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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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庭感懷,指尖自信封里,又摸到一張薄薄的紙,她抽了出來:“怎么還有這個?” 楮皮川紙的銀票一張,五十兩,不是小數(shù)目了。 尋常百姓人家,一年生計花銷,也不過二十兩,再貧苦些的,甚至可能是七八兩。 余娘子道:“大人說,侯府之中,不可讓人看低了姑娘,故此除卻花卉和信件往來,銀錢之事,姑娘只管開口?!?/br> 想到薛珩寫的內(nèi)容,蘭庭深吸了一口氣,頷首道:“嗯,辛苦了,去罷。” 余娘子又恢復(fù)了之前略帶諂媚的笑容,碎步退了出去,外面的紅霜知意,抓了一把賞錢給她。 蘭庭將銀票收了起來,她進(jìn)府是身無長物,的確有很多地方不便。 只是現(xiàn)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不愿多讓他在這些瑣碎事上費心。 將信紙反復(fù)看了兩遍后,站起來將紙條折了折,放到炭盆中,看著火紅色的碳塊點染黑了信紙,隨即升起了細(xì)細(xì)的幾縷煙火,化為了炙熱的火苗,跳躍了一會后,都成為了紙灰,用鐵鉗子輕輕一敲打,就都散了。 這時,紅霜也進(jìn)來了,叫人將花擺出去。 “小姐,奴婢瞧這玉春坊的花,倒是比以往供應(yīng)府里鮮花的花坊要好?!?/br> “是呀?!碧m庭微微一笑,怎么能不好。 這個玉春坊,就是在薛珩的手中,特別為了聯(lián)絡(luò)蘭庭,才讓開的花坊。 可以說,他們這個花坊,并沒有其他生意,專門供應(yīng)給蘭庭一人。 而且現(xiàn)在,還要倒賠錢給她這個唯一的主顧。 薛珩的信很簡單,令她探查清楚,女學(xué)的同窗里,某位監(jiān)察御史家小姐的長姐,是否真的重病在身。 蘭庭忖度一時,大抵是涉及到了一些聯(lián)姻問題,一般若是哪一方生了退意,會借故孩子生了重病,以做觀望推遲,或者索性直接退婚。 朝堂的事,看似與后宅婦人無關(guān),實則又息息相關(guān)。 余娘子與丈夫同出了慶安侯府,車夫趕了送花的馬車上街,夫妻二人上了車,回頭再看侯府的門楣,陰霾的天色里,黑底金漆的匾額上,似是攏了一層灰蒙蒙。 想到那信芳堂,廊下的丫鬟各做各的事,也沒多一眼,也沒少一眼。 她不由得輕輕問出口:“你說,姑娘進(jìn)了這地界,真能如魚得水嗎?” 倘若說天叫她榮享富貴,怎么又會平白的丟了十五年。 若說真叫人想不明白的,該是薛大人才是。 既然將姑娘送回了家里,何必再要人家去為他做事,從前尚且沒有的,現(xiàn)在卻狠得下心來了。 即使是當(dāng)初在定王府,寄人籬下,薛大人也是將姑娘做親meimei看待的,難道就因為門第出身,還生分了不成。 “嗐,別瞎琢磨了,”丈夫握著她的手,捂在掌心里搓了搓,哈了一口氣,說:“走吧,送了信才是正經(jīng)的?!?/br> 侯府里的姑娘,怎么輪得到他們擔(dān)心呢,更何況,從前那些苦難都過來了,難道還會有比饑寒交迫更難過的坎嗎。 晌午過后的宛華堂,連氏正在與下面的管事娘子對賬目。 “夫人,”管事娘子想起今晨來的人,還是應(yīng)該回稟了夫人才是:“今天早上府里來了人,說信芳堂與外面的花坊,定了每旬的花卉作為清供,不知這個怎么算?” “定了花卉清供?”連氏抬眉詫異道,她素來未曾想過,蘭庭會有這么雅致的愛好。 