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 《我在古代辦報紙》 作者:遙的海王琴 強推簡介:世人皆知怡親王李璃荒唐不著調(diào),乃京城第一大紈绔,不幫助皇帝兄長鏟除權臣,收攏權柄,卻反而辦起了不正經(jīng)的八卦小報。小報上至皇宮野史,下至百姓雞毛蒜皮,沒人當回事兒。然而誰又能知道他就是憑借這看似荒唐的八卦小報,將草菅人命的禮部尚書送入大獄,將忍辱負重的狀元之才送上高位……也還滿門抄斬的男神大將軍一個沉冤得雪,自然也收獲了他的愛情。 ============ 第1章 逼婚 怡親王李璃乖乖巧巧地坐在慈壽宮的小繡墩,睜著一雙又圓又大的漂亮貓眼,望著在他面前猶如走馬燈一般展開的畫作,神情略有呆滯,仿佛魂游天外,不知所蹤。 邊上,他親娘當今太后則是一臉慈愛地望著他,眼中帶著滿滿的期待,笑瞇瞇地問:“阿璃,你喜歡哪個?” 那憐愛的聲音一響,李璃頓時魂游歸位,眨了眨的眼睛,目光又落回了被太監(jiān)殷勤展開的畫像上,那正在做撲蝴蝶狀的女子…… 他不禁抽了抽嘴角。 這些仕女圖畫風抽象,線條圓潤,講究一氣呵成,寥寥幾筆就能勾勒出女子不同的神韻,或是惆悵,或是恬靜,或是喜悅……光欣賞畫技,這些畫師們稱得上一絕。 然而,抽象畫派畢竟不是寫實派,所有的美人都是鵝蛋臉,柳葉眉,纖巧鼻,櫻桃嘴……統(tǒng)一標配,一點點的區(qū)別就是著墨的輕重,哪怕臉上的痣,也只留了增加美貌的美人痣和我見猶憐的淚痣,別的體貌特征一概都是沒有的。 哦,還得有一條無風自飄的仙裙,配上各自喜愛的那些或慵懶,或活潑,或華麗的發(fā)髻,這就是這個時代完整的仕女肖像畫了。 見李璃長時間不說話,而是盯著這副畫像,太后眼前瞬間一亮,讓準備收起畫像展開下一個的太監(jiān)停了手,然后期待地問小兒子:“你喜歡這一個?” 這時,坐在太后身邊的一位艷麗的宮裝女子,拿著錦紋繡帕輕輕按了按嘴角,挑起鳳眸戲謔道:“瞧著就是個不可多得的嬌俏美人,阿璃的眼光真好?!?/br> 太后聞言連連點頭,笑容里說不出的滿意,跟著夸獎道:“是呢,一眼就挑出最漂亮的一個,這可是貴妃本家的姑娘。” 李璃覺得莫名,指著那堆畫像道:“這些有區(qū)別嗎,不都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太后嗔了他一眼:“又說胡話?!?/br> 于是李璃隨手從太監(jiān)手里拿過兩副畫像,遮了上面女子的衣裳發(fā)髻,也不跟逼著他成親的太后爭論,而是擱到宮裝女子的眼前,很認真地問:“小嫂嫂,你看得出這倆誰是誰嗎?” 周貴妃捏著帕子瞟了一眼,接著笑道:“左邊的是鄢陵侯家的女兒,右邊的是刑部侍郎家的姑娘?!?/br> 李璃一聽瞪大眼睛:“這都看得出來?”他想了想回頭又隨便撿了兩幅畫像,同樣遮了唯一能區(qū)分的衣裳和發(fā)型,問周貴妃:“那這兩個呢?” 周貴妃只是隨意再一看,抬起鮮紅的指蔻說:“左邊是戶部尚書家的,右邊是林將軍府上的小千金?!?/br> 李璃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不禁崇拜道:“小嫂嫂,你好厲害,你居然單憑這些就能看出來!我怎么覺得一點區(qū)別都沒有呢?” 然而此言一出,周貴妃頓時咯咯咯笑起來,嗔道:“真是個小笨蛋,你遮了衣裳和頭發(fā),可沒遮名字呀!” 她說完看李璃恍然大悟的表情,頓時笑得更歡了,一雙鳳眼沁上水色,妖嬈動人,慈壽宮滿室華光都被在周貴妃的笑容中黯淡失色。 李璃看得不禁呆了呆,于是笑嘻嘻道:“小嫂嫂真好看,我要是喜歡姑娘,這輩子怕是得害了相思病,這世上上哪兒找小嫂嫂這么好看的人呀?” 李璃這話說得有些輕浮和放肆,可是周貴妃卻一點也沒有不高興,反而抬起手捏了捏李璃的臉蛋,嗔道:“這嘴巴天底下就屬你最甜了。要我說,我們家阿璃才好看呢,瞧這眉眼風姿,這些姑娘呀?jīng)]一個配得上你!太后,您說是不是?” 