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動過了。

    這里面的東西是她帶進(jìn)府邸的，放進(jìn)匣子后，就沒有再動過，也素來不準(zhǔn)人碰的。

    “碧釉，進(jìn)來，”她將碧釉叫了進(jìn)來，再次問道：“說實話，二小姐真沒有進(jìn)過來嗎？”

    “這……奴婢失職，”碧釉這才隱約想起了什么，臉色微白，結(jié)結(jié)巴巴道：“二小姐說茶水有異味，讓奴婢去換，奴婢以為茶葉受霉，就離開了半刻鐘。”

    半晌，她又怯生生地抬起頭問：“小姐，是不是丟了什么？”

    蘭庭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沒事，退下去吧，日后別再發(fā)生這種事?！?/br>
    “是，奴婢知錯，日后會小心?！闭f完，碧釉才退了出去。

    蘭庭這才低低的吐出一口氣，舒展了眉心。

    她今日見過火澤后，總是有些心緒不寧，縱然知曉謝如意看過，也不能對她有什么干擾。

    這樣平平淡淡的，過去了三四日，一切倒也沒有什么變化。

    唯一的感覺，大概就是謝桓越來越繁忙，整日里不見蹤影，時常請安的時候，也不見謝桓其人。

    謝疏霖不再嚷嚷著，讓她滾出侯府之類的話，只是兩個人一見面，依舊如針尖對麥芒，很快就會相互嘲諷起來。

    一個炸毛跳腳，一個不冷不淡。

    等到連氏面前，又齊齊收斂了起來。

    謝疏霖是真被父親嚇到了，他覺得自己也沒做什么呀。

    蘭庭只是不追究，這種事糾纏下去，只會浪費(fèi)她做其他事的時間。

    慶安侯府最大的一個好處，就是底蘊(yùn)深厚，藏書眾多，雖然很多原版是不能動的，但有抄錄好的手抄本，供家中主人翻閱。

    蘭庭與連氏說過之后，也可以從中取幾本來看。

    等請安回去后，她還要繼續(xù)看書。

    后來，蘭庭去還書時，聽書房的丫鬟說，自她上次拿了幾本書后，謝如意來問過，她拿走的都是什么書。

    第15章 女學(xué)

    謝如意問過蘭庭看的書名后，轉(zhuǎn)頭就去了宛華堂，連氏正在看名帖，拿著筆讓人勾畫什么。

    連氏見謝如意來了，朝她招了招手，笑說：“你上次不是說，想要學(xué)水墨畫嗎，為娘問過禮部侍郎的夫人，今日有了幾位授畫先生人選，日后你也要勤勉一些才是?！?/br>
    “多謝母親，女兒知道的?！敝x如意羞澀地笑了笑。

    她想要學(xué)畫，也是因為上次聽嫡兄說，尚公子畫的一手極好的工筆畫。

    她怎么也要學(xué)一些，日后也好配得上他。

    “你呀，你可是娘的驕傲，自小先生們就說你造詣好，天賦好，這作畫雖然學(xué)的晚了些，必然也不會差的。”

    連氏伸手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鼻尖，看她含羞帶怯，依偎在自己身邊撒嬌的模樣，心里面十分滿足。

    朱嬤嬤進(jìn)來時，看見母女兩個正親熱，準(zhǔn)備了才出鍋的牛乳菱粉香糕和糖蒸酥酪，讓小丫鬟端上來，這兩樣是宛華堂時常必備的。

    謝如意吃著糕點(diǎn)，笑得天真嬌俏，軟聲隨意地說：“女兒上次去信芳堂，看jiejie去書房拿了不少書，想來長姐有求學(xué)之心。

    可這野路子，又怎么比得上正經(jīng)跟著先生學(xué)呢，那書對她來說，應(yīng)是晦澀了些，怕是不好意思與咱們說，不如讓長姐與我一同去女學(xué)?！?/br>
    連氏捻著手里的名帖怔了怔，她還沒想過，略有遲疑：“是嗎，我倒是想著給她請個做女紅的娘子，教一教這些就罷了，去女學(xué)……未免興師動眾了些?！?/br>
    她想的很簡單，蘭庭已經(jīng)這么大了，再怎么好生教養(yǎng)，也不可能像如意這般出色了。

    倒不如讓她過兩年富貴日子，學(xué)些規(guī)矩，出門在外，別丟了謝家的顏面就行。

    至于其他的，只做好女人家做的，日后尋個簡單的門戶，低一些也無妨，添一筆不錯的嫁妝也就罷了。

    日后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平平穩(wěn)穩(wěn)的過一輩子就好了。

    謝如意抱著連氏的手臂，不斷地央求道：“母親，就讓jiejie和我一起去女學(xué)吧，我一個人有些孤單，而且日后jiejie和其他小姐們，也要常常見面的，都是親貴之女，不如由我引薦，現(xiàn)在借女學(xué)提前熟識一下也好?！?/br>
    謝如意口中的女學(xué)，是譽(yù)滿盛京的雅正女學(xué)，勛貴之家的千金們都在此進(jìn)學(xué)，謝明茵和謝宜桃原本也在。

