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屬于中國的海峽，包括海峽的兩岸。

    等到有一天，技藝進步到一定程度，歐洲是大西洋、直布羅陀海峽、地中海、蘇伊士運河；亞洲就是印度洋、馬六甲海峽、日本海，太平洋，中國海峽；美洲就是必將開鑿的大運河。

    多么完美的一個圈。

    ?？滴⑿?。繼續(xù)坐船南下，一邊觀測中美洲可以開挖運河的地方，一邊研究卡洛斯二世提供的資料。

    二百年前，征服墨西哥的西班牙人提出修建運河的主張，后來西班牙人征服巴拿馬之后，再次提出來，一百八十年前的西班牙國王查理一世，明確要開鑿一條中美洲運河的主張。

    一百七十年前，西班牙國王卡洛斯一世下令對巴拿馬地峽進行勘查，西班牙人沿著山脊用鵝卵石鋪出一條穿越地峽的驛道，算是為開鑿作準備。

    ?？得畲豢堪?，沿著這段小小短短，卻分隔開大西洋和太平洋的地峽，白天仔細地看，夜晚仔細地看。

    巴拿馬地峽、巴拿馬運河……

    巴拿馬地峽最短距離一百四十里，估計不可能挖直線平面運河。

    地殼質(zhì)地不夠均勻，造成重力分布差異，全球海洋不是一個完美球面，大西洋海面比太平洋海面高二十四公分……

    兩邊海水的鹽度不同……

    巴拿馬當?shù)睾导竞陀昙窘涤甑牟煌?/br>
    第129章

    保康在巴拿馬地峽一呆一個月。

    巴拿馬地峽, 連接太平洋與西班牙宗主國的交通樞紐，每年一度的波托弗洛交易會吸引著歐洲各大商行的代理商，成噸的秘魯白銀與歐洲貨物進行著有利可圖的交易, 一個日益繁榮的好地方。

    而如果有了巴拿馬運河, 美洲東西部的往來不再需要走危險萬分的麥哲倫海峽, 大西洋和太平洋之間的航線縮短, 運輸成本大大縮減……好處多多。

    ?？祷貞浻洃浝锏柠溦軅惡{, 目前溝通南大西洋和南太平洋的唯一通道，峽灣曲折, 水道曲折迂回, 寒冷多霧、多雨、風大流急, 潮高流急，多得數(shù)不清的旋渦逆流，淺灘、礁石……

    但目前來往大西洋和太平洋的船只都必須走那里, 他上次回航大清也是走那里。

    不過?？涤治⑿?。

    想當年, 一百八十年前，葡萄牙航海家麥哲倫自信在大西洋上一定有一條通往太平洋的航道。從葡萄牙出發(fā), 歷經(jīng)一年到達南美洲東海岸, 沿著海岸前進，進入他要尋找的海峽。

    人類歷史上的第一次，他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艱難航程，數(shù)次戰(zhàn)勝死亡的威脅，駛出海峽, 進入風平浪靜的太平洋, 為第一次環(huán)球航行開辟勝利的航道。后人為了紀念麥哲倫對航海事業(yè)作出的貢獻, 把這段海峽稱為麥哲倫海峽。

    西班牙的哥倫布, 葡萄牙的麥哲倫, 都是多么勇敢可愛的人，還有那無數(shù)為了航海事業(yè)揚帆海外，而他要開挖巴拿馬運河和蘇伊士運河，進一步推動人類征服自然的進程。

