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他們的態(tài)度還是有點兒不一樣的。

    卡洛斯二世和他的王后這類人，純粹是不相信當(dāng)個樂呵。

    路易國王這樣的人，則是懷疑瑞親王放出這個消息，有什么陰謀詭計。

    歐根親王這些人，則是想到瑞親王是不是避開接下來的海戰(zhàn)。

    反正瑞親王名聲在外，有個風(fēng)吹草動，相關(guān)的不相關(guān)的，都會琢磨半天。

    瑞親王才不管他們怎么想，他放出消息后略關(guān)注一下，確定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接著就開始放出第二個消息。

    瑞親王自己無心理事，導(dǎo)致他的幾個兄弟爭權(quán)，瑞親王夾在一個哥哥和三個弟弟之間，無奈強撐處理直布羅陀軍務(wù)……

    天了嚕。這下子歐洲人都瞪大眼睛。

    難道瑞親王真的因為“思鄉(xiāng)病”“相思病”，“茶不思飯不想，衣帶漸寬，面頰消瘦”，甚至每天借酒消愁愁更愁，淚朝地中海流？

    個人有個人的猜測，全歐洲人都在關(guān)注瑞親王的“病情進展”。特別是二月初三這天，大清國正式和摩洛哥蘇丹穆拉·伊斯瑪儀，舉行丹吉爾城的交接儀式，瑞親王也沒有出面，這讓全歐洲人瞪大眼睛。

    要知道，直布羅陀海峽的兩個港口，北岸的加的斯，南岸的丹吉爾，堪稱雙鬼拍門，死死地鎖住地中海的出?？凇Ｈ鹩H王花費那么大力氣，從摩洛哥蘇丹手里買下來這塊寶地，正式交接他居然不出現(xiàn)？

    瑞親王躺在搖椅上，吹著春日里大西洋暖暖的小西風(fēng)，曬著太陽打著盹兒，面頰紅潤，好不逍遙，仔細看，還因為這些日子裝病不好出門胖了幾分。

    丹吉爾是摩洛哥城市，也是西班牙殖民地，他當(dāng)初只和西班牙簽訂合約，這次和摩洛哥也定個合約，是為長久之計考慮。反正他簽字就行了，交接儀式，胤祉哥哥出面就好。

    保康想得很開。他今兒高興，用著摩洛哥美食辣沙丁魚和蝸牛湯，他都能從其中吃出來五臺山的辣椒和煎臺蘑的味道。

    沙丁魚外面包裹一層面糊，煎炸到酥脆，和油炸的青椒拌著吃，辣椒就辣椒嘛還分哪里產(chǎn)的。

    那蝸牛加入十幾種調(diào)味料后會用大鍋煮，煮到香料都入味，連同湯汁一起吮吸，有種草藥味，類似香菇，那里是臺蘑？

    阿彌陀佛?？鞓反髱煛ば”？凳歉吲d還是想家想的出現(xiàn)幻覺，自己也分不清。

    如此這般日子又過幾天，瑞親王越發(fā)心寬體胖。二月初八法蘭西發(fā)來求救信號，瑞親王表示他病重?zé)o法前行，二月初九西班牙發(fā)來求救信號，瑞親王表示他為了老朋友一定前去。

    二月初十大清水師出發(fā)去海峽群島支援西班牙海軍，瑞親王帶隊出發(fā)，沒辦法之下專門畫一個“病人妝容”。

    怎么看怎么假。

    甭管是哪個國家的士兵都哈哈哈大笑。

    甭管是哪個國家的歐洲人都哈哈哈大笑。

    就知道瑞親王是裝的。所有人都因為自己揭穿“瑞親王”的計謀那個開心！

    瑞親王·快樂大師·小?？倒χ澳銈冮_心就好”，頂著大妝容臉干脆不露面了。

    打仗不露面？這下歐洲人真驚訝了，就在歐洲人爭論瑞親王到底病沒病的時候，真正的海戰(zhàn)戰(zhàn)役打響了。

    二月十三日上午，“瑞親王”領(lǐng)著一支艦隊到達英吉利和法蘭西之間海域，英荷葡奧海軍聯(lián)合大艦隊一百八十艘，一起攻擊西班牙港口加的斯。西班牙留守海軍和留守大清水師一起輕松擊退。