還不等太后說話,李璃忙不迭地點頭,跟搗蒜一樣,頗有遇見知己地感慨:“還是小嫂嫂了解我,母后,都沒我好看,她們站我邊上豈不是得自卑了?萬一抑郁而終,還是我的不是?” 說到這里,李璃雙手相合,滿臉慈悲地念道:“阿彌陀佛,這種殺生的事兒阿璃還是不做了吧,讓我孤芳自賞,獨自美麗便是?!彼f完朝周貴妃擠擠眼睛,“是吧,小嫂嫂?” 要說李璃這輩子最拿得出手的是啥,就是他那張臉。 好看。 這好看并非雌雄莫辨的漂亮,而是恰到好處。從五官到輪廓,還有笑起來的梨渦,每一處都是最合適的,是精雕細工出不來,非得天然自成的俊俏。 最具靈氣的就是那雙眼睛,像只小貓兒一樣,睜大的時候無辜剔透,微瞇的時候又暗藏狡黠,令人捉摸不透。 是以哪怕怡親王李璃的紈绔之名天下皆知,游手好閑無所事事,想嫁他的依舊源源不斷。 沒別的,就靠臉。 周貴妃只管捂著嘴樂,而這混賬話聽在太后耳朵里,卻氣得她使勁戳李璃的腦門:“娶妻娶賢,有容自然好,沒有也不強求??於娜?,也該娶妻生子了,難道沒找到漂亮的,你就一直打光棍不成?” “啊喲,我的娘誒,別戳了,我沒說不成親?。 崩盍Пь^求饒。 “嗯?” “那個……我喜歡的也可以,只要他答應,立馬就能成親!”李璃說到這里臉色居然微微紅了,帶著一點不好意思又補充了一句,“我下嫁都可以?!?/br> 太后看著李璃那“嬌羞”的姿態(tài),臉色一陣黑一陣白,醞釀了很久,才怒罵出來:“你這個不孝子,外頭荒唐也就算了,哀家面前你也敢提,李家列祖列宗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李璃聞言簡直莫名:“這跟臉面有什么關系,他又沒娶妻,也沒心上人,一樣是光棍,兒子喜歡他,大膽追求,沒毛病啊!祖宗哪兒能怪罪到我頭上?” 眼看著太后尖尖的手指又要戳過來,李璃頓時腳底抹油就想跑,無奈太后眼疾手快一把掐住那只耳朵,頃刻間抓住了他的命門,頓時李璃只剩下求饒了,眼睛看到周貴妃,連忙喊道:“小嫂嫂,你別笑了,快救命?。 ?/br> 然而周貴妃只是笑得花枝亂顫,口中軟軟地勸著:“阿璃,那樊將軍是個硬邦邦又毫無趣味的男子,哪兒有女兒家身段柔軟,抱著舒服呢?” “可我就喜歡英雄蓋世,那一臉冷冰冰的模樣我都瞧著喜歡——啊呀,痛痛痛,娘,放手啊,兒子耳朵要掉了!”他還沒真情流露完,耳朵上的力道陡然便大,痛得他直呼。 只聽得太后一臉怒容:“胡言亂語,你都沒怎么見過那樊之遠,你就傾心了?” “見過啊,兒子私底下見過好幾面了……” 李璃話一出口,頓覺不妙,只見太后憤而怒斥道:“好一個樊之遠,他居然敢私下勾引你!” 周貴妃則驚得張了嘴,一臉意外地看向李璃。 而李璃簡直欲哭無淚:“他要是勾引我就好了,娘,他壓根就不搭理我啊……” 太后簡直更加生氣了:“那你還倒貼上去?” 只見李璃兩眼淚汪汪,深情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太后覺得自己要被氣死了。 正在此時,門口的宮女匆匆進來稟告:“太后,皇上和皇后娘娘來了?!?/br> 話音剛落,李璃便是凄厲的一聲:“皇兄,救命——” 燕帝一臉無奈地將自家弟弟從老娘的手里救下來,交給了身邊的沈皇后。 沈皇后疼惜地看著李璃的耳朵,關切地問著:“還疼嗎,要不宣個太醫(yī)給看看?” 李璃搖搖頭,小聲道:“嫂嫂,小命保住就夠了,其他的,不求,不求?!?/br> 那神情特別的委屈,看得沈皇后心都要化了。 周貴妃給皇帝請了安,對沈皇后卻只是微微欠了欠身。 燕帝看向盛怒的太后,不禁陪笑道:“母后,阿璃還小,這事兒不著急,讓他再玩上兩年,慢慢的就能收心了?!?/br> “都二十了還不???一般人家里早就能抱上孫子了,就哀家,明明生了兩個兒子,到現(xiàn)在為止,可孫子的影子都沒見到。”太后一說起來,不禁接過邊上宮女的帕子輕輕摁著眼角,幽怨地看著皇帝。 燕帝頓時訕笑,他算是明白了,太后這不僅是逼李璃成親,還提醒他早點生孩子,于是便不說話了。 