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練武?開啟五馬山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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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寶~小知~讓我歇歇罷!我承不住了!世上哪有累壞的?!挥懈麎牡牡匮健?/br> 清雅精致的明日館內(nèi)傳出女子陣陣嬌呼,路過的丫鬟自是酥了半邊身子,臉也紅紅,胸也漲漲,下頭也抽抽。 “……你不要叫的好似我們關(guān)起門來做什么穢事!” 西廂房內(nèi)的桌子被移到一旁,正中一女正老老實實地蹲著馬步,只見她雙股戰(zhàn)戰(zhàn),直伸的雙手也抖抖,飽滿的櫻唇不住張開,香舌不斷地吐出,帶著一氣一氣。 一旁手中持著劍的姑娘冷酷旁觀,當(dāng)下說什么也不肯叫眼前人松懈。 爾曼嘴里苦,往常一求饒寶知就心軟,怎的這幾日不但不奏效,且親自去她院子里把她捉到明日館,想偷懶都不行! 好似是過了一個春秋,那冷臉師傅才松口:“好了,今日基本功練到這。” 爾曼嫵媚地喘著,媚眼如絲,那勾人的幽香隨著熱氣婉轉(zhuǎn),饒是寶知與她常年朝夕相處,也不住感嘆,真真是尤物。 正是如此,寶知才更對爾曼要求嚴格。 她扶著爾曼坐到一邊梅花榻上,外頭囑咐了一聲,便有丫鬟捧著棉布、水盆、香膏進來伺候。待爾曼舒舒服服地享受了半個時辰,復(fù)道:“好了,也該教你一些上手的實招了?!?/br> 啊,還要練啊。 爾曼眼珠子咕嚕一轉(zhuǎn),甜著嗓子,面上一派又純又邪:“哎喲~人家腰疼嘛~” 她骨子里的媚是天生的,好不加遮掩的,是危險的,是不符合規(guī)矩的,這才叫人驚惶惶。 這種無意識的媚才動人,她或許也知道自己的優(yōu)勢,在生人面前總是裝作一副不諳世事的,正是這份不諳世事,叫這份媚與妖更是勾人。 可惜,她用錯人了。 愈是媚意蕩漾,寶知愈堅定要教她防身的心。 這份美麗如果不能自保,最后只會羞恥地活著。 更不必說南安侯府的處境越發(fā)岌岌可?!?/br> 她想到這,冷了臉,直直盯著盛開在榻上的薔薇,這薔薇花被盯得毛毛的,訕訕地起身。 寶知嘆了口氣,揮退眾丫鬟,坐到爾曼身邊,肩膀貼著肩膀。 “你知道的,我素來不愛管事。別人我可以不顧,可我不愿不顧你,這會也求你縱我一回。”寶知抱著爾曼的手臂,將臉貼在她的頸窩里。 寶知這丫頭又在撒嬌了。 梁寶知這個愛嬌精! 要引出這人的真性可真不容易,爾曼感慨。 她便暈乎在美人計中,傻乎乎地習(xí)著那什么掙扎術(shù)啊一記斃命招。 回院路上仍是渾身酸痛,卻也一路莞爾。 叮叮心疼自己姑娘,一邊牢牢攙著自家姑娘,一邊抱怨:“寶姑娘好些苛刻!姑娘怎的不告訴寶姑娘昨夜睡前練那什么勾拳閃著腰了!” 咚咚看出門路,姑娘自己在院里偷摸著練,這會不正是逗著梁姑娘玩嘛,抿唇一笑:“姑娘就寵寶姑娘罷!” 路上也無人,爾曼咯咯笑著,她慣來懶散,不如寶知勤奮。 可她愿意叫寶知對她撒嬌。 這個meimei向來是這般抑著性子,沒個地發(fā)泄,爾曼憐她愛她,怎么好叫她失望。 主仆一行人正說笑,一樹后忽然轉(zhuǎn)出一個男人,唬了眾人一陣,那男人拱手道:“問二meimei好?!?