    但后來，謝宜桃因為是庶女，在其中格格不入，被欺負(fù)太狠了，索性稱病再不去了。

    謝明茵不喜歡她們那幫人，借故和外祖家同齡的表姐去了另外一家。

    在謝如意的攻勢下，連氏沒奈何，松了口，讓朱嬤嬤遣人去信芳堂，找蘭庭過來說話。

    自打信芳堂開始幫忙養(yǎng)貓，謝明茵來的就格外勤快，待得時間也更長，大多數(shù)時候，飯都是留在信芳堂用的。

    壽安堂那邊知道后，似乎有些不高興，她就每隔一日來一次。

    謝明茵與蘭庭抱怨連連：“既然不喜歡我，還要管我在哪里吃飯。”

    二人正閑聊間，宛華堂的小丫鬟過來傳話，是連氏要尋她過去一趟，有話要說。

    謝明茵不想去宛華堂，就起身告辭回壽安堂了。

    蘭庭換了衣裳，又梳理了一番頭發(fā)，才往宛華堂過去。

    謝如意正在連氏的身側(cè)，穿著蘇繡桃花云緞的百褶裙，從膝上垂下來，在嚴(yán)嚴(yán)冬日里，襯得整個人都艷若桃花。

    母女二人湊在一起，親昵地指著名帖說話，喁喁細(xì)語，歲月靜好。

    “大小姐來了。”

    見她進(jìn)來，謝如意立即坐直了身體，朝她笑得十分可人：“長姐，這次請你來可是有好事，想來你也會高興的。”

    “如意meimei?！币娝@般姿態(tài)，蘭庭心里一陣不安寧，覺得謝如意有些過于熱情了。

    這可不是她。

    連氏看蘭庭態(tài)度依舊淡淡的，有些頭疼。

    這孩子不壞是不壞，就是太記仇了，如意都已經(jīng)釋懷了，她反倒冷淡起來。

    “你看這樣好不好……”連氏說完了自己的打算，又問蘭庭愿不愿意。

    蘭庭放下茶杯，手指已經(jīng)回暖了，抬眸看向連氏：“所以母親的意思，是讓我和meimei一同去女學(xué)？”

    如意說的果然不錯，蘭庭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絕，看來還是愿意的。

    連氏心里定了主意，循循善誘道：“為母想著，如意說的沒錯，她們也都是幼承庭訓(xùn)的，但在家里終歸是閉塞了些，能夠去女學(xué)里，又有你meimei照應(yīng)你，對你是有益無害的?！?/br>
    讓她去上女學(xué)，蘭庭推想，連氏可能是想要讓她能迅速成為端雅得體的名門閨秀。

    可謝如意呢，她又是什么心思？

    若是在第一次見面，或者她們二人交好后，蘭庭都不會有任何懷疑。

    但毋庸置疑的一點(diǎn)，女學(xué)是能夠最快速度，結(jié)交到盛京貴女的地方，蘭庭恰恰最需要的，就是這件事。

    謝如意笑吟吟地說：“她們都會喜歡jiejie的?！?/br>
    絕大多數(shù)，謝如意的話，對蘭庭來說，要當(dāng)成反語來聽。

    “女兒當(dāng)然愿意去?！碧m庭從善如流地應(yīng)了下來，又溫善地說：“既然meimei也說好，我當(dāng)然不會拒絕?！?/br>
    連氏這才對她稍稍滿意。

    謝如意翹了翹唇角，如此大好良機(jī)，謝蘭庭這樣貪慕虛榮，怎么會拒絕得了，她怕是巴不得，能進(jìn)入盛京貴女的圈子呢。

    這些小姐們，最是心高氣傲了，一個個只是比誰的架子大，就夠擺一天的了。

    讓她們和一個村女，在同一屋檐下讀書，必定要將房子掀翻了去。

    到時候，勢必讓她嘗嘗，什么叫羞于見人。

    但凡要點(diǎn)臉面，日后，謝蘭庭都不敢以公侯小姐的身份出去見人了。

    連氏讓丫鬟把桌上的糖蒸酥酪給蘭庭，轉(zhuǎn)過頭去叮嚀謝如意：“如意，進(jìn)學(xué)后，可要照顧好你jiejie?！?/br>
    蘭庭吃了兩口后，就擺了擺手：“端下去吧。”

    朱嬤嬤撇了一眼蘭庭的盅碗，里面只吃了幾勺，她沒說什么，低眉順眼的讓人端了下去。

    不多時，蘭庭的手邊添了新的茶點(diǎn)，是她喜歡的佛手酥和梨子水。

    若是放在從前，朱嬤嬤定是極不高興的。

    朱嬤嬤的態(tài)度變化，連氏倒是沒有絲毫察覺。

    第16章 先生

    天還未明，啟明星默默伴著霜月，侯府里就已經(jīng)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幸而蘭庭并沒有遲眠宴起的壞習(xí)慣。

    對此并沒有不適應(yīng)。

    吃過朝食后，連氏分別給兩個女兒先后系好斗篷，又交代丫鬟照顧好小姐們，準(zhǔn)備好備用的衣服、茶點(diǎn)、手爐、香片。

    差不多的時辰，目送兩個女兒，一前一后，上了馬車。

    兩個最不對付的人，終于坐在了一起。

    “jiejie，你放心，女學(xué)里的貴女們個個溫柔和善，很好親近呢?！?/br>
    謝如意深諳如何打壓人心。

    先給她一點(diǎn)美好的幻想，再一擊致命。

    不過，從前的人，都沒有謝蘭庭這么讓她急躁。

    馬車?yán)锕饩€有些暗，看不清楚對方的神情，蘭庭只發(fā)出了“嗯”的一聲。

    二人氣息俱是平和。

    蘭庭緩緩睜開眼，她其實能看清楚對面的謝如意。

    但謝如意看不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