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退司苏f一些話，發(fā)現(xiàn)三舅舅累了就扶著他在躺椅上坐下來，服侍他用了半碗奶湯，用完中午這份湯藥……

    鈕鈷祿家這些年來因為瑞親王的風(fēng)頭無二，震鑠古今，越發(fā)低調(diào)，門口除了兩個守門的石獅子，連一個小廝也沒有。?？党鰜礅o鈷祿家，回頭看一眼，雙手握緊，忍下胸腔里不斷上涌的淚意。

    …………

    十一月份，冬天到來，準(zhǔn)格爾準(zhǔn)備過冬，大清這邊也準(zhǔn)備過冬，胤祥和胤禵在前面的要塞駐守，弘晏和弘南，與一干堂兄弟們退回來拉薩過冬。

    十一月的拉薩冷的來，大雪下完小雪下，大風(fēng)吹完小風(fēng)吹，食物用水等等也都不方便，可這樣的環(huán)境對比戰(zhàn)場上，卻是好得太多。

    暖和舒適的環(huán)境容易熏困軟化人的意志，兩個營一萬將士，一伙兒皇孫們，誰也不敢懈怠，每天堅持早起cao練，夜里巡邏，帶動的整個冬天的拉薩都彌漫著年輕人生機勃勃的氣息。

    大年三十，弘皙、弘昱、弘晟、弘暉、弘晏……哥幾個要和藏民一起過節(jié)，一起參加大小宴會，專門給他們的小meimei弘南準(zhǔn)備一身兒當(dāng)?shù)匦」媚锏娜A麗大禮服。

    “meimei穿上一定好看?！焙腙桃荒橋湴痢?/br>
    “meimei一定是宴會中最漂亮的姑娘?！焙霑熞话逭?jīng)地跟著。

    “meimei一定驚艷西部的天空。”弘晟嬉皮笑臉。

    幾個哥哥一人一句，弘南打小兒受一家人教導(dǎo)，愛美的天性隨著她的年齡增長，卻沒有隨著她參軍的現(xiàn)實破滅，當(dāng)即開開心心地捧著大禮服去里面換上。

    “謝謝哥哥們，哥哥們等等弘南?！?/br>
    藏族的服飾，圓領(lǐng)長袍，里面穿襟、右衽，腰襟肥大，袖子寬長。衣領(lǐng)、襟邊、袖口、下擺等處是柔軟的細毛皮、氆氌或色布鑲邊。白天做活時脫掉一袖或雙袖，左右盤扎于腰間。

    男子束腰帶時，一般將袍子下擺提到膝蓋以上。女子束腰時，一般將袍子上提少許，下擺遮住踝關(guān)節(jié)。雖然具體式樣細節(jié)在各個小地區(qū)各有特色，但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有一個規(guī)律——貴族和平民的不同。

    弘南這一身，大紅色的布料華貴，做工精致，款式新穎，頭發(fā)上梳著典雅大方的大辮子，咳咳，假辮子，帶著一圈紅寶石做成的發(fā)飾，掛著佛家七寶做成的長長的耳飾，胸前直接纏繞四五圈寶石項鏈……

    手腕上、腳腕上，腳上小鹿皮靴子上也是璀璨的寶石……弘南任由侍女們折騰，最后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嘻嘻笑著跑出來。

    “哥哥們，好看嗎？”

    “好看。”

    “好看?！?/br>
    “meimei最好看。”

    哥哥們當(dāng)然是真心覺得meimei最好看，他們的meimei那可是四九城公認的小美人，未來的京城第一美人。

    “哥哥來拍個照，給瑪法瑪麼看看。我們就出發(fā)?！?/br>
    “對，拍照寄回去京城?！?/br>
    一伙兒年輕的小兒郎們高高興興地拍拍拍，簇擁著小meimei來到今天晚上的宴會地點。

    弘南果然是驚艷拉薩的天空。

    七世da賴對一伙兒皇家小阿哥打佛禮，對美美噠的弘南小格格報以真心的微笑。

    “阿彌陀佛。弘南小格格是拉薩最美麗的一朵格?；ā！?/br>
    弘南開心地佛禮：“謝謝七世da賴的夸獎?！?/br>
    大大方方的小自戀模樣，七世da賴笑，藏地的貴族們都笑。