/br> 把眼看那人,也有十九二十的年紀,生得粉頭油面,長腰壯腿,高頭大馬,一派老實的緊。 原是令曼的未婚夫——封將軍的嫡次子。 但終究是外男,沒人引著來后院做什么。 眾人雖心中不滿,面上不顯,齊齊行禮。 爾曼與大姐關(guān)系也好,端正著對這個準大姐夫,忽而腦子中閃過寶知的話語——禮節(jié)重要,但是最重要的還是個人的處境;不要給自己增加風(fēng)險,避嫌自保。 故收了臉上的笑,用扇子掩著臉,只低著頭,并不與他說話。 封南洲好似沒有看見爾曼的冷淡,關(guān)切地問道:“二meimei可好?現(xiàn)下雖是春末,可還是凍人,望meimei多穿衣裳?!?/br> 他把眼直白地瞧爾曼,妄想通過團扇看見那美人面。 叮叮苦惱這會姑娘的奶媽子沒有一道來,也不顧自己被外男瞧著,上前擋住那人視線:“封公子說的是,春末冷人,我家姑娘承不住,須得趕回院呢?!?/br> 這封公子憐香惜玉,哪里顧得上丫鬟的失禮,急切殷勤地要護送爾曼回院。 眾人忙拒絕,可巧喻少爺路過,引了這準大表姐夫走。 一路回院,眾女雖未開口,心中皆是咋舌。 怎的,隴西風(fēng)氣如此開放? 一個訂親的男子還能這般關(guān)心他未來的小姨子。 說出去豈不是叫人胡謅南安侯府姑娘效仿娥皇女英。 心中漫出厭惡與反感,也終是明白為何三年前忽而封家上門求娶大姑娘致使郡主娘娘厭棄了二房——說是厭棄,便是放棄了。 家中有這等女婿,若是放在一般無計謀無手段的家中,就等的姐妹鬩墻,從內(nèi)部把自己毀滅罷。 寶知坐在窗前,聽著喻臺身邊的小幺兒在屋外回了話。她沉吟半晌,囑咐敏娘給他五十個錢買些零嘴。 那小幺兒得了賞錢興高采烈地出去,復(fù)又被叫?。骸肮媚镎f叫喻少爺也不得獨自跟那封公子一塊,便是同行也須帶上人?!?/br> 小幺兒唯唯諾諾地應(yīng)下。 夏玉見姑娘放在幾上的書直攤攤的,也沒翻幾頁,嘆了口氣,端著碟梅花酥放到書邊:“姑娘,莫皺眉了。” 寶知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太入神了:“我實在是不懂,世上怎有二伯母這般的人。” 看來姑娘真的煩極了,竟也不顧房內(nèi)還有她人,大剌剌地心里話說出來。 夏玉粲然一笑:“姑娘糊涂,世上皆是這樣的人,少的是老夫人、四夫人與姑娘這般的人。” 寶知想了想,自己確實被那臭男人剛剛的行徑所煩,真真是著相了! 她護著自己是一個,再帶一個爾曼又如何呢? 她擊掌而笑:“正是這個理!”起身便叫人取了前些日子喬氏送來的絨毛錦色披風(fēng),便要去決明堂。 寶知迎著春風(fēng)而行,只覺得這天氣雖仍是冷,卻適合踏青跑馬,可惜她騎術(shù)一般,也謹慎地很,沒有體驗古人騎馬踏云。 不想剛到院口,便遠遠聽到眾人談笑嬉戲聲,寶知便頓足。 愈是年歲增加,愈是不喜相聚。 這不是林meimei從哪個時空送來的忠告罷——喜散不喜聚。 寶知想著,嘴角不自覺攢出一個笑——她是個壞人,二房三房對她防備,她也不喜歡她們,現(xiàn)在他們便是到?jīng)Q明堂,寶知都覺得自己的領(lǐng)域被侵犯了。 是不是很可笑,她問自己,住在別人家中,受別人的庇護,吃穿用度比幾個正經(jīng)姑娘都好,但是她就是不喜歡這里的人。 蠢人,若是壞得徹頭徹尾便是了,這惡中卻帶著一絲善意,雖說這善意的來源并不單純,卻實實在在是叫寶知受益了。 守在正堂外的二等丫鬟見寶姑娘過來,便殷切地打簾子,嘴里道:“寶姑娘來的正好,郡主正要遣人來尋姑娘呢?” 