管事著重重申道:“是,花坊的人說,大小姐定的每旬送一次?!?/br> 連氏“哦”了一聲,隨即又笑了笑,擺了擺手:“無妨,女兒家喜歡這些甚好,修心養(yǎng)性,還有,這花坊的銀錢,叫賬房不用走信芳堂的賬面了,全都過到這里來。” 管事垂頭應(yīng)了喏,對信芳堂的事務(wù),心下相對重視了幾分。 他們這些人,最會揣摩主子的心意。夫人掌管中饋,對誰的態(tài)度如何,從只字片語中,就能夠探摸清楚。 連氏以為,蘭庭是喜歡插花,女兒家喜歡花草,也是常理。 蘭庭也沒什么體己,她這個做母親的,便是想貼補(bǔ),也只能私下里慢慢來,畢竟要一碗水端平,每月三次的花卉,相比起小姐們胭脂水粉的開支,倒也花不了多少銀錢。 而且,蘭庭的性子這些時日,她自詡也算看清楚了,有些不好相處的,脾氣暴躁,這樣下去,難免容易心浮氣躁。 能有點喜歡做的事情,正好修身養(yǎng)性。 謝如意站在門外,聽到管事娘子提起信芳堂,兩腳似是釘住了一般,她靜默地站了一會,察覺到母親言語間,頗為看顧謝蘭庭的意思。 雖說告訴自己,不要在意眼前這點蠅頭小利,可是終究還是郁郁不快。 她閉了閉眼,安慰自己,母親只不過是可憐謝蘭庭罷了。 又怎么能與自己相比呢。 她抿緊了唇,轉(zhuǎn)腳慢慢的往回走,丫鬟也不敢出聲,任由她攥緊了手腕。 ——— 去女學(xué)的日子里,變成謝如意最不痛快的事情,偏偏她們還都要在宛華堂用朝食,然后心照不宣地攜手出門,由連氏每天欣慰又滿足地目送她們出門。 當(dāng)初,明茵死活不愿意,跟如意一同去女學(xué),她郁悶了好久。 沒想到,以前沒抱希望的蘭庭,更多的好處凸顯出來了,現(xiàn)在反而能和如意共處,光是能和如意作伴,她就很高興了。 再說她們二人轉(zhuǎn)到了紀(jì)氏女學(xué)后,謝如意許是大受打擊,對待新的同窗們,也態(tài)度淡淡的,也不如在雅正女學(xué)時的熱絡(luò)。 蘭庭也結(jié)識了兩三位小姐,其中就有之前見過的劉雯月,禮部侍郎家的那位。 去紀(jì)氏女學(xué)的路上,謝如意和蘭庭還得坐同一輛馬車,在連氏面前笑盈盈,做出姊妹和睦的假象,等上了馬車,車簾一墜下,就紛紛松開了手。 今日上車后,謝如意卻突然開了口:“長兄快回來了?!?/br> 蘭庭訝然,依舊應(yīng)了聲:“噢,那很好啊?!?/br> 謝如意還沒完,得意洋洋地拿出了一封信:“知道這是什么嗎?” 她忍了一個晚上,現(xiàn)在可算能拿出來,讓謝蘭庭不高興一下了。 “給我這個做什么?”蘭庭無奈接了過來,若是哪家的小姐,在她面前炫耀又有什么用。 和薛珩他們用的信件不同,這信封就格外雅致漂亮,上面的邊角是淡淡的如意卷紋,看得出,寫信人對于謝如意的重視。 她沒有拆開,就是不明白,謝如意什么意思,她可沒有偷窺人信件的癖好。 “這是長兄的信,”謝如意難得在她面前笑得這么開顏:“他為人最是公正,你討好得了父親和母親,卻迷惑不了他。” 蘭庭這才好笑的看向她:“究竟是不會被我迷惑,還是被你們灌了迷魂湯?” “你管呢!”謝如意被她一言戳破,難免有點心虛,音色稍急,攥緊了袖子里的手指,使自己緩和下來后,才嘲諷地笑了笑:“謝家女兒也不是好做的,你以為你能取代我嗎,癡心妄想!” “我沒想取代你??!” 謝如意顯然不信她的話,睜大了眼睛質(zhì)疑道:“倘若不是,你又為什么要回來?” “能為什么,”蘭庭十指交疊,一臉無辜地望著她,微笑道:“我想有爹娘啊!” 聽完這句,謝如意頰邊牽起古怪的笑意,露出憐憫的目光來,道:“實與你說了,長兄的信,每個月我們每個人都會有,你沒有吧,可是他早知道,你已經(jīng)回來了?!?