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水
第二天,林聽帶著她寫好的初稿交給了譚波。以林聽半年前成功申請紫金學(xué)者的經(jīng)驗,她自認為水平并不賴。 看著接過文件詳細閱覽,保持沉默的譚波,林聽知道他心里已經(jīng)認可了??墒且运臑槿藖碚f,必不可能就此住嘴。 果不其然,譚波看了一會后,突然暴起,把林聽PUA了一頓。說她寫得完全不在點上,不了解學(xué)術(shù)前沿,問題意識太淡薄,讓他不得不費功夫自己改。 聽到這,林聽就明白了,到譚波手里挨一頓罵,最后他再一字不改地交給評審委員會,美其名曰“自己寫的”。 “老師,那辛苦您改了,我確實沒幫上什么忙。”林聽裝作不好意思的樣子,跟譚波道了別。 譚波還有一年就退休了,只要最后這半年他別搞事兒,吃點虧就吃點虧吧。 只要別太過火。 這一周的折騰,健身計劃又荒廢了。如今便宜好用的江惜孟教練已經(jīng)徹底回歸賽事的懷抱,林聽只能自己鍛煉了。 學(xué)了這么長時間,基礎(chǔ)的訓(xùn)練動作還是會的。正練著胸,就聽到旁邊器械上幾個人議論紛紛。 “咱們那個程教練,說是進去了?” “怎么可能,程教練是對面大學(xué)的學(xué)生,怎么會進去?估計課業(yè)太忙了吧?!?/br> “說他欠了高利貸,已經(jīng)逃到國外去了?!?/br> “緬甸?我靠,那不是自尋死路。” “不知道啊……” 外面竟然傳得這么離譜。據(jù)米恣所說,看在程巒是A大學(xué)生的份上,他走了民事訴訟,要回了他的錢。雖然如此,A大也很難容忍學(xué)生詐騙,最后程巒被勸退了,目前在哪里還未可知。 如果真去了緬甸,雖說解氣,但到底是A大的學(xué)生,該撈一把是一把。 林聽將此事默默記下,準備轉(zhuǎn)達給米恣。 練了有一會兒,林聽覺得渾身冒汗,打算去洗一個澡。走出器材區(qū),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周沒見,江惜孟曬得更黑了,也更結(jié)實了。修長的身材貼著細長的肌rou,整個人比之前體質(zhì)更低了,完全是備賽的狀態(tài)。 想起自己還跟江惜孟在他家里胡搞了一通,林聽臉上臊得慌,準備避著江惜孟走開。既然林聽看到了江惜孟,對方怎么會有看不到林聽的道理。 一只guntang的大手搭在林聽的手腕上 ,緊緊攥著她,冒著熱氣的男性汗?jié)裎兜缽纳砗髠鱽怼?/br> “姐,林老師?!苯下曇舾蓾?,像是有什么東西勒住了他的喉嚨?!昂镁貌灰姟!?/br> 其實也沒有隔多久,滿打滿算只有半個月不到的時間。林聽輕輕拍了拍江惜孟的手背,示意他放手,江惜孟卻攥得更緊了。 “疼啊,快放開?!绷致犙劬σ粰M,眼看就要發(fā)作,江惜孟長期屈服于林聽的yin威之下,飛快地松了手。不到一秒鐘,他又牽住了林聽的手。 “別走!”江惜孟一雙濕漉漉的狗狗眼,看起來馬上要哭了出來,林聽甚至都能聽到哼哼唧唧的狗叫聲。 “人這么多,你在這演偶像劇呢?滾出去說?!?/br> 兩人收拾了一通,找了一家咖啡店安靜地坐著。這次兩人倒是衣冠齊整,選的地方離學(xué)校很遠,不會被師生們發(fā)現(xiàn)。 之前的事情讓林聽不敢放心,她總是小心得太多,老陳去世之后,她失去了那種在學(xué)術(shù)圈驕傲恣意的姿態(tài)。始終是紙老虎啊,林聽近日總是自嘲。 “jiejie,你變了一些。” 江惜孟眼前的咖啡一口都沒喝,倒是大喝了兩瓶礦泉水。運動員臨近比賽,什么外食都不吃,這是林聽是知道的,不過出于禮節(jié)她還是請他喝了一杯咖啡。 “變哪兒了?”