    下午，就在兩方人都反應(yīng)過來太“輕松”的時候，西班牙珍寶船隊載滿價值三十萬噸黃金的貨物到來，因為加的斯被襲擊，不得不轉(zhuǎn)而駛進西班牙北部的維哥灣，被聯(lián)軍追蹤并且攻擊。

    這支珍寶船隊只有一支法國艦隊護航。

    聯(lián)合大艦隊駛?cè)刖S哥灣，激烈的戰(zhàn)爭開始。法西艦隊停泊在海灣最里邊的雷東德拉港，情急之下在港外的海灣最窄入口處，投下大量用鐵鏈拴在一起的木材，意圖阻止聯(lián)軍大艦隊。

    聯(lián)合大艦隊的指揮官，英吉利馬爾博羅公爵約翰·丘吉爾，指揮艦隊攻擊并清除布設(shè)在海灣最窄入口處的障礙物，同時派遣奧蒙德中將率領(lǐng)五十艘中型艦，攻擊海灣南岸的蘭達要塞。

    港口上，聯(lián)合大艦隊和法西海軍混戰(zhàn)在一起，炮火聲聲，木材障礙物被摧毀，法西海軍丟掉笨重貨物倉皇逃跑，聯(lián)合大艦隊的歡呼聲還沒響起——火光星星燃起，接著沖天而起。

    木材障礙物帶著火種和火油，笨重貨物上也有火油和火種。

    港口地方狹小，雙方都無法采用縱隊列陣互相炮擊的方式，法蘭西海軍為了加大火勢，直接派遣小型火船沖上去和聯(lián)合大艦隊一起燃燒……

    熊熊大火中，歐洲三大名將之一的英吉利馬爾博羅公爵，約翰·丘吉爾元帥，與大清瑞親王·小?？担b遙相望。

    全歐洲人都在猜測瑞親王真病假病，哪知道瑞親王直接玩一個“金蟬脫殼”！

    約翰·丘吉爾自出道以來，從未有如此大敗，望著大火中的聯(lián)合大艦隊，氣得渾身哆嗦。

    瑞親王·快樂大師·小?？的莻€高興，在對方的望遠鏡鏡頭里哈哈哈大笑，約翰·丘吉爾硬生生氣得一口血噴出來，昏厥過去。

    保康笑得更自在，一邊笑一邊夸約翰·丘吉爾元帥：“五十多歲了依舊英俊瀟灑。”

    逃跑的法西海軍跑回來哈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夸約翰·丘吉爾元帥：“五十多歲了依舊英俊瀟灑的小白臉。”

    …………

    據(jù)說丘吉爾元帥醒來后聽到法蘭西人這么罵他，又氣暈過去。

    阿彌陀佛。法蘭西和西班牙這些年來，不管是海軍還是陸軍，只要遭遇約翰·丘吉爾元帥就一直輸輸輸跑跑跑，今兒可算揚眉吐氣一氣，那個高興得來——簡直是瘋狂。

    海峽群島收到維哥灣海戰(zhàn)勝利的消息，胤祉領(lǐng)著大清水師將支援的火器給維拉爾公爵，直接回來直布羅陀海峽。

    維哥灣海戰(zhàn)勝利，雖然聯(lián)軍大艦隊只損失不到一百艘戰(zhàn)艦，但在這樣的情況，那自然是讓法蘭西士氣大振。

    法蘭西的維拉爾公爵，和歐根親王、約翰·丘吉爾元帥并稱歐洲三大名將，有瑞親王的配合和支援，他留守法蘭西，即使歐根親王領(lǐng)著十幾萬聯(lián)合大軍一起攻打，一時也無法越過法蘭西的重重防線。