寶知嫣然一笑:“真真是巧了,還須是好風(fēng)贏得枝頭春才是?!?/br> 她一進屋,郡主便笑吟吟地沖她招手:“你倒懂些玄術(shù),我這剛要尋你,你便到了!” 寶知剛解了心結(jié),心情倒很是愉悅,提起嘴角,眉眼一彎,好似陽春三月瘦西湖岸邊扶風(fēng)的楊柳,又如剛催出花蕾的曇花,清麗深處一點一點溢出秾艷,眾人恰好抬頭,竟順勢捕捉到表姑娘層層深藏、含苞待放的美,這時這抹笑、這息美轉(zhuǎn)瞬即逝,再看時,又因為那冷淡的、規(guī)矩的儀態(tài)而讓人敬而遠之。 這個年紀的男孩都喜明艷動人的春桃與黃杏。 四少爺松添默默別開頭,父親和嫡母的告誡好似還在耳邊縈繞:別對你梁meimei動歪腦經(jīng)。她出身梁家嫡系,是你梁叔叔與梁嬸嬸的掌上明珠,是喻臺的親jiejie,日后出閣便是由兄弟背著出正門,嫁給門當(dāng)戶對的名望家族子弟做正房娘子的。 父親總是這般殘忍,坦白直接地叫他認清自己的身份。 梁meimei在禮數(shù)上向來周全,他這個做表哥的,也向來敬重她,只是這個年紀到了,欣賞美麗的事物也是正常的。 “……便是走一走罷,都是相熟的人……” 這邊原是松淇等兄弟明日要出去五馬山跑馬,而宜曼也想去,極力勸說寶知一道。 大jiejie在繡嫁衣,二jiejie懶泛,三jiejie不喜她,而無論是祖母阿娘還是幾個手帕交及其長輩,都知寶jiejie為人穩(wěn)重規(guī)矩,若是jiejie也去了,她必然也可以出去。 畢竟宜曼正是好奇的年齡,出府要腰牌,可這決定權(quán)都在長輩手中,簡直無解! “好jiejie!梁jiejie!寶jiejie!知jiejie!去吧!嗯?去采花也好嘛!”宜曼拉著聲音,小姑娘剛進入青春期,那嗓音甜膩地可以勾出糖絲,寶知尚且都承受不住,更不逞說是一個傾國傾城、如花似玉的姑娘求著她。 便是鐵石心腸的襄王也得掏出心給神女瞧瞧。 喻臺也想去,兩個孩子左一邊右一邊地挽著jiejie,接連勸說。 沒辦法,誰叫她是jiejie呢。 她道:“可問世子,來者可有生人?” 松淇業(yè)已十七,守禮地盯著幾案,他知寶知的顧慮,思索片刻道:“表妹無需擔(dān)心,男子便都是自家人,沒有外男。” 寶知沒有開口應(yīng)下,低頭細思。 喻臺等得不耐了:“jiejie!你莫要這般迂腐嘛!京中哪家姑娘這般避嫌!現(xiàn)在哪有元祖時那般講究男女大防!” 真是個棒槌! 寶知這會能共情郡主娘娘了,家中有個好似敵營遣來的愣頭青! 她無奈扶額,弟弟跟著姨父長大,真真是一個模子里刻出的。 你jiejie我雖不是名譽盛朝的絕世大美人,好歹身體給力,懂事地翻譯了符合審美觀的基因鏈,若是出去被別人瞧見生了事端該如何是好?! 南安侯府無法只手遮天,而寶知也最懂風(fēng)控。 不要自己給自己增加風(fēng)險,能從源頭上先躲開才是最佳解。 眾兄弟姊妹也勸,令寶知驚訝的是,元曼竟也開口,雖掩得好,卻也叫寶知看見她的急切與孤注一擲。 寶知起疑了,愈發(fā)不肯應(yīng)下。 從根本上來說,元曼不是惡人,但是她身上有非常強的違和感。 沒由來的,她竟比常人更了解寶知,知道她遇事會如何應(yīng)對,可又不知寶知內(nèi)心所處所想,便是照著自己的猜測來揣度。 且似給寶知安排了一條道,寶知須按著她的要求前行,若是偏差她便生氣。但正是因為份知道,叫寶知警惕,處處換了行事策略,這叫元曼更為著急。 