    香香軟軟的小格格，誰能想到，這是戰(zhàn)場上的“最美修羅”？可是他們看著小格格漂漂亮亮、開開心心的模樣，他們也開心啊。

    樂曲奏起來，美食美酒送上來，美麗多情的藏地姑娘跳起來，英勇彪悍的藏地兒郎們唱起來，弘皙、弘昱、弘晟、弘暉、弘晏……哥幾個也跟著，弘南也跟著。

    整個拉薩城除了值守的兩萬將士們，所有人一起放縱自己一天一夜，過完康熙六十一年的春節(jié)。

    …………

    第一次過春節(jié)少了很多兒孫們的皇上難過，責(zé)令六部官員加緊朝西部鋪設(shè)電話的進程。

    第一次過春節(jié)沒有兩個孩子在身邊的?？惦y過，強忍著下達快速結(jié)束戰(zhàn)事的命令。

    皇后、惠妃、榮妃等等人想起前線的孫子們都沒精神，一干皇家兒媳婦們也沒精神，尤其以清清為甚。

    無他，她的大閨女也在前線。

    康熙六十二年的陽春三月到來，法喀熬過這一次的病情，好了起來；弘曚過完一歲生日會走會說話，變得更頑皮；胤祉、胤禛、胤祺三兄弟回京，太子和直郡王還在外頭……

    準(zhǔn)格爾投降，割地賠款，反正皇上和朝廷都知道這一次無法拿下來伊犁，兩方達成共識，前線的戰(zhàn)事基本結(jié)束，?？盗砼纱蟪既ノ鞑渴帐皵傋?，兩路大軍陸續(xù)返回京城。

    阿彌陀佛。秋老虎猛烈的八月天里，皇上和皇后看到歸來的孫子們，特別是他們的小孫女兒，那個激動。

    千言萬語化作一句“回來就好”。

    …………

    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幾家夫婦同羅帳，幾家飄散在他州。這次的戰(zhàn)事，不外乎是大清對西部主權(quán)的進一步確認，可它卻無從避免。

    ?？悼粗鴳?zhàn)后統(tǒng)計出來的，上千的傷亡數(shù)字，知道胤祥和胤禵，所有的將士們，都已經(jīng)盡力避免受傷和死亡，可還是難免傷感。

    日子這般平淡地過著，平淡可能是最好的幸福。十月份，阿靈阿的小閨女出嫁，一向好強的他也沒大辦。

    不看里子只看外頭的熱鬧，連城東富商家娶兒媳婦的喧嘩都沒有。

    秋高氣爽、晴空萬里的好日子，里里外外的賓客們歡聲笑語不斷，鞭炮聲不斷，太監(jiān)趙昌將他的禮金送上去，他一個人慢悠悠地逛進來，見到人就笑哈哈地打招呼，端得一派好外甥好表兄的做派。

    法喀、阿靈阿一干兄弟看到他來了，都哈哈笑著地迎出來，一伙兒舅媽表弟們也迎出來，大家伙兒一一見禮，替皇后娘娘送添妝的璇璣姑姑來見禮，一群小家伙一干親友們都過來見禮，?？刀脊χ?。

    一身大紅禮服，馬褂長袍風(fēng)流倜儻。眉眼彎彎，彎成兩個月牙兒，眼角的一道小皺紋恰好增加一抹成熟男子的魅力無限，站在歡鬧喧天、衣香鬢影的人群里，總是風(fēng)采最照人的那一個。

    “恭喜小舅舅?！?/br>
    保康真心地和小舅舅道賀，惹來阿靈阿的一個大大的苦笑。

    “閨女出嫁，有何喜？”阿靈阿臉上的表情，那真是跟出喪一般。

    ?？抵佬【司藢@門親事到現(xiàn)在還是不樂意，左邊眉毛一挑頗為理解地說道：“小表妹出嫁，小舅舅萬分不舍得，嗯。?？刀济靼??！?/br>
    阿靈阿：“……”

    其他的舅舅們都笑，舅媽們也捂嘴笑。

    阿靈阿好不自在，對笑話他的外甥佯裝生氣：“你小表妹選的這么個書生女婿，手無縛雞之力，奈何她就是喜歡。”

    ?？倒?，小舅舅說得好像真嫌棄一樣。

    弘晏：“潘叔叔家的哥哥，小舅爺爺盡管放心。他將來要是負了今日誓言，弘晏給做主，保證讓他凈身出戶?！?/br>
    一個凈身出戶，弘晏說的自然，其他人卻是瞬間想到“凈身太監(jiān)”，幾口茶一起噴出來，一屋子全是咳嗽聲。

    第197章

    弘晏脫口而出的“凈身出戶”, 那是他阿瑪和他偶爾聊天說的一句，身，指的是“身家”。

    可是不光在這屋子里人聽來, 這身指的是另外一個“凈身”的意思, 人們把這話兒當(dāng)笑話說出去，聽到的人第一個反應(yīng)也是另外一個“凈身”。

    新娘子，阿靈阿的小閨女羞得臉蛋兒紅紅，雙手捂臉笑不可抑；新郎官, 潘家大公子懵的臉色發(fā)白, 就感覺自己腿部涼颼颼的。

    天了嚕，弘晏小阿哥太嚇人了——太讓人喜歡了, 不愧是我們的弘晏小阿哥。

    弘晏昂首挺胸地驕傲：好兒郎要護住自己身邊的女孩子, 就要拿出來氣勢。

    眾人：弘晏小阿哥說的對。

    哈哈哈，哈哈哈。

    雖說大清國打和離官司的夫妻越來越多，可不管男女哪一方“凈身出戶”的真沒一個。

    畢竟婚姻是結(jié)兩姓之好，兩方親友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 即使和離了，老死不相往來那也根本不可能，若是有孩子，那更不可能。