    法蘭西的生死危機，就這么解除。

    路易國王眼淚出來，卻是哈哈哈大笑：“法蘭西沒敗！”

    德意志戰(zhàn)場輸了又如何，意大利戰(zhàn)場輸了又如何，只要守住法蘭西，守住西班牙王位，即使拿不到海峽群島，他也沒敗！

    意大利戰(zhàn)場上，都靈城告急，歐根親王急忙趕去意大利。丘吉爾元帥打起精神和維拉爾公爵對戰(zhàn)，可就憑他一個沒有歐根親王的配合，誰也奈何不了誰。

    戰(zhàn)爭還在繼續(xù)。

    北歐，瑞典在大清的支援下，抗住這波聯(lián)合攻擊，雖然敗了，但沒輸?shù)乇P，更沒輸入?？?。沙俄著急之下，喊著“第三羅馬”的口號直接攻打曾經(jīng)的盟友立陶宛和波蘭。

    英吉利和荷蘭一面心痛他們的海軍損失，一面擔(dān)心北歐形勢，準(zhǔn)備調(diào)兵遏制沙俄擴張。

    南歐，西班牙牢牢地守住自己的邊境，任憑多少大軍攻打也越不過去。

    七月流火，歐根親王在天氣炎熱，水源稀少，物資供應(yīng)匱乏……的情況下，親自率一萬將士以每天四十八里的速度遠程奔襲七百八十里，穿過整個意大利北部地區(qū)，繞到圍困都靈城的法軍背后，與他的堂兄都靈公爵匯合。

    都靈城一戰(zhàn)，歐根親王以少勝多，俘虜法蘭西士兵四萬人，宣告法蘭西在意大利戰(zhàn)場的徹底失敗。

    全歐洲人震驚。?？稻褪翘崆安碌綒W根親王的機動方案，可歐根親王真實施出來，他也震驚。

    雖然法蘭西領(lǐng)兵之人，路易國王的侄子，很年輕沒有經(jīng)驗，但旺多姆公爵離開之前都做好了布置。八萬大軍圍困，被一萬軍隊解圍，被俘虜四萬……保康都心疼路易國王的法郎。

    路易國王：“……”

    路易國王之前生氣于旺多姆公爵俘虜奧地利士兵一萬沒殺，現(xiàn)在看那一萬奧地利俘虜都是金光閃閃的法郎，恨不得抱住親一口。

    俘虜，俘虜，俘虜是那么好贖回來的嗎？看看瑞親王這兩年俘虜聯(lián)合艦隊那么多海軍將士，賺了多少金幣！上帝！三萬將士！

    局勢已定。

    康熙四十年七月二十七，卡洛斯二世再次病危，?？稻o急趕到馬德里。

    卡洛斯二世看著他的朋友不肯合眼。

    ?？滴兆∷鞘萑绮竦氖?，對著他鄭重承諾：“連接太平洋和大西洋的大運河，你放心。?？涤猩辏厝煌瓿?，以西班牙和大清的名義?！?/br>
    卡洛斯二世回光返照一般，露出一個快樂的笑。

    ?？档难蹨I刷地出來。

    康熙四十年八月二十八日，卡洛斯二世駕崩，西班牙舉國哀悼。保康很傷心。

    卡洛斯二世是他在歐洲的第一個朋友，他是那么一個大方慷慨、與世無爭的人，他沒有做國王的身體和精力和智力，但他盡了他最大的努力。

    臨終之前的兩年活得那么痛苦，卻為了實施西班牙律法改革，上議院改革，經(jīng)濟改革……苦苦支撐，臨終之時，心心念念的，也還是西班牙哈布斯堡王室準(zhǔn)備一百年也沒有完成的大運河開鑿。