例如元曼本是自小習(xí)古琴,這便罷了,當(dāng)寶知請安時郡主訓(xùn)她也該學(xué)學(xué)音律,撥了一個女官教寶知古琴,元曼便不高興了。 她素來冷若冰霜,但寶知對于他人情緒很是敏感,幾乎是一瞬便察覺元曼的不愿。 過了一日,侯夫人忽而送她了把螺鈿紫檀五弦琵琶。 可謂無功不受祿,她怎好收下這稀世珍寶,過問郡主后,郡主娘娘若有所思,丟下一句“你且看便知道”。 果然,不出三日,又是晨起慣例請安,郡主忽而問寶知練琴進度,寶知這會明白了,輕描淡寫地回道手型該是成形了,不過分指好些難。 元曼便壓下臉來。 寶知心中冷笑:要裝就在眾人面前從始而終,何必一面標榜自己冰清玉潔,一面時不時流露本性。 怎的,家中姊妹都習(xí)古琴,唯獨我不可? 這份怪異叫寶知不舒爽。 把她當(dāng)成眼皮子淺的人可以,但是大剌剌地把她當(dāng)成傻子就叫她不悅。 寶知面對眾人的勸說,臉上帶笑,但郡主與她相處甚久,看出她的煩躁。 郡主又覺得有趣,孩子愈是長大愈是有個性了。 果然是壓抑久了。 她心中愈是堅定了想法,開口:“去瞧瞧罷!小姑娘家家,這般風(fēng)華,該是出去采采風(fēng)。” 此話既出,亦如圣旨,叫宜曼與喻臺更為得意。 寶知訝異地看了郡主一眼,得到她自得的挑眉,歪了歪頭便應(yīng)下了。 寶知自少愿意出門,這便應(yīng)了,叫松淇等人生出受寵若驚。 一個掛在天邊的人竟愿意“與民同樂”,這叫大家興致更濃,恨不得今日就出去玩,當(dāng)下就囑咐下人收拾。 元曼嘴邊的笑可沒有逃過寶知的眼,她不動聲色地打量元曼,只見元曼烏目顧盼,那眉眼,那嘴角都止不住。 她在竊喜慶幸什么呢? 一個幾乎一門不出二門不邁,比她還冷的人,到底想從她身上得到什么? 待眾人告退后,寶知問道:“可是明日有何不妥?” 瞧瞧,連自己都想顧不到。 郡主心中酸澀,寶知明里暗里為府中做了很多,郡主自是感激和欣慰。 說明寶知的聰慧——沒有血緣的人之間沒有利益牽絆,關(guān)系很難維持。 但她更多心疼寶知。 因她好似永遠把自己懸在劍刃尖端,而尖端必然向前,帶著這種絕望感,不知疲憊地進取。 有時郡主見她正面色淡淡品茶,卻只覺她如一枚火藥,等待一個機遇來點燃,就要毀滅自己。 即便她之于寶知亦師亦友,八年來相伴,卻有時也看不透。 罷了,孩子都是討命的。再過些年歲,她便會安心罷。 郡主斂了心下的憂愁,用歡快地語調(diào)逗趣:“五馬山可謂是風(fēng)景如畫,這么美的姑娘藏在家中作甚,出去叫人也知你的美,不若日后相見時人人都道梁大姑娘貌若無鹽?!?/br> 啊,就為了這? 寶知嘴角抽了抽,還以為明日有什么陰謀詭計,她承了老夫人這份恩,但是出門感覺好麻煩呀。 她有些失望地撇撇嘴,還以為有什么大事,白做心理建設(shè)了。 郡主最愛她現(xiàn)在的情態(tài),這才是十三歲的姑娘該有的模樣。 “來?!笨ぶ髂锬镎姓惺郑瑢氈獜囊紊掀鹕?,靠近羅漢床,卻守禮地站在幾步外。 “站這么遠做什么?”寶知默默上前幾步,郡主便牽著她的手,叫她坐下,寶知懶得折騰了,也不顧禮儀要求坐床沿了,直接坐了一個整。 郡主的手心柔軟細膩,一下一下盤著寶知的手:“不要抑著自己,嗯?去好好玩玩罷!” 寶知被摸得很舒服,郡主便趁機輕按著她的頭,叫她往下躺在自己的膝上。 寶知對親近人向來縱著,乖巧順從地任郡主擺弄。 郡主摩挲著女孩的臉頰,只覺膚如凝脂、粉光似膩,襯得她左下眼瞼那顆紅痣如雪山紅梅。 “現(xiàn)下可跟我出閣那會不同,”郡主娘娘身上特有的苦香溫柔地包圍著寶知,為她點起的薰籠伴著那熱縈縈帶來出自一源的氣息:“不說二嫁,便是三嫁也比比皆是?!?/br> “不要給自己設(shè)這么多規(guī)矩,也不要一直躲在府里。若是嫁人了自是要出門宴客,現(xiàn)下不學(xué)學(xué)彼時便慌了手腳?!?/br> 寶知心里嘟囔:那因為被人看去被討去做小老婆的人也是數(shù)不勝數(shù)呀,嘴上應(yīng)著“省的省的”。 郡主知道這丫頭心眼子多,第二日比以往更早起了,候著寶知。 而夏玉昨晚便清點了寶知的百寶袋——寶知無論去哪都要隨身帶著,即便被訓(xùn)了幾次也非要帶著的小挎包。 于是乎,萬事俱備,又要輕裝上陣,便由寶知領(lǐng)著宜曼,各自帶著一個小丫鬟,叫管家套了一輛馬車,由著世子松淇、三房庶出的三表哥松渙與四表哥松添散著守在馬車兩旁。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前往五馬山。 宜曼很是興奮,一路上幾次想拉開簾子瞧一瞧,寶知縱她,也不多說,故而宜曼更歡喜。 寶知其實也很興奮,她還是第一次這樣跟差不多一輩的人出行游玩。 這是自由的味道。 但是她的腰不能久坐,久坐了就不舒服。 瞧,自由也是有代價的。 寶知被人攙下馬車時心中苦笑。 不過很快她就真的苦笑了。 匯合的時候,來了生人。 唉,世子怎么說話一套,做事一套,這個家里最莊重規(guī)矩的人竟然也會撒謊。 寶知這會也不能折返回馬車取帷帽,小花也沒有帶扇子,只得低著頭。 世子下了馬,正與友人說話,他實則心中愧疚——他一道邀家中姊妹出門原是有所算計,但不想友人也被牽扯進來。 且他雖知當(dāng)下對女子的要求并不如從前嚴格,但是梁meimei還是過于謹慎。 這會他作為大哥哥還是要跟她說明一下,于是乎跟頭戴小冠,內(nèi)著茶白圓領(lǐng)袍外披雀梅長衫的友人說明,友人一貫的體貼,誠摯再次向他表示歉意。 世子搖搖手,衍兄向來穩(wěn)重,為人有禮隨和,該是梁meimei不會厭惡的人。 可巧,梁meimei今日穿了一色的結(jié)綠披風(fēng),露在外頭的茶白立領(lǐng)上蘇繡并著攀枝垂玉珠金步搖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世子拱手:“梁meimei,是我疏忽,原是就自家人一道,只是可巧遇著友人?!?/br> 寶知側(cè)身避開他的禮:“世子不必如此,世子的友人寶知也便是視為兄長?!?/br> 世子沉默了一會,道:“他家自帶了一個女眷,想與我們一道。”他看了看友人,與這般風(fēng)華正茂之人同行也不辱沒梁meimei。 “我這友人為人正派,素來高風(fēng)亮節(jié),很是規(guī)矩,定不會唐突meimei;而他家女眷為人直爽,與meimei們相處概不會紅臉。若是meimei不喜,我便推了。” 這不是把寶知架起來嗎,她能拒絕? 寶知表情未變,仍是那派恭敬溫順:“哪能呢,友人共游才是趣呢。” 雖說世子作為“家長”出面與他人接觸就是了,但是寶知作為女眷還是得盡禮節(jié)。 她牽起等在一旁有些不耐的宜曼的手,道:“還請世子引薦一番,叫我們姊妹先去見禮。” 世子最是欣賞寶知的禮節(jié)與見微知著:“meimei們請。” 寶知便落世子后一步,一同走到那華麗的馬車和棕紅的高頭大馬前,她用余光一瞥,竟是雍王府的馬車,看著規(guī)制,莫不是? 