    就是弘晏的外公外婆，作為四九城上層社會第一對鬧和離的夫妻，兩家人也沒成為仇人。

    休息日, 陽光慵懶的晚秋午后, 園子里菊花送香。清清和四個孩子一塊兒玩樂說話，說起這個事兒忍不住感嘆一二。

    “你們的外公家、外婆家, 現(xiàn)在也有處得好的。各論各的不是？”清清都已經(jīng)看開了。

    弘晏眨巴眼睛：“額涅, 弘晏知道?！?/br>
    弘南不大明白：“額涅, 外公和外婆當(dāng)年為何和離？”

    弘北小大人地搶先開口：“jiejie北北知道，是感情不和?！?/br>
    弘曚看看一家人，從地毯一屁股坐起來，胖手攥著jiejie的衣襟“啊嗚啊嗚”。

    弘南親一口胖弟弟，迎接胖弟弟的口水親親，一邊拿著布老虎逗弟弟玩耍，一邊隨口問道：“就單純感情不和，就和離？”

    弘晏不說話，清清微微笑，北北重重點腦袋：“就是單純的‘感情不和’。去年外婆來京城，額涅和我、弟弟去見，外婆告訴額涅，北北聽到?！?/br>
    弘南小小的驚訝，抬手捏捏meimei的小鼻子：“要注意控制自己的五感能力?！?/br>
    北北吐吐舌頭：“知道——”

    清清笑著搖頭，她自是知道北北就是單純的擔(dān)心她。弘南也知道，轉(zhuǎn)頭看看額涅，看看哥哥，深潭一般的黑眼睛里滿滿的都是疑問，惹得北北也滿眼好奇地看著哥哥。

    弘晏一本正經(jīng)臉：“根據(jù)各地方和離案子總結(jié)出來的規(guī)律，和離的原因一般是其中一方不孕不育。以前這個原因一般扣在女子的頭上，現(xiàn)在醫(yī)學(xué)發(fā)達，都意識到男子在其中的責(zé)任?！?/br>
    “其實一方不孕不育也不一定就要和離，畢竟和離代價非常大，一般人的想法能過就湊活過是了。最無法容忍的是，有此引發(fā)的女子出墻，男子養(yǎng)外室納侍妾等等?！?/br>
    南南的小眉頭皺巴，北北一知半解。

    在北北的腦袋瓜里，“兩個人不能生小娃娃就不生啊”。她不知道還會有什么其他問題，當(dāng)然她知道自己問了也不懂，干脆安靜地聽。

    清清發(fā)現(xiàn)兩個孩子談?wù)摗皣烂C話題”，干脆抱過來弘曚和他一起玩布老虎。

    南南隱約明白血緣親子對每一個人的重要性，接著問：“那還有什么原因？”

    弘晏：“還有婆媳關(guān)系。以前家里是婆婆的天下，婆婆要給兒媳婦立規(guī)矩，現(xiàn)在的女子都進學(xué)，都不再接受這一套。還有那婆婆要給兒子塞丫鬟做侍妾的，兒媳婦更不同意……”

    弘南聽得迷迷糊糊的，他們家里，她瑪麼從來沒要她額涅站著伺候一家人用飯，她想象不出來。

    “那還有嗎？”

    “有啊。比如男子寵妾滅妻，由此引發(fā)的各種矛盾，特別是家產(chǎn)分割方面。比如家庭暴力，一大家子一起欺負一個兒媳婦，丈夫也不站出來。”

    “家庭暴力不是丈夫打妻子？”

    “不光是。若男子平和吃喝嫖賭醉酒打妻子，輸錢打妻子，這樣的情況女方反而不會提出和離，因為這類男子不是一天形成這樣的行為，女子會嫁給這樣的男子，一定有弱勢的方面?！?/br>
    南南模糊明白，卻又莫名覺得心口堵得慌，她有模有樣地感慨一句“所以女子還是要自己強大起來。”

    北北聽了甜甜地笑，弘晏聽了嘻嘻笑著摸摸meimei的小短發(fā)。

    “這不是女子要自己強大起來的事兒，這是每個人都要自我強大起來。那民間也有很多窩囊男子，妻子不孝順父母，打罵其他家人，肆無忌憚補貼娘家……”

    南南小鼻子皺巴，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的女性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