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鉞低低地笑了一聲，伸出食指，在古綾仰起來看他的鼻尖上碰了一下：“無論如何，你一定是安全的?！?/br>
    “只要你是安全的，就夠了?！?/br>
    古綾用兩只手抱住岑鉞的指尖，黑溜溜的眼睛里，有些擔(dān)憂。

    -

    晚上，岑鉞的腿又疼了好幾回。

    他根本沒有力氣干別的，靠在床頭，雙手緊緊攥著枕套，額頭的汗珠一大顆一大顆地墜下來。

    古綾著急得要命，整個慌得不成樣子，眼睛底下紅彤彤的，看起來比岑鉞還要可憐。

    岑鉞看著她那模樣，都覺得腿上的疼沒有那么難捱了。

    他忍不住想笑，伸手讓古綾停在自己手背上，慢慢移到面前來，唇色有些蒼白，卻還是打起精神，提著勁跟她說話。

    “古綾，不怕……我這是在變好呢，因為你，我在變得越來越好。”

    每疼一次，他就能感覺到膝蓋下的筋脈更加有力，從一開始的寒涼徹骨，變得漸漸可以忍受，而小腿部的肌rou也開始感覺到了針扎和螞蟻爬過的細(xì)細(xì)密密痛感，以及克制不住想撓的癢意。

    岑鉞只能用力攥著手，否則的話，他怕自己控制不住，真會被那又痛又癢的難受給控制住，把自己的腿上撓得滿是血痕。

    他要撐住，忍住，撐過這一陣，就好了，一定會變好的——

    “鈴鈴鈴！”

    岑鉞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jī)忽然響了起來，他艱難地偏頭看了一眼，是岑天南。

    又一顆汗珠從岑鉞的長睫上凝聚、滾下，岑鉞頓了頓，伸手接通了電話，他沒有力氣把手機(jī)舉在耳邊，就放了擴(kuò)音。

    “岑鉞？你把陳姨也給趕走了？”

    從話筒中傳出的第一句，就是劈頭蓋臉的指責(zé)。

    陳姨，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岑鉞扯了扯唇，少年臉色蒼白，腿上的痛楚一陣陣地傳來，他仰靠在床頭，沒有答話。

    “喂？不說話？”岑天南在那邊的語氣變得更加沉怒，赫然充斥著指責(zé)，“陳姨都跟我說了，你最近行為舉止不正常。明天我過去，你跟我回京城，實在不行，就把你送到療養(yǎng)院去?。　?/br>
    電話掛斷了，屏幕的光也隨之幽幽地熄滅。

    作者有話要說：　　岑鉞：我選擇自爆！（狂按自爆鍵）

    小鉞本質(zhì)是個病嬌啊啊啊啊——

    *夾子前每天只能更新三千字，爭取夾子后日六?。ūь^碼字去了（愛你們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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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從頭到尾, 關(guān)于他的腿，岑鉞沒有跟岑天南提過半個字。

    他不覺得有這個提起的需要。

    岑天南，不需要知道有關(guān)于他的任何消息。

    一直到了半夜, 雙腿上的麻癢酸痛才總算停歇, 岑鉞出了一身的汗，緩緩地舒出一口氣, 挪下床去重新洗了個澡。

    睡前關(guān)上燈，屋子里只有月光, 古綾不肯回自己的小盒子里去, 她像是被嚇怕了，一直依偎在岑鉞的臉頰旁邊, 軟軟地靠著他不說話。

    岑鉞低聲哄她：“睡覺啦，古綾，快回去睡覺?！?/br>
    古綾搖搖頭，貼他貼得更緊了一點。

    岑鉞失笑：“我不疼了的, 沒事?！?/br>
    古綾還是搖頭：“我不睡覺，睡覺就看不見你了?！?/br>
    她小腦袋瓜里的想法總是千奇百怪的, 岑鉞已經(jīng)習(xí)慣了，但還是忍不住微笑, 順著哄：“明天早上起來就又能看見我了?！?/br>
    “如果看不到的時候, 你又痛了呢？”古綾小嘴一癟，終于忍不住哭腔，“我都沒有一點辦法幫你, 我好沒用啊嗚嗚——”

    眼看著這小不點就要哭起來了，岑鉞一驚，趕緊爬著坐了起來。

    他按亮床頭燈，把小古綾托在手心里, 拿紙巾給她擦眼淚，看著她說：“古綾，你怎么會這么想？有的時候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在我旁邊就是最好的，你可以明白嗎？”

    “而且，我現(xiàn)在覺得很好，非常好?！?/br>
    岑鉞沒有騙她，痛過之后，他雖然覺得很累，卻神清氣爽，比以前都要輕松不少。

    “真的嗎？”古綾眨巴著眼睛，用單純的小眼神表示懷疑。

    “真的?！贬X用力點頭表示誠懇。

    古綾高興起來，自己乖乖地擦擦眼淚，對岑鉞說：“那睡覺吧。”

