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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震雄稍稍往黎笙身邊靠近,給他擋住別人探究的視線。 看著兩個人走遠,幾個婦人低語連連,也不知是誰說了句,“這不人家身子骨都挺硬朗的么”,隨即大伙兒應聲哄笑。 孔震雄皺著眉回頭瞥了一眼,這下那幾個人倒是都老實了,趕緊低頭各干各的活計。 黎笙假裝不知,只是在心里暗罵那幾人一聲愚婦,想她們多半還是眼紅自己如今這個樣子回門。 到了黎家大門外,黎笙一邊拍打上門,一邊喊了聲“爹”,就聽門里黎大寬喜聲道:“來啦,來啦?!?/br> 大門一開,黎大寬先打量黎笙,見他比在家時模樣順展多了,黎大寬更是欣喜不已。 “爹?!崩梵虾涂渍鹦垡煌瑔镜?。 “哎,哎,快進來?!崩璐髮捳f著又把兩扇門都打開。 黎笙領著孔震雄進了院子,這時候孔震雄手中的大公雞“咯咯”的叫了兩聲,就見堂屋的門簾一下子從里面被掀開,錢氏走出來,笑呵呵的說道:“娘可就盼著你們回來呢?!?/br> 黎笙看著眉開眼笑的錢氏,不由得心說你盼的可不是人吧。 孔震雄和黎笙又對著錢氏叫了聲“娘”,錢氏一邊連連答應著,一邊上前接過黎笙手里的幾個大紙盒,又催促黎大寬趕緊把大公雞先拴得灶房門口去。 幾個人忙活完進了屋,錢氏又讓黎笛與孔震雄打過招呼,也不管黎大寬和黎笙他們在堂屋里聊什么,錢氏提著回門禮就去了臥房。 黎大寬和黎笙都了解錢氏的習性,可黎大寬還是覺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畢竟這是新女婿頭回上門,錢氏也不知道收斂著點兒那副貪小的德行。 “爹,您這兩日挺好的?”黎笙問道,他總感覺這才兩日不見黎大寬就消瘦了不少似的。 “爹挺好的?!崩璐髮捗氐溃刹缓靡馑颊f現(xiàn)在早上不光沒人給他做飯,而且傍晚從衙門里回來他還得劈柴挑水。 “爹看著你可是水靈了不少?!崩璐髮捰终f道,看來孔震雄之前說得不假。 黎笙扭頭看了一下孔震雄,笑道:“家里好些活都用不著我做。” 孔震雄自打進屋后眼睛就沒離開過黎笙,這會兒見黎笙對他笑上了,他也難得是彎了彎眼睛、揚了揚嘴角。 黎大寬一見他們小夫妻倆那股黏糊的勁頭,心里自是甚感欣慰,想黎笙可算是有好日子過了。 他們這兒正說著話呢,又見錢氏從臥房里出來,端著套茶具喚黎笛趕緊給沏茶倒水。 黎大寬的臉色瞬間就變得有些難看,黎笙在看到錢氏手中的茶具時,眼里不禁染上了一層慍色,想錢氏這人真就看不得他一點好。 錢氏不自知的往椅子上一坐,摸了摸頭上的金釵,酸溜溜地說道:“笙兒可是帶了個好發(fā)簪啊。” 黎笙不接她話茬,黎大寬假意咳嗽了兩聲,孔震雄看著黎笙的頭頂,心說錢氏還有些眼光,當初他可是一眼就相中了這個白玉發(fā)簪與黎笙極為相配。 錢氏心中冷笑,方才她等不及的把回門禮都打開看了,一見凈是些點心茶葉、酒水蜜餞的,她可就不樂意了。 按說這禮正是依著他們本地的規(guī)矩來的,更甚是樣樣皆是雙份,也讓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來。 可錢氏是誰呀?那是只認得銀錢的主,她見黎笙今日這身行頭就似從京城里來的公子哥兒,那他怎的不說在盒子里裝些金銀首飾,珠寶玉器的孝敬她呢。 既是如此,那也別怪她出來給添一添堵了,反正這也是黎笙藐視她在先。 屋里一時無人說話,氣氛突然沉悶了下來。片刻后,見黎笛端著托盤進來,錢氏趕忙假笑道:“快給你阿哥他們倒水喝?!?/br> 黎大寬不痛快的長出一口氣,黎笙卻是笑著站起身來,對黎笛說道:“我來吧?!?/br> 黎笛把托盤放到桌上,黎笙伸手提起茶壺慢慢往茶杯里倒水,就聽錢氏說道:“哎呀,這套茶具可是個稀罕物件兒啊?!?/br> 黎大寬趕緊又咳嗽了幾聲,錢氏白了他一眼,沖著孔震雄提高聲量道:“那還是前幾月,趙家托媒人上門提親時送來的呢?!?/br> 黎笙倒茶的手一頓,下意識的就想看看孔震雄是何反應。 黎大寬氣得拍了下桌子,錢氏趕忙一拍手,呵呵笑道:“哎呀,看我糊涂了不是?!?/br> 黎笙倒水的手漸漸抬高,又忽地一松,就聽得“嘩啦”兩聲,茶杯接連而碎,茶壺也是掉了壺嘴。 “哎!”錢氏立馬起身走到桌邊,看著一套上好的青瓷茶具被磕得破碎不堪,她心疼的險些沒吐了血。 “你……”錢氏扭頭怒瞪向黎笙,還沒來得及張口罵人,就聽黎大寬搶先道:“碎碎平安,碎碎平安?!?/br> 錢氏又沖黎大寬瞪上眼,偏黎大寬這次也不怵頭她了,還在那樂呵道:“好彩頭,好彩頭?!?/br> 方才剛一聽到茶杯碎裂的聲音,孔震雄猛的就抓上了黎笙的手,緊張的把黎笙的手翻來覆去的看了又看。 “沒事兒?!崩梵厦嫔蠋е┰S不好意思的說道。 孔震雄沒看到什么傷口這才放下心來,可也沒舍得把黎笙的手撒開。 黎大寬又“嗯哼”了兩聲,黎笙趕忙抽回手,低聲道:“去我屋里坐會兒吧?!闭f罷便轉(zhuǎn)身往外走,孔震雄自是跟了過去。 不過等黎笙領著孔震雄去了后院他那間破屋子里時,看著孔震雄滿眼不可置信的打量屋中的擺設,黎笙又著實是后悔的不行,感覺好似是讓孔震雄看了什么笑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