/br> 若是謝蘭庭真的為了榮華富貴,謝如意只需要讓她落入奢靡的陷阱,暴露出貪婪虛榮的面目即可。 可是,她說自己是為了父母,謝如意雖不信,但也不妨礙她利用這些,打壓一二謝蘭庭。 總之,不計她是什么目的,能叫她失態(tài)難堪就好了。 “你口中的長兄,我根本不在意,”蘭庭靠在車壁上,將信封拆都沒拆,信手就丟回了她的懷里,口吻出乎意料的冷淡,閉上眼道:“不僅是他,哪怕是謝疏霖,我也不在乎?!?/br> 她之前還不知道,連氏對這位庶長子,究竟是何態(tài)度,只是從謝如意他們的反應(yīng),可以看出,自己還是不要去輕易招惹這個謝疏安為妙。 這樣的讀書人,講起大道理來,她還真有些不虞。 沒想到,自己還沒作何反應(yīng),這個未曾謀面的長兄,就先給她唱了一出下馬威。 謝如意聽著,先是一怔,隨即覺得,謝蘭庭無非是怒極后口不擇言,在不在意,現(xiàn)在說了算什么,背地里難受的指不定是誰呢。 若是不在乎,何必故作冷漠。 她看著佯裝小寐的謝蘭庭,輕蔑的勾了勾唇。 蘭庭卻想著今日去女學(xué),如何與那位監(jiān)察御史家的小姐搭訕,還是要拜托劉小姐幫忙引薦。 第20章 回首 四錦里,薛珩很快就拿到了蘭庭的回信。 “聽說薛蘭庭來信了,是不是來訴苦的,給我看看?!卞\衣少年郎突兀闖進(jìn)來,笑嘻嘻地說著話,就要去抽出薛珩手中的信紙,眼眸清亮。 誰料,薛珩反手壓住了信紙,若無其事地撩了他一眼,眉眼間無半點笑痕:“三公子說笑了?!?/br> “欸,”秦懷齡訕訕地收回了手,轉(zhuǎn)身落座后,信口道:“薛蘭庭掩護(hù)我進(jìn)京,返回途中受了傷,薛參將定是因此惱了我?!?/br> 秦懷齡是定王的嫡出三子,性情行事素來有些不羈。 當(dāng)初他自作主張要潛入盛京,蘭庭阻攔不得,只好扮做遷居之人,與秦懷齡作為兄妹掩護(hù)他入京,以圖避開定王府附近的探子。 “三公子多慮,卑職不敢遷怒?!毖︾窨匆矝]看他,只顧低頭將信迅速看了一遍。 秦懷齡無言以對,他只是看薛蘭庭身懷武藝,而且一路入京還算是平安,便沒想到過,她回去途中還能遇險。 當(dāng)日下了大雨后,他就心覺不好,等他的人到的時候,已經(jīng)什么痕跡都沒有了,便以為薛蘭庭已經(jīng)平安回歸鏡州了。 后來meimei巴陵郡主火急火燎地來信,他才知道,原來薛蘭庭失蹤了。 等薛珩入京后,他明顯知道薛蘭庭的去向,卻一絲口風(fēng)都不肯透露。 秦懷齡便想,莫非是自己惹惱了薛珩,自此再不信任他了,索性將薛蘭庭藏了起來。 他輕咳一聲,讓侍從提進(jìn)來兩壇酒,說:“這兩壇秋露白和鵝黃酒,算是我的賠罪,不該讓薛蘭庭涉險?!?/br> 薛珩這才抬起頭,雙眸正視他,清淡道:“三公子有心了?!?/br> 秦懷齡也沒別的辦法了,不道歉,薛珩這里是真過不去。 薛珩此人,性情強(qiáng)勢,據(jù)父王所言,他十六歲的時候,帶著薛蘭庭,顛沛流離到了靈渠府,恰逢當(dāng)?shù)卣谡斜?/br> 他安置好蘭庭后,就去投了軍,就投在當(dāng)朝鎮(zhèn)軍大將軍陸崖的賬下。 彼時,他尚且是個只有三腳貓的功夫的毛頭小子,入兵營也不過是為了每月的軍餉,能夠養(yǎng)活自己和蘭庭。 仗著生性聰慧,在其間漸漸周旋立足,后被陸崖加以青眼,收為了弟子,頗為倚重。 可以說,薛珩的一身武功以及橫刀刀法,大多承蒙陸崖所授,而杜維生則是他的同門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