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 書名:半路殺出個真千金 作者:水上銀燈 作品簡評: 作為被調換的真千金,謝蘭庭回到家族后,沒有得到渴望的親情。但她知道,有一個人,會始終站在自己的背后。他們相互扶持,休戚與共,走過充滿苦難的少年時代,在最坎坷的時光里,遇到最值得托付一生的人。從前所失去的,終會以另一種方式,回到身邊。 本文行文流暢,情節(jié)暖心,人物充實飽滿,男女主在恩怨糾葛中,依舊將無言的信任,交付給彼此,而配角也在人生中逐漸學會成長。對是與非的抉擇,信任是否能夠堅持,通過簡單的文字娓娓道來,得到最溫暖的詮釋。 =============== 第1章 蘭庭 謝蘭庭回到慶安侯府這天,正是二十四時節(jié)中的大雪,天陰如墨,風卷成堆,瓊雪覆蓋了一條朱雀大街。 到了侯府,她被仆婦半攙半扶著,從馬車上緩緩下來,僅僅一夕之間,破落山村的孤女蘭庭,陡然變得金尊玉貴起來。 一腳踏入慶安侯府,少女素凈的衣裙,在這座清貴堂皇的府邸里,顯得格格不入,但有人告訴蘭庭,這里就是她的家。 正堂上首,威嚴的美髯男子,正冷眼審視著她,不見任何親近之色,這正是如今的慶安侯謝桓,蘭庭的父親。 而他身邊濕了眼眶的女人,是謝桓的妻子連氏,她的母親。 蘭庭回慶安侯府之前,左腿摔傷了,將養(yǎng)了許多時日,才稍微好了些。 被謝家人找到時,自己一瘸一拐的在院子里,抱著柴禾要生火做飯、織補漿洗。 “為娘可憐的女兒?。 边B氏一聽這些,瞬間就紅了眼眶,再看到蘭庭與他們肖似的面容,卻完全不一樣的氣質,完全沒有女兒家的活潑,更覺痛徹心扉。 相比生身母親的激動,父親就冷靜多了,先看到女兒的容貌,滿意了些,又想到她是在泥腿子間長大的,不由得沉了沉心。 這種孩子……能為家里做什么,她的存在,還要丟了府里的顏面。 到底是存了對血脈的憐惜,謝桓喚了她一聲,讓她坐下,其余謝家人,就不是那么熱情了,目含疏離防備的打量。 謝桓將目光落到她受傷的腿上,須臾后,長嘆了一聲,神色才變得柔和,憐惜道:“日后你就姓謝,喚作謝蘭庭了,是我侯府的小姐?!?/br> “是,女兒蘭庭,拜見父親母親。”蘭庭恭聲應下,拜見過母親后,被連氏摟在懷里,母女二人一陣抱頭痛哭。 蘭庭十五年沒有父母親人,進入侯府前的時日里,并不激動也不傷心,她也以為自己不會有任何感傷。 可到母女相認的這一刻,被連氏抱在懷里,想起自己顛沛流離的十多年,頓時涌現(xiàn)出一陣酸楚,紅了眼眶。 哭了一陣后,才聽連氏說了當年的事情。 十五年前,年輕的連氏懷孕數(shù)月,做事比較一意孤行,所以說什么都不顧,跟著未襲爵的謝桓,去了任地扶桑赴任,下人都沒帶幾個。 誰知當?shù)匕l(fā)了瘟疫,連氏生下孩子不久,就染上了疫病。 而出生不久的蘭庭也時常發(fā)熱,還不能確定是否同樣染了病,又怕是活不成了,境地艱難之下,當?shù)毓賳T索性將孩子集中一處,與外界隔離開來,也好讓人照看。 也就是當時,她被抱錯了。 四個月后,連氏才大病初愈,又隔了半月,才真正見到了女兒。 原本才生下沒多久,蘭庭就被抱走了,連氏生產(chǎn)后,只迷迷糊糊看了一眼,就陷入了昏迷。 