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歌:“所以，說到底是我的錯，為什么要怪罪那位軍雌？”

    連柏召:“大人，您是不會有錯的，雄蟲是絕對不會有錯的，但后果總要有人來承擔?！?/br>
    “真是……荒謬！”

    恰是此時，一個通訊申請打來。

    接通。

    戈維中將的投影出現(xiàn)在前方。

    “小歌，你還好嗎？”

    肖歌:“我很好。救我的那只軍雌在您的軍區(qū)嗎？”

    戈維中將點點頭，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肖歌:“上回來您辦公室的時候見過。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戈維中將:“剛剛處理完傷口，正在接受審查?！?/br>
    肖歌:“我能不能以當事人的身份，要求停止審查？”

    第6章 少校

    肖歌望著掛斷的通訊，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

    邊上的連老板正拿著枚水果，用小刀慢慢簽皮，聽著通訊結(jié)束，抬頭看一眼，不禁笑了。

    “這是怎么了？”

    肖歌滿臉古怪:“蟲族……對雄蟲這么遷就嗎？”

    “習慣就好，”連柏召把削好皮的水果切成小塊，裝進果盤里:“你要是進了愿所，還會更遷就。嘗嘗東方海域一個小島的特產(chǎn)，味道很特別?！?/br>
    肖歌盯著眼前一盤黃燦燦的果rou，用牙簽戳了一塊放嘴里。入口綿柔，嚼下去又透著點爽脆，微酸微甜，汁水豐盈，花果的香氣中夾雜著一絲奶味。

    “愿所”

    連柏召道:“愿所，又被稱為雄蟲的伊甸園，幻想的凈土。每一名達到16周歲的雄蟲，都可以自愿選擇是否進入。您回歸蟲星的時候，沒有被問及嗎？”

    肖歌回憶了會兒:“啊——好像是有這回事，不過我拒絕了，后來也沒怎么去了解。”

    肖歌最初是沖著研究蟲族社會架構(gòu)來的，雄保會所描繪的愿所生活實在□□逸，也太狹小。

    身邊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他過得更加舒適愉悅而存在。這種描述……聽起來真是太罪惡了。

    肖歌想起溫水煮青蛙的故事，一旦習慣了溫柔的熱水，就再也跳不出升溫的鍋爐——雖然故事是編造的，但道理是這個道理。

    他一個孤兒，自問窮慣了，吃的了苦，受不得好。

    吃慣黃連的人，碰過糖，就再也離不開了。

    就比如說現(xiàn)在，肖歌看著空掉的果盤，陷入深沉反思。

    再這樣下去，水果都要不會削了??！

    不對，他以前吃水果削皮嗎？

    墮落了。

    連柏召放下空盤，又撿了只水果開始慢慢削。

    “平民出身的大部分雄蟲，都會選擇進入愿所?！?/br>
    肖歌:“為什么？即使是在社會外界，以雄蟲享受的優(yōu)待來看，無論做什么工作，至少也能擁有中產(chǎn)階層的生活，何必犧牲自由”

    連柏召:“因為那是他們所能做出的選擇中，最好的一個了。

    “只需要在盛年期每周撫慰三名雌子，就能活得光鮮亮麗，一切紛爭曲直都與他們無關(guān)?！?/br>
    大多數(shù)雄子總是懷著不合時宜的天真，仿佛只要他們想，就能當一輩子蟲崽。

    這句話，連柏召只在心中默默道。

    “每周撫慰三名雌子”肖歌十分震驚:“他們沒和我說過這個……”

    還好沒同意……

    連柏召:“愿所存在的意義之一，就是緩和社會矛盾。雌蟲天生對雄蟲懷有渴望，這種渴望隨時間推移、年齡增長，會越來越強烈，直至雌蟲進入衰退期。

    “長期無法得到來自雄蟲的撫慰，會令他們逐漸變得暴躁易怒，攻擊欲也會越來越強。哪怕是相對溫和的亞雌，也會變得極為神經(jīng)質(zhì)。

    “您知道現(xiàn)在蟲族族群的雌雄比例嗎？”

    肖歌:“雄蟲比雌蟲比亞雌，1:97:185?！?/br>
    這是蟲星政府上個月底發(fā)布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

    連柏召：“全蟲星的蟲民約有32億，如此懸殊的雌雄比例，您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大量被迫單身的雌蟲。

    更意味著，隨時可能發(fā)生的暴動。

    “雌蟲賺取功勛，兌換侍奉雄子的機會，而參軍，則是賺取功勛最容易的方法，因此蟲族尚武，軍事力量極為強大，其他則相對落后。

    “強大的軍事力量，提供了足夠的武力震懾，抵御外敵，同時也防止內(nèi)部的叛亂。而這一切，都建立在愿所存在的前提下。

    “大人，蟲族的社會是很脆弱的?！?/br>
    肖歌深感認同，點頭點到一半，忽然想起:“那么出身名門的雄蟲呢？”

    雌雄是性別，不是種族，也不是血脈，不會僅僅出現(xiàn)在特定的群體中。

    平民雄蟲難以依靠自己過上比在愿所更好的生活，那么名門呢？

    連柏召笑得溫和:“名門雄蟲，當然是繼承家業(yè)了。社會的上層與底層總是不同的，不是嗎？”

    呃……這個問題，很深奧了……平民百姓不敢隨便接話。

    肖歌努力地想從對方臉上看出些嘲諷，可找了半天，還是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連柏召的樣子仿佛只是在講述一件極為正常普通的事。

    “愿意留在外面的普通雄子是很少的，希望您能夠正視自己對于蟲族的意義?！?/br>
    肖歌尷尬地笑笑，不知道該回什么，好在有敲門聲傳來，替他解了圍。

    門被打開，然后輕輕關(guān)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