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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讓他們當(dāng)初不救我?”崔鵬飛湊近他,惡狠狠的道,“這就是他們應(yīng)有的報應(yīng)?!?/br> “報應(yīng)也不該你來報?!睄o樾微皺了下眉,似乎對崔鵬飛的突然湊近有些嫌棄,抬手一掄,剛剛離自己不到十公分的影子瞬間飛出去好幾米遠。 “你到底是什么人?”崔鵬飛被這一下弄得居然有些起不來,在地上縮成一團,本就看不大清面容的臉因為痛苦而扭曲著,更加分不清鼻子和眼了。 “我說過,讓你解脫的人?!睄o樾抬步緩緩走近他,“這世上的不甘心千千萬,遑論死人,就連活著的人也一樣,就算他們一個個都稱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死了,你覺得你就真的解脫了?” “無非是這冰冷的水里又多了兩抹冤魂?!睄o樾冷冷的說。 崔鵬飛僵在地上,不知是不能出聲還是不知道該說什么。 峯樾頗為憐憫的看他一眼,“困住你的,不是這汪冰冷的黑水,而是纏繞在你身上的背叛和謊言?!?/br> “你在這里逗留的時日太長了,已經(jīng)去不到你該去的地方了。”峯樾嘆了口氣,“其實有時候,死和生也沒什么區(qū)別。不管你怎么不甘,也不可能讓你再回到五年前了,即便他們都因為你死了,你該在這里泡著還得在這里泡著,為什么不往遠了想呢?” “遠了?”崔鵬飛蹲坐在地上,輕聲喃喃。 “如果這五年,你沒有將自己因死在這一方黑水里,你已經(jīng)獲得重生了,”峯樾捏著中指湊到嘴邊輕輕一咬,一顆血珠從指尖冒了出來,他緩步走向崔鵬飛,將手輕輕搭在他頭頂,有細碎的光從他手心緩緩向外散出,語氣不再如方才那般冰冷,“其實現(xiàn)在也不晚,走出這方黑水,到更遠更美的地方看看,其實跟活著也沒什么區(qū)別?!?/br> 崔鵬飛抬臉看他,眉梢被擠成了一團,眼珠因為半透明的身體而暗淡無光,“如同你這樣么?” “是?!睄o樾點點頭,緩緩閉上眼睛,不多時,手心下的光輝緩緩?fù)侣?,一點一點滲透進崔鵬飛半透明的身體里,數(shù)秒后,光輝漸漸淡淡,連帶著崔鵬飛那半透明的身體一塊兒緩緩消失。 無影無蹤。 峯樾舒了口氣,緩緩睜開眼睛,他都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多管閑事是什么時候了。 整了整衣袖,峯樾閉上眼,身體瞬移到半山公路的岔口處時,身形猛的一偏,整個人如同快速下落的隕石般一頭栽到了地上。 頭在公路邊的水泥欄桿上撞了一下,峯樾下意識抬手往額角抹了一下,紅色的液體順著指尖滴落到了地上。 一滴……兩滴……三滴…… 比起額角正流血的傷口,肩背處帶著灼熱的刺痛感更加強烈,上一次突然發(fā)作是在裴光家里,峯樾還記得自己當(dāng)時控制不當(dāng),捏碎了他一只茶杯。 峯樾靠在水泥欄桿上閉著眼緩了不知道多久,額角的血已經(jīng)沒有了,他抬手摸了一把,除了因疼痛而冒出的冷汗外什么都沒有,但左肩處的灼熱感卻遲遲沒有消退,刺痛的感覺倒是消散了不少。 汗水? 峯樾有些吃驚的抬手抹了把額頭,肩背處的灼熱感還在持續(xù),峯樾用右手拉開領(lǐng)口看了看肩膀,領(lǐng)口的扣子被宋男不小心扯掉了,倒是方便了不少。 肩頭一片淺色的紅,顏色太淺以至于有些偏粉,卻看不出紋路,峯樾閉了閉眼,想起數(shù)年前那人趴在他肩頭,握著針叫他選圖時的情景。 峯樾遮了遮眼,神情暗淡,多希望那是昨天才發(fā)生的事。 灼熱感慢慢褪去,峯樾抬腕看了眼時間,五分鐘,一次比一次久了,他皺了皺眉,踏著夜色一步步往停車的方向走。 時間好像不多了。 【作者有話說】:明天要去醫(yī)院,晚點更新,不會超過23點,晚安。 第43章:崔鵬飛之死(八) 宋男下意識摸了摸脖子上的紅繩,心臟在胸腔里撲通個不停,像是下一秒就要蹦出來似的。他往椅背里縮了縮,視線快速掃過駕駛座和張赫旁邊的兩個車窗,沒看到諸如劉浩一類半透明的影子后才松了口氣。 “所以,你倆不但跑了,還把他的衣服藏了起來!”宋男臉上滿滿的鄙視,語氣因為太過氣憤而有些微的發(fā)抖,“這要換了是我,我也死不冥目啊?!?/br> 張赫聽到“死不冥目”四個字的時候抖了一下,想到宋男說崔鵬飛占用他身體的事縮了縮肩膀,“我也不想的……我們當(dāng)時很害怕,不知道該怎么辦,只想著不能讓他的家人知道,以為過幾天這事兒就會過去了……” 這話還真不像是一個二十出頭的人所能說出來的話,宋男強忍著沖上去揍他兩拳的沖動,幾乎是喊著沖張赫吼道,“這他媽可是一條人命!” 宋男不知道該說什么,崔鵬飛的行為昭示了一切,就是想報復(fù),與其說這樣的方式有些過于可怕,張赫和劉浩棄他于不顧讓他在水里掙扎著一點點耗盡生命的行為更讓人膽寒。 他原本是擔(dān)心張赫應(yīng)了劉浩那句頗似詛咒的話才找來的,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盡然是這樣,比起意外和吃驚,宋男感覺更多的是心驚。 “我該怎么辦?”張赫抹了把臉,抖著聲說,“他會不會再來找我?” 宋男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恐嚇道,“你覺得呢?換了你怎么想?” 平時稱兄道弟每天混在一起的同學(xué)朋友,卻在危難之際棄自己于不顧,這還不算,還將自己的衣服藏起來,假裝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的繼續(xù)活著,這么些年,心里就沒有半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