林聽挑了挑眉,有動物性的男人就是這點好,那種敏銳不是用眼睛觀察人的男人可以比的。 “就是,變得沒有那么……”江惜孟歪了歪頭,絞盡腦汁地想了歌詞,“不支棱?!?/br> “行吧?!敝竿炖锿鲁鍪裁淳钪~實在是妄想。 林聽喝了兩口焦糖瑪奇朵,眼看著快要見底,奪走了江惜孟眼前的拿鐵。江惜孟不介意她這種行為,反而很開心,這就意味著林聽把他當自己人。 林聽從包里翻出來一個很精致漂亮的,穿著旗袍的俄羅斯套娃,“這是我參加活動得到的禮物,多拿了個,送你了?!?/br> 江惜孟小心地接過,仔細地端詳。木質(zhì)的小套娃不輕,沉甸甸的好似他的內(nèi)心,打開到最里面一個,最小的套娃手里拿著一副橫聯(lián),寫著“加油”。 林聽甚至來不及阻止,江惜孟就直接打開到了最里面,她翻了個白眼,又覺得臉上臊得慌。 “jiejie,我好感動?!苯舷霔慝I吻,被林聽一掌拍回了座位?!氨荣惸翘炷銜趩幔俊?/br> “你請我去,有時間我就去?!绷致狘c點頭。 江惜孟臉上的表情有些復(fù)雜,從未見他眉眼間有這樣不化的仇怨,開朗的小狗也有抑郁的時候嗎? “jiejie,我有個很重要的決定告訴你?!苯峡粗致牐凵袷终嬲\,讓林聽不由得正襟危坐,“我想要重回游泳的賽場?!?/br> 游泳?林聽懷疑自己的耳朵。游泳和跳高有什么關(guān)系? 看著林聽驚訝的樣子,江惜孟并不奇怪。對他來說,前半生一直只有游泳,放棄游泳是一個無比艱難的決定。曾經(jīng)最讓他熟悉和快樂的水域,成為他后半生的魔障。 年僅十叁歲的江惜孟就在全國青少年游泳比賽中拔得頭籌,因為進入國家隊進行訓(xùn)練,很快就分到了甲組,成為備賽世界級重要項目的種子選手。 這樣的光鮮履歷讓青春期的孩子難免有些自傲,由于年紀尚小,江惜孟在隊里不說是橫行霸道,但也算是自視甚高,偶爾得罪人不在話下。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是個藏不住事兒的小男孩,心思不壞,也沒有霸凌過其他人,反而因為性情原因,一直獨來獨往。 直到有一天,一群比江惜孟大的孩子們組合起來,開始對江惜孟進行長達兩年的霸凌。 最嚴重的時候,江惜孟被全身扒光,被叁個人摁在水里。雖然他拼命掙扎保住了屁股,但是灌進大口的泳池水,最后昏倒在泳池里。 那幾個孩子害怕他死了,作鳥獸散,也沒有將江惜孟從水中撈出來。江惜孟在水中漂了不知多久,可能得益于天生親水的天賦,他沒有死。 此事在內(nèi)部進行了非常嚴肅的處分,為首的孩子家庭背景比江惜孟家強勢,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被趕出了國家隊,那個男孩只是被調(diào)動到了地方隊。 從此之后,江惜孟再也沒有下過水,最嚴重的時候甚至連用水洗手都害怕。 即使后來改學(xué)了跳高,經(jīng)過長時間的心理治療,已經(jīng)克服了大部分與水打交道的活動,但泡澡、溫泉這些活動江惜孟依舊會害怕地吐出來。 沒想到,林聽在江惜孟家激起的愛欲戰(zhàn)勝了江惜孟的恐懼,讓他們在浴缸里發(fā)生了關(guān)系。江辰對此也很滿意,她本是對這段感情有著消極的態(tài)度,可兒子克服恐懼比什么都重要。 如今,江惜孟屢次嘗試,已經(jīng)可以進入泳池進行訓(xùn)練了。 這個看起來陽光開朗的小男孩竟然遭受過這樣的苦楚,林聽是想不到的。轉(zhuǎn)念一想,這幾年他都有心理醫(yī)生給他做治療,至少家中的財力不可小覷。竟然心疼有錢人,真是罪無可赦啊林聽。 —————— 真是對不起大家,最近有事兒一直沒能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