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話音一落,其他禮部官員當即一疊聲附和,都察院的官員聽得一肚子窩火,心里大罵禮部都是群虛偽jian詐的狗東西,在貢院時稱兄道弟,一到御前則立馬瘋狂甩鍋,這幫老匹夫,真他娘雞賊! 都察院不甘示弱,極力把玩忽職守的罪名奉還回去。 “皇上,春闈乃是為國選拔英才,重中之重,禮部監(jiān)考卻疏于職守,為官不正,導(dǎo)致命案發(fā)生,實為奇恥大辱,竟還妄圖擺脫罪名加禍他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懇請皇上徹查禮部上下,絕不可姑息養(yǎng)jian,否則后患無窮!” “臣附議!” “臣附議!” 一群老頭嘰嘰喳喳吵來吵去,各自爭辯得面紅耳赤,其中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官員跟著和稀泥,鬧到最后,一致把鍋甩到了主考官身上,很好將自已都從中摘了出來。 張祭酒悲從中來,深覺這個主考官當?shù)谜媸菦]勁。 會試前一天,才突然被欽點為主考官,隨即便得按照皇命的意思,待在貢院不得見任何人,與外界隔絕,收不了一點賄賂,好處撈不著就算了,現(xiàn)在反而還惹了一身sao。 非??啾?。 都察院和御史臺中皆有謝閣老的人,他們提前收到過謝閣老的密令,只要春闈中一出事,便借勢煽風(fēng)點火夸大其詞,將事情鬧得越大越復(fù)雜。 承桓帝昨夜有點失眠,到了很晚才睡,又得早起上朝,故而頭有些疼,此刻被底下七嘴八舌吵得更加煩躁,按著眉心面色發(fā)沉。 那個叫齊琿的考生,他前日去貢院視察時,駐足在旁邊看了好一會他寫的水利策論,算得上見解獨特,其他文章也寫得出類拔萃,本來還想著來日放榜后,將他安排去工部任職。 唉,世事難料,可惜了一個大好人才,或許就差一步便能魚躍龍門,實現(xiàn)寒窗深夢,卻偏偏命喪在了如此重要的時刻。 承桓帝覺得這要是換做自已,一定死不瞑目,徘徊世間陰魂不散。 承桓帝唏噓之際,底下百官依舊在群情激奮,似乎都只是在痛惜一個才子無辜慘死,而實際上,卻是在借勢相互攻jian,并非真的想為死者討個公道。 謝閣老稍微佝僂著背,揣著袖子屹立朝堂之上,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張祭酒狠狠掐了自已一把,疼得老淚縱橫,撲跪在地: “皇上,臣任位于國子監(jiān)祭酒多年,鞠躬盡瘁,素來愛才如子,齊琿在國子監(jiān)就讀時,臣幾乎將他當成干兒子一樣疼著,也還指望著他金榜題名,讓臣能跟著沾沾光,誰料功名未成,命喪考場,臣簡直痛心不已,今日出此大事,臣身為主考官,的確該首擔(dān)重任,疏忽之罪,臣不敢辯駁,也愿認罰,但殺人一罪,臣是萬萬擔(dān)不起,懇請皇上明察……” 張祭酒一邊掐大腿一邊哽咽哭訴,最后幾句話還帶著一股嘶聲力竭,哭得簡直令人動容。 承桓帝擺擺手,身旁的內(nèi)侍垂首點點頭,快步下階將張祭酒從地上攙扶起來,給他拍背順氣。 張祭酒正打算上演一場把自已哭暈過去的裝死戲碼,陡然被內(nèi)侍扶了起來,拿著帕子往自已眼睛上胡亂一通擦,那粗暴勁,一度讓他覺得眼珠子都要被戳瞎了,想暈都沒機會暈。 鄧初瑋出列道:“春闈一開,除了負責(zé)安全的護衛(wèi),考官與考生皆不許攜帶任何利器入場,況且昨夜,十幾個監(jiān)考都在大堂看試卷或休息,巡場時,也是帶有其他官員一起,根本無單獨行動的作案機會,除了永樂侯,常常肆意翻墻離開貢院,昨夜,不知小侯爺出了何處,還請解釋個明白。” “解釋?”沈庭玨冷笑一聲,連個眼神也未給他,十分直接:“你不配?!?/br> 此刻百官在側(cè),都察院瞬間來了底氣,有人先開了頭,他們當即以沈庭玨翻墻離貢院一事大做文章,那些康王黨派的御史,也跟著慷慨激昂鬧大此事,即便沒有殺人,擅離職守也是大罪。 蕭寒燁眉宇間一股戾氣傳出,厲聲道:“孤知曉你們是文官,能說會道,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想坐實小侯爺?shù)淖锩?,便拿證據(jù)來說話,若只會在大殿上靠著一張嘴胡謅亂扯,休怪孤拔了他舌頭。” 眾人乖乖閉上了嘴,看向承桓帝。 承桓帝揉揉眉頭,還未說話,便聽蕭寒燁又道:“既說小侯爺擅離職守,證據(jù)呢?” 說這話時,他的視線直勾勾盯著最先挑起這個話茬的鄧初瑋。 鄧初瑋心里有些懼他,本就自已是兩朝元老門生的底氣,梗著脖子道:“小侯爺離開時,貢院的考官幾乎都知道,守在角門的禮部官員,更是親眼目睹他屢次翻墻,仗著身份如此目無王法,若不懲治,何以震懾朝綱?” “不錯!”方御史道:“皇上,國有國法,若因一人執(zhí)法有偏,百弊橫生,恐亂了綱紀,那些皇親權(quán)貴,只怕會視律法為無物,臣等所言,皆是為了江山社稷,就事論事,若今日換做他人,臣等也是照參不誤,絕非為了針對小侯爺一人,在其位謀其政,耿耿忠心,望皇上明鑒?!?/br> 最后幾句話說得那叫一個擲地有聲,極力表明自已只是為了社稷著想,至于想害小侯爺一事,不存在的,只是他自已犯了錯處,身為為國著想的大忠臣,那必須得參一本啊,不參就是玩忽職守了。 丞相攥緊了雙手,臉色黑如鍋底,冷笑道:“奇了,方大人既義正言辭道為國著想,就得先查清眼下這樁命案,卻不以人命為主,反而拿其他事在這攻jian,究竟安得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