未待世子開口,馬車上便傳來女子嬌滴滴的聲音:“原來是梁姑娘,真是好許時日未見了。” 馬車上的帷簾被宮女撩開,果然是長泰郡主。 “問郡主安,愿郡主指薪修祜,永綏吉劭。” “起吧,本郡主也沒料到會遇著你。你也不常出門,便是想與你親近也沒法子。”郡主慵懶地靠在方方的迎枕上,殷紅的蔻丹與深棕的案幾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果真比以前有所長進,寶知心想,竟然知道叫人起來。 不過這三年,她們也只是在別家宴客時見過,寶知作為京城小透明哪能跟享譽京城的風(fēng)云人物說得上話。 一時才識其非吳下阿蒙也是自然。 長泰郡主抬起右手,隨意地指了指右邊:“喏,這是我那侄兒,在下輩中行卅五,齒齡卻年長于我。”說罷咯咯笑起。 寶知不咸不淡領(lǐng)著宜曼一道行禮:“見過邵公子?!?/br> 她低著頭,并不像宜曼一般借著袖子偷偷打量。 對面那人竟還禮,寶知忙避開,心中奇怪:你一個宗室公子給我一個勛爵官宦家的姑娘行禮做什么。 這一動作,不可避免地抬頭,綠衣男子那清雋俊逸的臉猝而撞進寶知的瞳孔。 他正眼不錯地盯著寶知。 從小到大會看她的人多了去了,或是光明正大,或是隱秘偷偷,寶知早就習(xí)慣了,但對面這人的目光很是奇怪。 說是炙熱,卻又如這春日的風(fēng),繾綣地包著她,叫她不討厭。 不過這份不討厭估計也來自于他的相貌。爾曼曾說寶知最喜的容貌便是話本里的薄情書生類公子,不錯,這公子就一副表面溫文爾雅待人好,實則發(fā)達后踹了鄉(xiāng)下發(fā)妻、反手娶了恩師女兒或者尚公主的話本標準反派的樣子。 “梁姑娘好。”“反派”開口了,聲音低醇而清潤,好似拂過河堤的楊柳枝,叫人不能不喜歡。 見眾人見過禮后,也該是啟程了。 長泰郡主道:“他們男子去跑馬,我們女子尋個近水的地坐著架起火來吃炙rou!” 寶知因外人,已經(jīng)迅速調(diào)整為社交的狀態(tài),恭敬回答是。 長泰郡主裝作不經(jīng)意地瞟了眼那黑衣冷面郎君,心中恨恨:古代男人真迂腐!跟他表妹說話就一副好哥哥的樣子,這會卻是端莊世子了。 她狐疑,莫不是喜歡他表妹吧! 他們可是近親!生出的孩子會畸形的!復(fù)又一想,這不是正經(jīng)的近親!頓時心中警鈴大作,瞇著眼打量寶知,不由大震! 前些年京中人人夸贊謝家眾女花容月貌、沉魚落雁,那依附于南安侯府的表姑娘只是一句“裹得嚴實,為人規(guī)矩”。不想著表姑娘當(dāng)年年歲尚小,這會出落得貌如遠山芙蓉,自有一派出塵脫俗的氣質(zhì)。 可惡啊,竟然放任這等危險人物多年! 長泰郡主馬上綻出笑顏:“山路崎嶇,不若梁姑娘與謝姑娘一道坐本郡主的馬車罷?!?/br> 長泰郡主是那種如果不順著她的心意就會生氣的人。 這點跟元曼倒是相似。 寶知也不知她打得什么算盤,她可不怕。正想拒絕,宜曼就毫不客氣地應(yīng)下了,她早就被長泰郡主車內(nèi)幾上的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吸引。 謝家底蘊深厚,宮中的、民間的什么沒見過,但這木機小房實在新奇,自三年前在京中新開的如游閣展出后,巧頑坊再也無新款,其他店鋪雖仿,卻比不上如游閣每二月推出的一款新品,且一款只有十份,可謂價值千金。 宜曼只有一個,極其精致,是寶jiejie送她的生辰賀禮,jiejie雖說花的錢不多,但是兩人都被阿娘說了了一頓。 