徒弟孝順,做師父的心里自然有了暖意。 “我倒想讓你慢一些成長。” “為什么?”卿玉問。 因為原來的你活得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