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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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庭對這件事,的確耿耿于懷,她不生氣是一回事,但計不計較又是另一回事。 她冷然的詰問里,不帶半點火氣:“邱先生自覺委屈,難道敢說,當日并非有意為難與我,給我一點顏色看看嗎?” 這樣簡單的下馬威,她還不足以放在心上。 她垂簾看杯中茶葉沉浮,雀舌芽尖,她挺喜歡的,今日這茶至少合了心意。 “我、我……”邱女先生登時張口結(jié)舌,無言以對。 當日,她只覺得一舉兩得,除了立威,就是讓人宣揚出她的高潔,不為五斗米折腰的氣節(jié)。 若是謝蘭庭自己跑掉,更是一舉三得,白得一筆束脩。 然而,最后的結(jié)果卻是,侯夫人為兩個女兒退掉了女學,而女學的院長將剛到手的束脩都退了回去。 偷雞不成蝕把米,邱女先生算是知道了。 貪心不足的下場??! 蘭庭淡淡地笑了笑:“今日之所以出來見先生一面,也是看在同為女子的份上,而且,做事情太趕盡殺絕不好?!?/br> 邱女先生現(xiàn)在吃到了苦頭,自然對這話感同身受,連連點頭附和:“說的,是啊是啊?!?/br> 蘭庭抬起眼眸,明眸皓齒,頰邊似笑非笑地說:“先生,將心比心,我顧念你,你可有看在同為女子的份上,顧念我絲毫。 我初入侯府門庭,多有為難之處,無人支應,先生若想立威,我也無妨,但意圖將我作為踏腳石,就是個軟柿子也是要惱的,您說,這話對不對?” “對、對!”邱女先生被質(zhì)問的一哆嗦,臉上火辣辣的疼,不敢正眼去看謝蘭庭。 誰讓她,偏偏就是有意的。 “至于,為何會放任流言四起嘛……”蘭庭有意頓了頓,慢悠悠地轉(zhuǎn)著手里的茶杯。 這是邱女先生最關心的問題,她下意識抬起頭去看對面的人。 但見蘭庭笑意深深:“也是為了今日,先生能學會心平氣和的和我說話,人啊,總是要先吃點苦頭,才愿意低頭的?!?/br> 邱先生失魂落魄,手指按在膝頭揪著青色的裙面,閉了下眼睛,下定決心拋開面子,站起身來,拿起了酒壺為自己倒?jié)M了一杯酒,朝著蘭庭雙手端起來。 她鄭重道:“當日是我百般為難與大小姐,還冤枉了大小姐,今日這杯酒,是我向謝大小姐賠罪?!?/br> 言罷,仰首飲盡一杯酒,顯然她不大會喝酒,喝完后嗆得臉色通紅。 看著她空蕩蕩的酒杯,蘭庭挑了挑眉:“我就不飲酒了。” 邱女先生的臉色瞬間蒼白,肩膀陡然一塌,仿佛所有的精神氣都被抽空了。 “不過也就到此為止,”蘭庭的語氣依舊很清淡,半點都不咄咄逼人:“流言呢,來得快,散的自然也快,侯府不會再追究,也請先生您回去好生想想,什么是為人師表,什么是公允端正?!?/br> “啊,好好,我記得了。”邱女先生如蒙大赦,不敢置信地看著蘭庭,她還以為,對方還要糾纏不放。 “最后,”蘭庭站了起來,輕輕地掩上了茶蓋,居高臨下地說:“邱先生,今日算是我托大,與您上了這一課罷?!?/br> 邱先生內(nèi)心滋味復雜,她隱約覺得,這謝家長女非同一般。 做事,也很讓人難堪,又使得她不得不垂首。 她想起來出來送客時,卻見蘭庭正讓人去做一份梅子醬排帶走,要讓人付賬:“梅子醬多加一點,家妹嗜甜?!?/br> “這我來付吧,算是我的賠禮?!鼻衽壬Σ皇У乜觳礁聵莵?。 “不必了,樓上的算是賠過了,”蘭庭微笑著婉拒道:“這是我買給家妹的,不勞先生破費?!?/br> 這一句話,遠比之前所有的話,都讓邱先生羞愧異常,窘迫至極。 來之前,她居然還在心中腹誹,怨懟是謝蘭庭為姐不善,與姊妹不合惹出的禍事。 若是真有那么不堪,可人家對家中姊妹又是很好的,她自詡明理之輩,卻又做下如此不堪的事情,妄自聽信謠言不說,還助紂為虐、是非不分。 二人一來一往的說話間,后廚已經(jīng)將蘭庭要的菜都做好,放進了他們帶來的紅木食盒中,碧釉拎了過來。 蘭庭與邱女先生告辭,款款有禮:“先生,就此別過。” “嗯嗯。”邱女先生慌亂地眨眼,根本不敢看她。 等蘭庭走了出去,邱女先生才目光虛浮地,看向她的背影。 第23章 花坊 半晌后, 邱女先生木然回到樓上,看著謝蘭庭未曾動過的碗筷,坐在桌案前,怔忪了許久, 未曾回神。 沒容她一個人思忖太久, 就有人莽莽撞撞地闖了進來, 抬首一看,正是她的賭鬼弟弟。 對方一臉晦氣地推開了伙計, 睜圓了眼睛看著桌子上的飯菜, 攏了攏幾日未曾換洗的衣裳,坐下來罵道:“邱言,我被人追著打,你卻在這吃香的喝辣的。” “我是給謝家大小姐道歉, 算了, 這桌菜你吃吧。”邱女先生解釋了一句, 就見他已經(jīng)撲了上去。 