    保康信心滿滿，至于這兩個地方的所屬權(quán)，就交給他汗阿瑪去談吧。

    中美洲的小娃娃、中美洲的美人兒，光潔華麗的沙灘、綠寶石般的海水、椰林、叢樹，碧海藍天之間的一座座小島……?？悼吹貌灰鄻泛?。

    和西班牙的美洲總督，一個胖乎乎的，熱情洋溢的西班牙老人，喝著德意志庫爾希啤酒，吃著路邊攤的炸黃魚，檸檬汁腌生魚生蝦，逛在城里的大街小巷，聽各國人群的交易喧鬧……

    聽他喋喋不休地講述，二百年前，西班牙人來到南美洲的一個小漁村，一舉建設(shè)成一個巴拿馬城市的輝煌歷史；感受他的滿腔驕傲。

    一個西班牙士兵喝得酩酊大醉，搖搖晃晃地逛在大街上，四周人群急忙避開，其中一個小娃娃避讓不及，被他一把推倒在地。

    但是小娃娃不敢哭，他的父母慌里慌張地扶起自己的孩子，避開喝醉的西班牙士兵。

    保康微笑，注視著總督的眼睛。

    總督喝一口啤酒，嘆氣：“親王殿下，你相信嗎？權(quán)利是魔鬼?！?/br>
    “相信?！?/br>
    “在西班牙，他們都是最忠誠的士兵，是西班牙的英雄?！?/br>
    “阿彌陀佛。快樂大師還相信，人性中并不是光有‘權(quán)利’，‘魔鬼’也并不是不可戰(zhàn)勝。按照大清國的禮儀說法，他們都是總督的治下之民?！?/br>
    “……好吧，瑞親王殿下，你說服了我?！?/br>
    一個年輕一個蒼老，一雙黑眼睛，一雙藍眼睛，兩個人相視一笑，繼續(xù)逛街。

    當然，?？挡还馐窃谖靼嘌澜y(tǒng)治區(qū)域內(nèi)逛，既然來到美洲，怎么能不去見見大清在美洲的地盤？

    ?？淀樦忻乐薜暮０毒€南下和北上，在南美洲和大請官員長談，下礦進山，參觀朝廷在這里開辦的學(xué)院，又和當?shù)夭柯淝蹰L們幾番交流，回去的時候，在北美洲，那當然要去“瑞安”看看。

    瑞安區(qū)域作為歐洲人進駐美洲的第一站，還有這優(yōu)良的深水港口，本身就就具有得天獨厚的地理優(yōu)勢和人文優(yōu)勢，它本應(yīng)該發(fā)展的非常迅猛。

    ?？当敬蛩阍谶@里只待三天，卻是五天也走不了。

    一開始他還能耐心教導(dǎo)：“這應(yīng)該是一個包容的城市。一切偉大的城市都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吸納來自全世界最優(yōu)秀的人才到此定居，地域歧視、地域保護、文化分隔……”

    過幾天后直接獅子吼：“這里不是大清的殖民地！大清國沒有殖民地，大清國也沒有高低貴賤血統(tǒng)劃分……尊重當?shù)厝说膫鹘y(tǒng)習俗，不知道嗎？根據(jù)當?shù)丨h(huán)境資源合理發(fā)展地方城市，不記得了嗎？”

    “哈得遜河和北美五大湖連接的大運河，我當然知道很好，銀子在哪里？作坊在哪里？教育在哪里？”

    一個個讀著四書五經(jīng)考出來的官員，都低著頭，都不說話。

    ?？禋獾酶翁郏瑓s又拿他們沒有辦法，憋氣得來——

    他不能把他們?nèi)珨]了，擼了他們再換一批官員還是這樣。其根本，還是大清本身的官員選拔制度和文化制度，朝廷對美洲的態(tài)度。

    派去西西里島的官員挺好，知道和當?shù)厝舜虺梢黄?，知道保護當?shù)毓沤ㄖ盼幕馈耙匀峥藙?、以理服人”……那是因為他汗阿瑪顧慮那里是歐洲中心，選人的時候用了一點心。

    可是這里，這里是美洲。

    貧困、原始、落后……的美洲，不說他汗阿瑪、就是那些天天念叨“儒家仁義”的古板老夫子也不當一回事，都覺得這就是大清一個下屬地盤，他們沒有和那些歐洲人當這里是殖民地，那就是最大的仁慈了。

    做父母官？十年寒窗苦讀，一朝天子門生。那是為了做京官的，做大官的，光宗耀祖，財富美人，不是為了來美洲受罪的。

    保康氣著氣著就笑了。

    笑得特冷漠，特無情。

    “都當這里是一個毫無前途的發(fā)配之地？覺得這里是流放之地？覺得自己委屈了？覺得朝廷對不起你們？覺得朝廷規(guī)定你們在這里也要守規(guī)矩是膽小了？

    今兒快樂大師給你們一個機會，不想在美洲做官，說一聲，不說，就老老實實的。”

    流放之地，知道寧古塔和廣西？知道流放去的都是什么人？你們？你們以為你們犯錯能去流放之地？你們以為他們要你？敢不乖乖的，快樂大師送你們?nèi)ァ畺|南亞’?！?/br>
    狠話一出，“撲通”“撲通”跪了一地。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臣等保證乖乖的?！庇H娘啊，東南亞，那個印度的種姓制度，打死也不去。

    “王爺，王爺。我們也是沒辦法。我們來之前也想好好做一番事業(yè)回去大清，可是來到這里，毫無頭緒。當?shù)厝艘靶U無知還不聽教化，外來歐洲人野蠻無禮不聽道理，我們也沒辦法?！?/br>
    “我們還想家，想家里的親人。王爺，真不是我們故意不作為啊，王爺……”