以至后來再見,也沒發(fā)現(xiàn)抱錯了孩子。 蘭庭聽完,左右看了一時,似乎少了人。 察覺她的意圖,連氏訕訕抹去了眼淚,說:“如意沒在,她前不久去了你姨母家,近日才知道的。” 如意就是現(xiàn)任謝大小姐的閨名,從這個名字,就能看出她在謝家多得寵了。 如何察覺孩子錯了的,連氏沒說,看起來她并不愿意提。 蘭庭可以理解,畢竟,十余年的相處,不是虛妄。 不再是孑然一身了,有了生身父母,也有了兄弟姊妹,蘭庭對于多一個姐妹,也可以接受。 信芳堂里,蘭庭醒來時,窗外的天色,還是靜謐的黛藍色,丫鬟已經(jīng)將炭火熏籠和熱水羹湯備好,掃開路徑上的一夜積雪。 她沒有出聲,窩在松軟香暖的錦被里,睜著眼看著頭頂?shù)膸ぷ?,雙手在被子里交疊搭在小腹上,連寢衣也是柔軟絲滑的。 侯府的日子真令人舒坦,安靜在床上躺了一刻鐘后,蘭庭起來了。 她摸了摸案上的琴,看來,要學的還很多,既做了侯府的千金,總是要爭口氣的。 “小姐,該去請安了?!毖诀呒t霜和碧釉帶著人進來。 她們在外間掌了燈,拿著鉗子把炭火撥得旺些,端著一銅盆的熱水,放置在紅木架上,碧釉將湖色的簾帳撩起,看見大小姐已經(jīng)坐在妝臺前,慢條斯理的梳理頭發(fā)了。 紅霜捧著衣裳進來,驚訝道:“小姐怎么起這么早?” “我以前在家中都起的很早,已經(jīng)習慣了。”蘭庭理了理一頭長發(fā),烏黑濃密的很漂亮,因為之前受過傷的緣故,她的身體還比較虛弱,臉色蒼白,看著一副羸弱之相。 紅霜與碧釉對視,眨了眨眼,噢,明白了。 大小姐在鄉(xiāng)下長大,肯定早上都要起來自己干活的,比她們這種家生子還要可憐,至少紅霜這輩子,還沒拿過鋤頭和砍柴刀。 這位真正的大小姐蠻可憐。 窗紗外透進來幾線清亮的時候,信芳堂的管事夏mama,挑開垂簾進來,見她已經(jīng)衣著齊整,躬身道:“姑娘,腿可好受些了,是時候去宛華堂向夫人請安了?!?/br> “嗯,好多了?!碧m庭語聲溫和應道:“咱們走吧。” 夏mama就是接蘭庭回府的人。 回府后,被連氏派到她身邊,照顧她衣食住行的,當然,還有其他的事宜,比如,作為侯府小姐最基本的禮儀。 蘭庭頭一次出現(xiàn)在夏mama面前時,粗布麻衣不說,就生活在那種破落的地方。 不過,仍然是一身荊釵布裙不掩麗色,抿著菱唇,坐在門檻上,手里支著一根削好的細長棍子,唇瓣凍得發(fā)白,微微瞇起茶褐色的眼睛。 好像是在等什么,又好像不是,在枯枝搖動下,審視著他們這些不速之客。 “你們是什么人?” 若非是這種草木荒蕪的地方,夏mama絕不相信,這是在山里長大的野丫頭。 可是,看見少女劈柴燒水的熟練動作,還有手指上露出的繭子,也都在告訴她,眼前的少女,就是這樣長大的。 漂亮,是真漂亮! 而且,一看就是侯爺夫婦的血脈。 相似與否,并不能證明謝如意不是謝家女,但謝蘭庭的相似卻是關鍵。 夏mama在入府之前,著重與她交代了一句:“小姐不要太想從前了?!?/br> 前塵往事,在踏入這侯府的大門時,就應該化作云煙,沒有望泉村的孤女蘭庭,唯有如今的侯府嫡女謝蘭庭。 當時,蘭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點頭應了聲:“我知道了?!?