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是一樣的，是一團團糾纏在一起的、張牙舞爪的線團。而被他利用系統(tǒng)力量所cao控的那些線團，都從內部探出一條猩紅的直線，最終纏繞在他的手上。

    究竟哪邊是真實的？

    如果是在以前，他大概會考慮這個問題，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確定，兩邊都是真實的。

    ——他眼中的世界，與它們眼中的世界。兩者沒有虛實真假之分，因為用不同的眼睛看去，自然是不同的景象。

    他沒有向尤利安那邊看，因為這些東西仍在肆意煽動著他，被他所掌控的猩紅線條也在抖動著，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你/我們已經(jīng)控制住他們了，條件已經(jīng)滿足，可以進食了。

    “該結束了?！?/br>
    季行又和它們相處了半天，發(fā)現(xiàn)它們只會傳遞“餓了”和“進食”兩種信息，這才失望地將它們關了起來。

    以為自己已經(jīng)蠱惑住季行，能夠反向控制他的觸手：“？”

    屬于他的精神空間內，銀白牢籠之中，一大坨觸手堆在一起，一同陷入了茫然，搞不明白為什么馬上要被它們污染的人類現(xiàn)在居然擺脫了控制。

    “我好像有些‘理解’它們的存在方式了?！奔拘姓Ａ讼卵劬?，眼前的世界恢復了正常，周圍也不再有怪異的香氣縈繞。

    觸手被收回去關起來了，對那些人的蠱惑也自然消失了。車已經(jīng)來了，路人們沒意識到剛才發(fā)生過什么，只覺得自己是無意中被一個路人吸引了。

    不過看幾眼之后，發(fā)現(xiàn)也就是普通人，便都不再好奇了。

    系統(tǒng)實質上是這么惡心的東西，季行也不意外，甚至可以說是早有預料。

    “怎么說？”尤利安很好奇。

    那些觸手渴望著他的力量，但又不愿意與他多接觸。在季行捕獲它們的時候，他也偷偷抓了一只，可惜那只剛到他手上就自殺了。

    死去的東西不再有自我的意志，只是純粹的能量，尤利安就干脆吸收了。

    “那些東西，它們的本體，”季行低著頭，目光沒有焦距，實則是在觀察精神空間里被關押的觸手，“它們屬于同一個整體，沒有理智，只有進食的本能。”

    在他放開控制，主動讓這些觸手與他融合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它們沒有可以稱得上思維的東西，只有生存延續(xù)的本能。

    一種很原始、但是很危險的生物。

    “但也許是因為它們以前吃過什么虧，或者是因為它自身的特性，總之，它與某種具有理性思維的東西融合過?！?/br>
    “系統(tǒng)就是這種融合的產(chǎn)物，它的誕生，是為了輔助它們更好地捕獵。系統(tǒng)負責收集這些力量，慢慢地喂給它們，防止它們吃的過快過多，以至于過早地被發(fā)現(xiàn)?！?/br>
    就在他準備和尤利安商量，究竟該如何處理接下來的情況時，地面突然發(fā)生了劇烈的顫動。

    季行和尤利安齊齊抬頭，看見烏云遮過，半邊天空都驟然陷入黑暗。

    “出事了。”

    “問題不大?！?/br>
    尤利安和他一人一句，同時說出口，然后對視一眼，達成共識。

    “反正也沒我們什么事，回去吧?！?/br>
    這要么是葉氏搞出來了什么事，要么是異管局的人和他們起了沖突。

    他們兩人會出現(xiàn)在這里，與這雙方都沒什么關系，現(xiàn)在也只需要保持原樣，繼續(xù)裝作普通游客就行了。

    雖然季行有動手的想法，但并不打算摻和進異管局對葉氏的調查中，他大概只會在最后完成落井下石的一步，別的就不打算參與了。

    不過洛清芷拜托他照顧師弟，他還是需要去看一下陸思明現(xiàn)在安全與否。尋著已經(jīng)打下的標記，追蹤到陸思明的所在，發(fā)現(xiàn)對方可能是迷了路，不知道究竟闖入了哪里，現(xiàn)在正在一個地宮中轉圈。

    他除了有些煩躁以外，別的都很正常。

    季行放心地準備停止追蹤。

    就在這時，他的視線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古怪的陣圖。陸思明也注意到了它，警戒地靠近兩步，仔細觀察起來。

    那東西刻在地宮中一面粗糙的墻壁上，看起來邪異萬分，旁邊用古字寫著長篇的經(jīng)文，可能是某種獨門秘術的典籍。

    陸思明又注意到了什么，他向旁邊的墻壁走去，盯著上面一群簡筆的人形朝一名極度蒼老的老者跪拜的畫作。

    再往前走去，題材是相同的內容，只不過那名老者在變得越來越年輕，而周圍的人時多時少。

    之后，陸思明又迷路了，只不過這回他走的地道都極其普通，沒有別的什么收獲了。

    “一個好消息，”季行回憶著剛才看到的陣法，用宣布病危通知書的聲音說道，“我們選的住所可能要出事了?！?/br>
    看到那個陣法的同時，他就立刻將上面的節(jié)點與周圍的地點對應起來。對方應該還沒有動手，否則他們剛一抵達就應該察覺到不對。

    尤利安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他只是在陳述，但卻顯得格外恐怖：“那里有很多人?！?/br>
    有很多人，而且是毫無反抗能力的普通人，這意味著那里一旦出事，就會造成極其嚴重的后果。

    季行沒有再停留，先給異管局發(fā)去了消息，告知了他們自己現(xiàn)在所知道的事情，就趕緊拽著尤利安傳送了回去。

    好在他們回來的足夠及時，酒店內看起來一切正常，除了他們察覺不到里面有任何生命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