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良久后分開, 季桃的視線依舊像涂了膠水那樣，黏在林愿的臉上，不舍得挪開。

    她悄悄舔了下上嘴唇, 察覺到意猶未盡，陡然又想到什么, 小聲地問：“你親過別人嗎？”

    林愿準備轉(zhuǎn)身的動作滯住。

    他的余光落在某人微腫的唇上，怔了一拍，繼而偏開視線。

    “沒有。”

    他輕聲回。

    “我應(yīng)該也沒有。”季桃腳尖點地，好心情地挽住他手臂, 彎著眼睛說。

    林愿失笑，揉了下她的腦袋。

    季桃眨巴著眼：“我還想在摩天輪上親?！?/br>
    話語總是隨著得到了什么，確定了什么, 安心過后, 逐漸肆無忌憚。

    “好?！?/br>
    林愿再一次揉她的頭，臉上不見半分詫異，反而盤算起了日子。

    “周六？”

    季桃高興得眼睛彎起，如月牙一般：“那之前沒看的電影，都要補上！”

    林愿勾唇：“好, 補上?！?/br>
    季桃眼睛驀地一眨，想到什么, 得寸進尺般笑瞇瞇說：“那把海洋館也搬回來吧！”

    林愿微怔。

    “不管，”季桃語帶撒嬌，使勁眨巴眼睛，“反正你想辦法。”

    良久后, 微怔的人回神。

    斂下眼眸，彎著唇，溫柔作答。

    “好?！?/br>
    單音節(jié)的字句, 已經(jīng)足夠動聽。

    -

    回到家，完成作業(yè)后的睡覺時間，季桃抱著手機躲在被窩，甜滋滋和某人煲著電話粥。

    到了深夜，也沒察覺。

    戀愛不加克制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起床，季桃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周，出現(xiàn)了淡淡的黑眼圈。

    蓋了兩層遮瑕，才堪堪遮下去。

    洗漱過后，不停望了很久鏡子，心里忐忑，還是害怕露出痕跡。

    季桃拿起手機，打開和林愿的聊天對話框，含蓄提出了不用他接的事。

    “在車上多瞇一會，午休也好好補覺。”

    手機對面的人回了這個。

    “……”

    季桃嘟囔：“跟在我心里裝了竊聽器一樣……”

    在校門口下車，視察過情況后，她幾乎是以逃命的速度溜進學校。

    一路上不少人驚奇，但經(jīng)過昨天的事件，大部分的目光已經(jīng)不帶深層含義。

    她一時間，還有點不能適應(yīng)。

    上午最后一節(jié)課是體育課，大幾個班的人一起上。

    體育老師宣布解散后，季桃委婉拒絕了幾個女生上前來套的近乎。

    比起打羽毛球，她更渴望補覺。

    烈日炎炎，在平地走，都能滲出薄汗。

    季桃望了眼沒人注意她，偷偷撩起劉海，拆出一片濕紙巾擦額頭。

    稍不注意，放下手時，前方視野里便多出了一個人。

    頭發(fā)抹了發(fā)油，看著硬邦邦的，大熱天也不嫌油膩。

    校服扣子沒扣完，眉眼間吊兒郎當?shù)?，可能自以為很帥?/br>
    季桃記得他。

    嚴一澤。

    曾經(jīng)喜歡來找茬的刺頭。

    她打算避開他。

    但他不給她這個機會，沒走幾步，搶了她身前的路。

    “季桃，你的戒指和創(chuàng)可貼呢？”

    自來熟的語氣，讓季桃很不適。

    她連白眼都懶得翻，毫無感情地問：“跟你有關(guān)系嗎？”

    她已經(jīng)不需要那些東西，來證明她和林愿的感情了。

    “是沒關(guān)系，我就隨口問問……”嚴一澤尷尬笑了下，又說，“我今天生病晚來了學校，從側(cè)門來時，看到有個很漂亮的女生。”

    “又關(guān)我什么——”

    “她說是林愿的好朋友！”

    一句話，讓季桃繞道的腳步成功停下。

    她回頭，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繼續(xù)。

    嚴一澤露出笑：“那個女生看起來很擔心他，一直不斷問我他的狀況?！?/br>
    季桃不自覺彎了下唇。

    那個女生如果是祈霜，那么她為什么會來學校，擔心林愿擔心到了，從他人口中了解他狀況的程度？

    還不是因為，他沒搭理她。

    霎時間，身體里所有的疲累，像是喝了一百杯黑咖，被一掃而空。

    季桃笑問：“那你怎么回的？”

    嚴一澤跟著笑：“當然是跟她說，你和林愿現(xiàn)在好得很了?！?/br>
    季桃點頭：“算你聰明，回得不錯。”

    “那我們現(xiàn)在，算和好了吧？”

    “……”

    季桃壓根不知道，跟他有什么“好”好和。

    “抱歉，我不想跟你做朋友?！?/br>
    她鄭重再三，斬釘截鐵說。

    嚴一澤面露失望，很快，又重新打了氣般：“那念在曾經(jīng)是朋友的份上，我有個最后的禮物想送給你?！?/br>
    “……”

    “愛送誰送誰，反正我不要?！?/br>
    丟下這句話后，季桃繞道，幾乎奪路狂奔。

    -

    經(jīng)過午休，季桃補足了覺。

    下午第一節(jié)課在多媒體教室上，隨著大流來到教室，坐下后半分鐘，上課鈴聲響起。

    大概是瞌睡蟲還死皮賴臉不想走，鈴聲足夠清脆，但在她聽來，仍像催眠曲。

    “啊～”

    季桃打了個不大不小的哈欠。

    身旁傳來一聲輕笑。

    音色干凈動聽，隱于上課鈴中，差一點就要不被察覺。

    季桃嘴忘了合攏。

    她慢慢地，轉(zhuǎn)過了頭。

    她的身邊，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從天而降端正坐了一個人，戴著黑色的口罩和鴨舌帽。

    乍一看眉眼，特別地眼熟。

    “這位同學，是哪里不舒服嗎？”

    老師踏進教室，注意到這里，和顏悅色地問。

    他低垂眼，嗓音低沉：“感冒了，怕傳染。”

    “原來是這樣，那沒事，你先好好休息吧，”老師輕言細語地囑咐，“更不舒服的話，記得隨時和老師說。”

    “嗯。”他低低應(yīng)答。

    以季桃為中心擴散開，方圓幾桌，空曠無人。

    老師的反應(yīng)，完全可以理解。

    季桃的視線收不回，嘴閉上，一轉(zhuǎn)眼間，又不由自主，高高翹起。

    “蹭課狂魔……”

    她賦予他這個光榮的稱號。

    眼前的人抬手，拉下一半口罩，堪堪露出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