    保康站在棺木前默默地注視著他的遺像，默默念往生經(jīng)。

    他留在馬德里幫忙完成卡洛斯二世的葬禮，認認真真。

    他想要全世界人知道，他的朋友不是“中魔者”，他是一位偉大的國王。

    法蘭西、奧地利、英吉利、荷蘭、德意志……等等國家都在談判中，大清這一方，有胤祉、胤禛主持，胤祺和胤佑跟著。?？翟谖靼嘌罆簳r沒有繼承人到來的情況下，堅決支持卡洛斯二世的遺愿。

    王后殿下臨時執(zhí)政。

    王后殿下一身黑色孝服，靜靜地看著大清的瑞親王，鄭重地行禮，涕不成聲。

    “感謝瑞親王。感謝瑞親王。”

    “阿彌陀佛。王后殿下不需言謝?！?/br>
    “我知道……我知道。他好多次說，瑞親王是他最好的朋友，是他這一生最大的幸運——我都知道。我……感謝瑞親王。”

    “我會好好守著西班牙，去做完他還沒來得及做的事情。”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王后殿下若有需要，請派人送信去大清。”

    王后殿下哭得淚水漣漣：“……感謝瑞親王殿下。上帝保佑瑞親王殿下?！?/br>
    ?？奠o靜地站著，眉眼間帶著一種慈悲下的平靜：“阿彌陀佛?！?/br>
    “王后殿下節(jié)哀?！?/br>
    “王后殿下請保重。”

    ?？岛屯鹾蟮钕赂孓o。最后一次來到西班牙皇家墓葬地，埃斯科里亞爾修道院，和他的朋友道別。

    歐洲人的葬禮，簡單，直白。他們的信仰告訴他們，在棺木里放陪葬品是最野蠻的行為。每個人臨終的時候，都只選擇自己最喜歡的物事陪在身邊。男子的騎士佩劍，女子的首飾……

    然后尸體靜靜地躺進棺木里，有皇家藝術(shù)家雕刻一副雕塑，放在他的棺木上面或者一邊，供他的親人瞻仰。

    或者應(yīng)該立個碑？

    ?？悼粗逅苟赖牡袼埽佳凼嬲?、目光快樂，他扯動嘴角，也笑。

    我的朋友，你走的這么快樂，我們?yōu)楹我@般傷心那？

    西班牙人，所有人，都感動于你的心意，都在感謝你的堅強，你的智慧，你留下的王后殿下……你知道嗎？

    我要離開了。

    目前從大西洋到太平洋的海路只有一條：由大西洋繞好望角入印度洋，通過馬六甲海峽入太平洋。可是傳說中，可以由大西洋北上入北冰洋，通過北冰洋入太平洋，我想去看一看。

    在中美洲陸地最窄的地方，開鑿運河，將會是多么偉大的壯舉，連接太平洋和大西洋的大運河……既然答應(yīng)了，自是會做到。

    阿彌陀佛。

    康熙四十一年二月初八，拉鋸戰(zhàn)，打仗一般的談判還是沒有結(jié)果。?？禍?zhǔn)備充分，自己領(lǐng)著船隊沿大西洋北上，去尋找冰島，去探測北冰洋，去探尋那傳說中的小海峽。

    進去北極圈，亞洲的最東點，北美洲的最西點，亞洲和北美洲的分界線，連接北冰洋和太平洋的唯一通道，位于楚科奇半島和阿拉斯加半島之間……

    七月的這里，冰雪消融的季節(jié)，海面上還有薄冰浮動，依舊寒冷，行船困難、危機重重。

    水師將士們寧可跳海也不會答應(yīng)他再向北探索，?？狄仓缿{借現(xiàn)在的技藝百年內(nèi)無法使用這座海峽。但他手握毛筆，鎮(zhèn)定地在地圖上畫兩個圈，標(biāo)注下這兩座小島，寫下四個大字——中國海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