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峯樾皺了皺眉,“別說這個。” 他很不喜歡聽到這個詞。 “什么?”宋男又摁了兩下開機(jī)鍵,疑惑的問。 “詛咒。”峯樾幾乎是咬著牙將這兩個字說出來的,聲音特別的冷。 不過宋男一直在搗鼓手機(jī),也沒太注意他的語氣,隨口接道,“為啥?” “我不喜歡?!睄o樾語氣森寒。 這回宋男聽清了,不但字兒都聽清了,語氣也聽出來了。 峯樾這人偶爾跟人說話的時候也會笑,笑的時候給人一種踏實安心的錯覺,有時候也會順著跟人開句玩笑,給人一種他這人其實挺好說話的錯覺。 也正是這樣的人,突然變臉的時候,比一般人都可怕。 宋男弄不懂自己隨口的一個詞怎么就觸到他了,但兩人身處這黑漆漆還有只鬼的地方,他向來能屈能伸。 沒再問為什么,嗯了聲算是應(yīng)下了。 峯樾大概也意識到自己語氣有些重了,想開口再說兩句緩和下氣氛,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無從說起。 宋男無意間的一句話觸到了他心底里怎么也抹不掉的傷痛,它像一個開啟開關(guān)的閥,只不過被人輕輕碰了一下,便報起了警,想再將閥關(guān)上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要換了個人,比如說老是欺負(fù)黃弟文的王磊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宋男估計想都不想就直接一拳掄暴他的狗頭了。 他倒不是懼怕峯樾,他又不是劉浩,怕他個鬼呀。 只是他從小就在市井里長大,看過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也懂得不少生存法則。 峯樾能一胳膊將身高體重都不低的張赫掄出四五米遠(yuǎn),說明這人戰(zhàn)斗力非常,不用腦想也知道自己要真掄他一拳頭會是什么下場,何況,在這樣的處境下,多一個人總比他一個人有辦法。 而且多一個人還會讓人心里踏實。 宋男向來是個能屈能伸的人,何況每個人心里或多或少的都有些不可讓外人觸碰的點(diǎn),或許詛咒二字就是峯樾的點(diǎn),雖然奇特了點(diǎn)。 但相對的,能見鬼也是宋男的點(diǎn),在別人嘻笑著講鬼故事的時候,他心里其實相當(dāng)反感。 再次陷入沉默的兩人,仿佛將本就無光的夜色蒙了層細(xì)紗,夜色也像是跟著更濃了幾分。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宋男死命摁著開機(jī)鍵將手機(jī)搗鼓亮了的時候,峯樾突然開口了。 “你相信詛咒嗎?” 峯樾的聲音很低,在這靜謐的環(huán)境下卻顯得格外清晰,以至于宋男怔了一下,不解的抬頭看向旁邊的人。 不是不讓人提嗎?自己怎么反倒提上了? 真是不可理喻。 這個詞從腦海里冒出來的時候,宋男自己都吃了一驚,自己最近好像越來越牛逼了,成語一個接一個的往外蹦,看來跟文化人相處還是有些用處的嘛。 沒等宋男回答,峯樾又自說自話的接了一句,“我是個被詛咒的人?!?/br> 宋男:“……” 這話也太中二了些吧???要不是他親耳聽見,打死他都不信這話是從峯樾嘴里說出來的。 宋男弄不清峯樾是抱著什么心態(tài)說出這樣雷人的話的,玩笑?活躍氣氛還是順著剛剛的話給他遞了個臺階?不管是哪一樣,宋男都有點(diǎn)兒答不上來。 “呃……”好半晌,宋男才從喉嚨里擠了個音出來,斟酌道,“然后呢?” 峯樾怔了怔,手在地上撐了一下站起來,“所以,我很不喜歡這個詞?!?/br> “呃……”宋男覺得自己已經(jīng)被雷得體無完膚了,他想到峯樾變臉的速度,他還是非常捧場的陪著他演了下去,“好的,我知道了,我以后不會再說這個詞了?!?/br> 峯樾似乎對這個回答挺滿意,側(cè)頭往左邊掃了一眼,抬腳輕輕在宋男后腰踢了踢,“人醒了。” 張赫迷糊著睜開眼,入眼的漆黑讓他微蹙了眉,雖是盛夏,但地上的雨水卻還未干透,意識回籠之初便感覺后背不時的陣陣發(fā)冷。 他動了動胳膊,下意識便想撐著地起身,無奈胳膊卻怎么也用不上勁,用不上勁不說,連著肩背的尾巴骨跟要斷了似的,跟著他用勁的力道襲上陣陣痛楚,他忍不住啊的喊出了聲。 “你還好吧?”宋男站在離他兩步遠(yuǎn)的地方,一臉警惕的看著他。 張赫眉頭擰得死緊,額頭都疼出細(xì)汗了,右胳膊卻怎么也使不上勁,他雖然沒斷過手腳,卻也在第一時間反應(yīng)過來,自己胳膊可能是折了。 “你看我這樣像好嗎?”張赫沒好氣的白了宋男一眼,忍著疼用另一只手撐著地勉強(qiáng)坐了起來靠在身后的石階上。 “張赫?”宋男愣了一下,三兩步走近他,“崔鵬飛走了?” “你說誰?”張赫原本還一臉痛苦的臉上閃過一絲驚駭,他咽了咽口水,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崔……崔鵬飛?” 宋男卻是大大的松了口氣,張赫卻像是被他的話給嚇著了,靠著石階縮著身子,仿佛剛剛身上那些痛感已經(jīng)消失不見,余下的盡是無限的恐懼。 “崔……崔鵬飛不……不是已經(jīng)死……死了嗎?”張赫語無倫次的抖著聲兒,“什么叫……叫他走了?” 宋男飛快掃了眼身后朝他們這邊走來的峯樾,蹲下聲小聲道,“你不記得了?” “我……”張赫搖了搖頭,額頭的汗水比剛剛更密了,讓宋男腦海里又竄出一個成語——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