/br> 她問過夏mama,謝家是如何找到自己的。 夏mama:“只知道是侯爺收到一封信,沒多久,就遣了人去望泉村探查,果然見到了小姐?!?/br> 此間內(nèi)情,夏mama知道的并不多。 謝家人就沒懷疑過嗎?應該是有的,蘭庭沒多問,她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好。 不過搞明白了,之前在望泉村,暗地里過來的那幾批人,應該就是慶安侯府的人了。 想到這里,蘭庭舒了一口氣,她只擔心,會是其他來路的人,就遭了。 蘭庭到宛華堂時,天色已明。 庭院里早已清掃干凈,檐上冰雪覆蓋,只廊下的紅臘梅燦若朝霞,層疊的花瓣上掛著雪,點點晶瑩,秀雅可愛。 宛華堂的兩側上的聯(lián)對,正是:梧桐枝上棲雙鳳,菡萏花間立并鴛。 她攏了攏斗篷,歪頭瞧了一時,想來,父親和母親的情意是分外深厚的。 許是因為連氏早有吩咐,門口早有丫鬟垂首等候,掀了簾子請她進入,踏入房間后,就有一股令人通體舒適的暖香氣撲面而來,抬目先是見到一面花開錦繡的富貴牡丹織錦的四折屏風。 還未繞過屏風,就聽里面?zhèn)鞒錾倥疖浀穆曇?,像是在撒嬌:“嫡兄說,這幾日落下的,都要補回來,所以先去了演武場,母親可不要責怪他。” 這聲音有些陌生,不是嫡妹謝明茵,也不是家中庶妹。 那就是她了,蘭庭濃密的羽睫向下掩了掩,唇間噙起了一絲微笑。 連氏很快回答:“這是自然,難得他肯用功,母親怎么會怪罪呢,可惜你們長兄也去了國子監(jiān),還要一個月才回得來了?!?/br> 連氏口中的長兄謝疏安,乃是侯府庶長子,連氏的陪嫁侍女生的。 連氏嫁來兩年無子。 無奈之下,只得給陪嫁丫鬟開臉,不出半年,丫鬟就有孕了,生下謝疏安沒多久,他姨娘就病逝了。 謝疏安的出生,也許真給連氏帶來了福氣,加上他姨娘死的早,連氏也好好養(yǎng)了幾年。 二十幾歲時,連氏身體好了,突然就懷上了唯一的嫡子謝疏霖,接連生了謝蘭庭和謝明茵。 她認為是謝疏安招來的孩子,他又是家里的長子,所以對他還不錯,并且一直養(yǎng)在膝下。 據(jù)說,謝疏安很有長兄的風范,對弟弟meimei們格外照顧,讓人信服。 但是,若真的視為親生,何必去強調謝疏霖是她們的“嫡兄”呢。 想著這些,蘭庭彎了彎唇角,一面脫下了斗篷給旁邊的丫鬟,一面抬腳朝里面走去。 進入內(nèi)室后,就見連氏穿著一身暖黃色的寶相花褙子,一雙細細彎彎的纖長黛眉下,微長而瑩潤的杏眼,格外溫婉端莊,眉梢眼角透著貴婦人的風韻,一眼就可看出,常年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優(yōu)渥生活。 見到她進來,連氏下意識斂起了嘴角的輕快笑意,擺出了端莊優(yōu)雅的姿態(tài):“蘭庭來了啊?!?/br> 作者有話要說: 我這封面是不是太暗了…… 第2章 長幼 蘭庭緩步走到連氏面前,欠首福身道:“蘭庭給母親請安。” 與此同時,她自是看見了依偎在連氏身邊的錦衣少女,清秀脫俗,天真爛漫,正佯裝飲茶,若有若無地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