這是個連飯錢都不會留,寧可餓死在賭坊里,也要賭最后一把的賭鬼, 卻也是她的親弟弟。 看著這個狀若瘋狗的背影, 恨不得他吃死好了, 不由得沒好氣道:“還不是你自己賭錢不成器,怨得了誰,我每天給你收拾爛攤子?!?/br> 那家伙頭也不抬:“誰讓你是女人,不聽話信不信我賣了你!” 邱女先生魂不守舍地,從里間走了出來,坐在大堂的角落處,蹙眉暗自垂淚。 她知道, 有了謝蘭庭的那句話,她在雅正的女先生身份算是保住了。 可攤上了這么個弟弟,她又知道,有些路,注定是要越走越深的。 只不過是早與晚的問題而已。 二樓的另一間房間,正有人打開窗戶透氣,看到少女在丫鬟的攙扶下,登上了馬車,那人卻驀地愣住了:“薛蘭庭?” “三公子在看什么?”背后的侍從被冷風吹得有些冷。 樓下的馬車已經(jīng)徐徐駛走,秦懷齡關上了窗戶,臉上恢復了淡漠:“罷了,許是我看錯了?!?/br> 他想自己真是魔怔了,看到人家小姐的背影,都能錯認成薛蘭庭。 啊,莫不是真的被薛珩給影響了。 回到馬車上后,蘭庭倚靠在軟墊上,若無其事地問道:“是不是很想幫幫她?!?/br> 碧釉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是啊,大小姐,這邱女先生也不容易?!?/br> 蘭庭接過了紅霜遞來的手爐,將掌心貼了上去,慢悠悠地說:“你幫不了,她也割舍不斷,除非有一天,我也能不喜歡侯府了,我就相信她能舍棄這個弟弟。” 碧釉閉嘴不說話了。 她當然不希望,自家小姐會與侯府有所嫌隙。 蘭庭吐出一口氣,說:“這就是抽刀斷水水更流的事,沒人能幫她?!?/br> 邱女先生不過是太缺母親的愛護,所以,越是沒有什么,就越是要得到,無論付出什么代價。 越是求而不得,就越是要不惜代價,對此謝蘭庭深有同感。 只是,她比邱女先生更幸運,因為她失去的,最終還是回來了。 要她放棄這個弟弟,她做不到的,而與這個賭鬼弟弟一刀兩斷,是她抽身的必經(jīng)之路。 做不到,就要終生在苦海里沉浮。 邱女先生不是唯一一個。 其實還有一點,蘭庭看破未曾說破,那就是邱女先生的嫉憤。 褪去先生與學生的身份,她與蘭庭曾是一樣的人,都是活在這身不由己的市井里,忽然有人能夠一躍而上,看著蘭庭進入到貴女的階層,也感到異常不滿,她難免心中不忿。 排擠出去,當然最好。 人心之惡罷了。 蘭庭沒有回侯府,而是讓馬車在途徑花坊時,停了下來,說要買些花回去。 花坊的門果然開著,只是冬日里沒有什么客人。 進入花坊的那一刻,兩個丫鬟不禁低低驚呼出聲,仿佛一瞬間從冰冷森寒的冬日,一腳踏入了花意nongnong的春天,層疊的各色花卉在房間里招搖。 窗戶上用的是薄透的窗紙,冬日的天光照耀進來,鼻息間滿是芳香沁人心脾,團團簇簇,絢爛之至。 “今日真是貴客臨門,蓬蓽生輝啊,”余娘子不熟練地說著奉承話,儼然一個剛到京城做生意不久的人:“各位里面請,二小子,還不快去沏茶?!?/br> 不知道他們花掉了多少錢,才在這樣的地界,弄起了一個花坊,想必是少不了薛珩的斡旋。 過了半刻鐘,碧釉忍不住過來說:“小姐,這里面有點太熱了?!?/br> 蘭庭回頭一看,碧釉和紅霜的額頭上,已經(jīng)冒出熱汗了。 她卻覺得正是很暖和,許是她身為小姐,穿的衣著較為輕薄舒適,又或者,是蘭庭自身的緣故。 余娘子賠笑道:“沒辦法,咱們這花啊,怕冷,就離不得暖房的?!?/br> 蘭庭笑了笑,轉(zhuǎn)眸對二人說;“你們?nèi)ラT口涼快一下,有事我會叫你們?!?/br> “多謝姑娘。”碧釉一喜,拉著紅霜一起出去,不忘與小姐道:“姑娘有事叫我們。” 蘭庭笑著擺了擺手:“嗯,我知道,快去吧。” 看著二人出去后,余娘子恭謹?shù)貑柕溃骸肮媚?,您怎么親自來了?” “他要的消息,我已經(jīng)打探到了,你們送去給他?!碧m庭負手打量著花坊里的布局,和尋常的花坊看上去,沒有什么太大區(qū)別,花香四溢,屋子里打理的很暖和。 “緣是這樣,”余娘子聽了,才放下心來,只含笑看了眼她身后,抬手道:“姑娘親自和大人說吧。” “什么?”蘭庭擰眉訝異,隨后轉(zhuǎn)頭一看。 薛珩站在樓梯邊的一叢鶴望蘭后,正負手看著她,眸光湛湛:“這么快?” 不需多言,他就知道,她已經(jīng)辦妥了。 “火澤,”蘭庭猛然雀躍了一瞬,克制住明朗的心情:“你怎么在這?” 少女披著海棠紅的披風,站在花海濃香之中,像極了一簇怒放的海棠,至美至盛,回到侯府后,她在漸漸發(fā)生著變化,這都是他不曾熟悉的。 也許有一日,她會變得完完全全的陌生起來。 薛珩笑意微淡,瞥了眼外面的影子,抬手朝上一指:“樓上談?!?/br> 說完,轉(zhuǎn)身就往樓上去了,蘭庭應了聲,提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