    終于可以睡覺了，岑鉞暗嘆一聲，一邊關(guān)燈，一邊對古綾無奈地說：“你不要哭了，你一哭，我真的太害怕了?！?/br>
    古綾得意洋洋，顯然忘記了剛才的憂傷，并且覺得自己能夠讓岑鉞害怕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結(jié)果關(guān)了燈，古綾還沒有結(jié)束，她伸出小手，有模有樣地拍了拍岑鉞的肩膀，學(xué)著電視上那些mama抱著小baby入睡的語氣說：“乖哦，睡覺哦，為了讓你睡得香，那你唱個晚安曲吧?！?/br>
    “……”岑鉞剛把被子拉上來蓋好，覺得不對勁，頓了頓，問，“為了讓我睡得香，所以我唱晚安曲嗎？”

    “對?！惫啪c用力點頭，表示誠懇。

    岑鉞失笑，打了個哈欠，也不想去糾正她，懶洋洋地“嗯”了一聲，十分縱容地道：“那唱什么呢？”

    “就唱《迷路的小花鴨》吧?！惫啪c在他耳朵旁邊點歌。

    岑鉞暗笑，真的唱了起來，結(jié)果沒唱幾句，就被古綾打斷了。

    “你跑調(diào)啦！”

    岑鉞：“……”

    古綾說：“你跟我唱?！?/br>
    她嫩嫩的聲音清甜地唱起來，果真唱得十分好聽，而且唱完這首，她自動切換下一首，還時不時揮著小手伴個舞。

    唱著唱著，她自己就睡著了。

    小呼吸均勻地?fù)錇⒃卺X臉側(cè)，果真是睡得十分香甜。

    看來之前她建議岑鉞自己唱歌哄自己睡覺，果然是真心的，而且是有實效的。

    因為古綾現(xiàn)在就把自己哄得可好了。

    岑鉞噙著笑，深黑的雙眸在黑夜里微亮。

    他沒有再把小古綾送回小紙盒床里去，而是就著這樣彼此依偎的姿勢，閉上眼入睡。

    這一覺，果真比平常要香甜。

    因為前一晚睡得晚，第二天岑鉞醒得晚了些。

    他睜開眼，就隱約聽到，臥室門外傳來了一些動靜。

    是熟悉的、與平日一般無二、隔著門板傳來的廚房洗菜切菜的聲音。

    岑鉞起床的動作頓了頓，臉上露出一抹怔忪。

    徐博士準(zhǔn)時來了。

    在他昨天說了那樣一番話之后。

    岑鉞抿抿唇，伸手把小古綾推了推。

    “古綾，起來了?！?/br>
    古綾小手小腳攤開，呈一個大字型攤在他的枕頭上，被他推了一下，揉揉眼睛，睜開看了他一眼，然后卷著身體往旁邊一扭，側(cè)著身繼續(xù)睡。

    岑鉞：“……”

    孩子要賴床，他……也沒辦法。

    岑鉞只好先自己去洗漱，整理完之后，古綾已經(jīng)坐了起來，一臉呆呆地歪著頭坐在他枕頭上，看起來像一個沒放穩(wěn)的布偶娃娃。

    岑鉞好笑地過去，把她揣進(jìn)兜里，出門之前，想了想，對古綾說。

    “今天我們不藏著了，我們要在徐博士面前表演，好嗎？”

    “表演什么？”

    岑鉞想了想：“等會兒告訴你。”

    古綾十分興奮，拍起小手。

    她喜歡表演。

    要唱歌嗎？還是跳舞呢？可是徐博士都看不到也聽不到呀。

    在古綾的疑惑之中，岑鉞已經(jīng)推開了門。

    徐博士聽見動靜，很快回頭跟他打招呼：“早啊——”動作一頓。

    顯然是想起了昨天岑鉞說的那些話。

    徐博士撓了撓后脖子，有點僵硬地擰過身去，繼續(xù)切水芹菜。

    岑鉞也沒多說什么，自顧自地轉(zhuǎn)著輪椅移到了電視機(jī)旁邊。

    徐博士不自覺地用余光瞟他，似乎很想跟他說些什么，卻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jī)。

    岑鉞沒有回應(yīng)他，直接打開了電視機(jī)，把switch游戲機(jī)放上主座，連接電視。

    手柄一邊一個拆下來，一個拿在手里，另一個放在一旁的沙發(fā)上。

    很快，游戲開始的音樂從電視機(jī)里傳了出來，那歡快活潑的背景音樂聲，似乎給這個早晨添加了一絲活力，徐博士像是放下心來一般，吐出一口氣，不再亂瞟，開始認(rèn)真下面條。

    等裝好了兩碗面條，徐博士端著放到了客廳的餐桌上，握緊拳，像是給自己鼓了一把勁似的，轉(zhuǎn)身對岑鉞說：“小鉞啊，我看你也想著玩游戲了，應(yīng)該是心態(tài)好多了，那我跟你聊聊吧，其實這個心理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