    他們?nèi)菀讍?？他們自從來到這里，一直都過著和尚的生活，要聽戲沒有要啥啥沒有，一個個地方官哭鼻子，訴說委屈。

    ?？德牭念^大。

    在大清的時候，這些人，妻子侍妾丫鬟圍著，偶爾還能逛逛青樓楚館，到了這里？

    嫌棄當?shù)嘏雍诤鹾醯木筒徽f了，那歐洲女子在他們眼里，不是一身傳染病，就那肆無忌憚傷風敗俗的打扮，他們哪個都不敢招惹。

    他們能怎么辦？

    他們好像真委屈？

    可是?？涤惺裁崔k法？

    這伙兒人不管在哪里做官，那都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混吃等死的類型。

    ?？低蝗挥悬c迷茫。

    英吉利對這里一直虎視眈眈，不光是平時的小規(guī)模戰(zhàn)事，這次的停戰(zhàn)談判，估計英吉利就致力于要求進入美洲，參與地盤劃分……

    而這個地方，明明他都看到了，有著非常好的未來……他打了下來，他不能退回去給英吉利，他應(yīng)該負責到底。

    抬手按按眉心，對著這伙兒哭爹喊娘的人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嚇得這些人一個個的都不敢再哭。

    “都乖乖的，回去京城后，快樂大師有賞。否則……”聲音和眼神兒都和五大湖的水一樣溫柔。

    “乖，保證乖乖的……”后面帶一聲委屈巴巴的哽咽。

    “很好，快樂大師相信，你們一定有辦法，加油哦?！?/br>
    “……遵王爺命令?！?/br>
    一個個的，眼淚吧嗒吧嗒地掉。等到?？荡耸欤纯慈掌?，不得不出發(fā)的時候，他們一個個的，更能哭了。

    “王爺你什么時候再來看看我們？”

    “王爺你回去大清后，代替我們和皇上他老人家請個安。”

    “王爺，我們在這里這么久了，真的想家。王爺和朝廷說說，能不能多給我們送一些家鄉(xiāng)的物事來?！?/br>
    五花八門的要求什么樣的都有，?？狄灰挥浵?，一一答應(yīng)：“事情做好了，什么都有。乖。”

    “保證乖！”

    等到?？档谴疱^，船走出來老遠老遠，他們還在揮手哭泣。

    ?？德犞麄円宦暵暋巴鯛斈惚Ｖ匕?，王爺下次再來看看我們……”，心里也酸酸的。

    南美洲派去的基本都是武官，武官嘛，人粗糙一些，性子大大咧咧，在南美洲習慣后活得特滋潤，簡直樂不思蜀?？墒潜泵乐捱@伙兒文官……?？狄残奶鬯麄儭?/br>
    ?？颠@個時候當然想不到因為他的到來，美洲的大清官員都畫風突變，形成一種特“二、傻”的傳統(tǒng)管理風格，影響深遠。此刻的?？狄驗樗麄兊难蹨I，就是突然覺得，大清國太大了，好也不好。

    人的精力有限，交通工具不夠快，大變革的時代里，管理偌大的國家，想要面面俱到，太難了。

    不知道汗阿瑪有沒有喊累，不知道他有沒有舍得讓太子哥哥、哥哥弟弟們幫忙處理政務(wù)。

    保康想著想著，一時間又開始想家。

    回去直布羅陀接哥哥弟弟們，就回家！

    保康做下決定，若他回到直布羅陀那些人還沒談完，他也不管了，只簽訂大清需要簽訂的條約走人。

    歸家心切的?？担瑥拿乐薹祷刂辈剂_陀的時候速度特快，順風順水的，可還是一直到康熙四十二年才回來直布羅陀，正好趕上歐洲一年一度“最隆重”的情人節(jié)。

    阿彌陀佛?？鞓反髱熞粋€和尚那當然不過情人節(jié)。

    春天萬物初生的佳日里，所有雀鳥都在二月十四日求配求偶，演繹青春生命的開始，年輕sao動的人們當然也是。

    來自大西洋的小暖風吹皺一汪碧水，也吹動著年輕人的激動心湖，保康一面圍觀哥哥弟弟們、水師將士們的“為情所困”，一面美滋滋地聽著人們對愛情歡歌唱誦。

    阿彌陀佛。師祖啊，果然是“無情一身輕”的快樂大師最快樂。

    瑞親王·快樂大師·小?？涤弥牢兜那煽肆Φ案?，盡情欣賞美神的花神、愛情的語言——玫瑰花，聽聽周圍那些表達愛意的小紙條，嗯，日子非常美好。

    眾人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