太后瞧皇帝的模樣,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也不忍再埋怨,回頭看著委委屈屈的李璃,便說:“皇帝,你給阿璃找份正經(jīng)差事做做,堂堂親王,也該為你多多分憂,成日弄那什么小報,跟些亂七八糟上不了臺面的人打交道,成何體統(tǒng),人就是這么變荒唐的!” 可這話李璃就不愛聽了:“這哪兒亂七八糟了?您跟宮里的娘娘們不是看得很起勁嗎?天天催著我早點刊印下一期。如今不是兒子自吹,別說是京城的小老百姓,就是那些深閨的小姐夫人,甚至朝堂上的大臣們都指望著我的小報瞧新鮮呢!娛樂大眾,多有意義,是吧,皇兄?” 圖個樂子本身就不是正經(jīng)事,太后臉色更加不好看。 燕帝有些無奈,使了一個眼色給李璃示意不要再說,他則寬慰太后道:“兒臣知道了,這就去跟阿璃商議一下,找個好差事給他。您這兒,讓皇后和貴妃陪您說說話吧?!?/br> 太后雖然知道皇帝不過要將弟弟給“救”出去說的好聽話,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放了行。 等這兩兄弟一走,太后便緩緩地坐下來,看向皇后和貴妃,嘆道:“這都這么多年了,你們怎么就沒動靜呢?” 沈皇后和周貴妃聽此,連忙一同請罪:“請?zhí)笏∽铩!?/br> 這個時代,生不出孩子永遠都是女人的錯。 太后臉色不愉,神情中帶了顯而易見的失望。 沈皇后硬著頭皮道:“兒臣定規(guī)勸皇上,多去去其他宮妃那兒?!?/br> 太后點了點頭,卻沒說什么,顯然這個回答不算滿意,她的目光落在周貴妃身上,問:“你也沒再有響動嗎?” 周貴妃歉意地搖了搖頭,神情中帶著一絲失落,但轉(zhuǎn)眼她又笑道:“怕是臣妾緣分淺,說來這宮里還是些潛邸的舊人,皇上怕是看膩了這些老面孔,不如添些新人進來帶帶喜氣?” 太后答應了:“還是貴妃想得周到?!?/br> 第2章 小報 這邊燕帝和李璃一同走出慈壽宮,因為天氣正好,兄弟倆便在御花園里隨意走走。 兩人的內(nèi)侍都遠遠地綴在后面,只他們并排走在前頭,說話聲音輕別人也聽不見。 燕帝看著李璃,愧疚道:“阿璃,難為你了。” 李璃歪了歪頭,無辜地問:“皇兄何出此言啊?” 燕帝沉聲道:“今日定是那周家的主意,朕這后宮遲遲無人身孕,呵,怕是暗中早就在猜測朕,如今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去了。” 李璃是燕帝的胞弟,若是燕帝無后,他便是最有力的繼承人,他的王妃,自然有人謀劃。 李璃笑了笑,沒有否認:“皇兄方才來的真是及時?!?/br> 說到這個,燕帝的臉色就更加陰沉了:“是皇后來請朕的,沈家豈能讓周家如愿?” 周氏和沈家,是周貴妃和沈皇后的家族。 前者乃世家大族,出了一個權傾朝野的左相,幾乎在朝中只手遮天,政令甚至都不用通過帝王,周氏族人姻親相繼謀官,擔任要務。 而后者乃將門執(zhí)掌兵權,如今沈家的家主乃武寧侯。雖然隨著大燕一路仗敗于大夏,遷都南移到了下京城,沈家的兵權一再被削弱,可皇城十萬禁軍卻依舊牢牢地掌握在他們手里。 前后兩者,周氏顯然勝于沈家,后者在先帝時期甚至還以前者馬首是瞻。 好在先帝臨終前一排眾難,替燕帝立了沈氏為后,周氏屈于貴妃之位,這才讓沈家漸漸有了跟周氏相抗衡的能力,保持了微妙的平衡。 等到樊之遠領兵征戰(zhàn)大夏,漸漸奪回被大夏侵占的燕荊九州時,沈家的狼子野心也顯露了出來。 樊之遠乃是沈家一支旁系的遠房外親,靠著沈氏才能一步步地從個低級校尉到如今的定國大將軍,掌握北方兵權,如今猶如定海神針一般,無人敢惹。 兩大權臣在側(cè),可以看出燕帝的處境有多艱難。 他就是被這兩個權臣架上皇位的,因為太子死了,死于謀逆之中。 他就如一個傀儡,在兩個權臣的夾縫間生存,只能小心的,慢慢的,又屈辱著收攏權柄,可這個過程實在太艱難。 其中的苦楚,也只有在相依為命的胞弟,李璃面前吐露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