這長泰郡主車上擺了好些新奇的小房,她實在心癢,反正郡主相邀嘛。 這憨貨!寶知又一次體驗到老夫人的感受了。 她只好望向世子,作為家族中的小孩,總要經(jīng)得掌話人的許可吧。 這坐車不是單純的坐車,社交代表政治取向啊。 寶知向來有主意,這會在外人面前一副“全靠你做主,我聽你的”的儀態(tài)取悅了世子,他本想離這郡主遠遠的,得了消息她會來堵他,叫家中姊妹作陪,以防京中傳來流言說是雍王府郡主同南安侯世子私會,本是厭煩的事,卻因為寶知這態(tài)度而消弭了心中的煩躁。 果然男子還是最喜女子崇拜與溫順。 他不禁用溫和的口吻答道:“去吧,長泰郡主的馬車規(guī)制比咱們府的高,便也舒適些,meimei不要見風(fēng)了?!?/br> 語罷,又冷聲低頭拱手:“謝郡主!家中meimei們?nèi)羰怯胁划?dāng)?shù)?,還請郡主海涵。若是有得罪之處,臣自會處理。” 長泰郡主哪里聽過他對女子這般溫柔,摳著案幾背部的指甲脆生生斷了一截,生硬道:“怎會,梁姑娘最是規(guī)矩人?!薄噶汗媚铩购汀敢?guī)矩」二詞被她說得咬牙切齒。 世子一句話叫在場二人記了他一筆。 寶知不管這些,她在外頭把自己視為南安侯府一員,自是一體,難不成還要順從他們心意跳出來說:“啊,請你自重啊世子,麻煩你用對待不認識的女子的態(tài)度冷漠的對待我”。 怎么可能,家族利益自是一體,一家子在外頭必是和睦。 她已經(jīng)猜到昨日世子行徑的出發(fā)點,這好說,就當(dāng)是臨時任務(wù)。 畢竟南安侯與南安侯夫人已經(jīng)擬定了幾個世子夫人的人選,這可是下一代中饋人,寶知也謹慎,她嫁出去后喻臺還是要在謝家待些年限,自是將自身利益系于此次。 —— 關(guān)于私設(shè)的嘎 1一般來說步搖是有身份的人才可以使用,我這里私設(shè)了,只要不是禮部規(guī)定的規(guī)制打造的步搖,人人都可以使用,但是說實在話步搖的工藝比較復(fù)雜,也不是全國上下所有女子都有條件佩戴……另一種角度進行解釋有身份罷 2這里凡是皇室/宗室的人,其他階級的人都向他們行禮,他們只需受禮不必還禮。 小彩蛋:某年宜曼生辰,寶知知道她向謝四爺和喬氏一直討木機小屋,但是二人怕養(yǎng)成宜曼奢靡的性格就拒絕了,于是打算送她這個。她掐著時間去買,不想何處都有強權(quán)規(guī)則,早就如游閣閣主的權(quán)貴朋友定完了。寶知心中痛苦,不想那天可巧某大尾巴狼工匠交流,從三樓的圍欄平臺便望見那由丫鬟婆子簇擁著的戴著帷帽、身穿披風(fēng)的姑娘。某人馬上叫人去柜臺找那招待小廝。 寶知想著來了就來了,就在店里逛了一圈,心想這真的很像現(xiàn)代的百貨大樓經(jīng)驗?zāi)J?,莫不是又是一個同鄉(xiāng)時,忽地一個侍女從樓上下來捧著一個小盒,里頭裝著一個精巧的小竹流水三進小屋,原是有人訂了卻不要了。寶知心想有這么巧嗎,就要拒絕,不想是隔壁魏府的姑娘從樓上下來,原是她們退的,概是收下,難得展顏。 魏姑娘上樓后在雅間隔著屏風(fēng)和哥哥說了聲“任務(wù)完成了”。 那魏公子道:“唉,邵衍啊邵衍,也不知道你為何這么拐彎抹角討好南安侯府,直接點不好嗎?” 某人拿起還熱乎的銀票,扇了扇臉,好叫臉上熱度退下。 若是直接了,就把人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