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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半路殺出個真千金在線閱讀 - 第108節(jié)

第108節(jié)

    當(dāng)然,特指在他們眼中,沒有任何用處的子女。

    “譬如謝如意,她就很聰明,會博得謝夫人的眼淚,謝夫人在她的身上付出的越多,就越不可能舍棄她,與此可見謝伯爺。

    他對子女……嗯,至少是對女兒的教養(yǎng)與父女之情,并沒有付出太多,頗為稀薄,所以,他是能夠及時拋棄掉,已經(jīng)沒有用處的謝如意?!?/br>
    謝明茵是連氏并沒有太多母愛付出的女兒,甚至是有些多余的,所以她對謝明茵的離開,并不會進(jìn)行過多地挽留。

    這就是殘酷的現(xiàn)實。

    連氏喜歡的,是能夠給她帶來榮華和慰藉的女兒。

    她不是,謝明茵也不是。

    謝桓大概還以為,這是一種智慧與果決,實則非也,因為他耗費心力最多的,就是權(quán)勢,最不能松開手的也是權(quán)勢。

    他和連氏沒有任何不同,甚至比不上他的妻子,因為他虛偽的以為,自己能夠鄙視連氏身為內(nèi)宅婦人,沒有見識。

    謝桓也沒做到,讓這個家族正確走下去的策略。

    側(cè)重不同罷了,何談?wù)l看不起誰,連氏都沒看不起他,每次自以為是,做出錯誤的決定呢。

    巴陵公主突然有些哀憐地看著她,喟嘆道:“你啊,究竟是原本就懂這些,還是在謝家學(xué)到的這些?”

    那算不上是學(xué)的,她想,要看透這些都得吃苦頭。

    蘭庭低下頭去,沒有回答巴陵公主的問話,當(dāng)然不是在謝家明白的,她早在定王府就明白了這些道理。

    只是,皇后娘娘希望,自己女兒的玩伴,是個天真爛漫、乖巧聽話的小姑娘。

    她就在公主面前,自然是以同齡人的心態(tài)。

    但是,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不同以往了,她也不可能再用以前的目光,看待巴陵公主周圍的一切。

    對方的身份不同,她自然也就要以不同的方式來對待了。

    但是這話不能說出來,巴陵公主心心念念,當(dāng)她是舊日的好友。

    蘭庭也不可能搖晃著她的肩膀說,你醒醒,你是本朝最尊貴的公主了,別和我在這稱姐道妹了。

    她們始終是她們,但態(tài)度是要發(fā)生變化的。

    “臣女有個不情之請,還望殿下襄助,容臣女先將meimei安置好?!碧m庭說著,隨手撒了一把魚食扔進(jìn)水里,里面的鯉魚盡情地?fù)涫?,如同水中的一簇火焰般艷麗多彩,賞心悅目。

    “你去哪里住呢?”巴陵公主為她感到憂慮。

    蘭庭莞爾一笑:“臣女既然這么做了,必然是有歸處的?!?/br>
    “好罷,咱們?nèi)蘸蟪霭l(fā),你這兩日盡可忙自己的事情去,人也借給你用,不要怕那起子壞人?!卑土旯骺粗m庭,仿佛一個小可憐,驀然生出了一種保護(hù)欲。

    “臣女就在此謝過公主了?!碧m庭忍著笑意,煞有介事地站起來,恭恭敬敬地還了謝禮。

    巴陵公主以袖掩面,輕輕地擺手笑道:“好啦好啦!”

    夜色幽涼,薛珩獨自一人,坐到了舊日和蘭庭閑坐的亭子里,廊下的燈籠照在池塘里,白日碧波蕩漾的池水到了晚上,變得深不見底起來,仿佛能夠?qū)⑷送淌伞?/br>
    不多時,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抬起頭,孫桑海已經(jīng)靜候在外:“大人,小的有事容稟?!?/br>
    “什么事,說吧?!彼唤?jīng)心地道。

    孫桑海上前回道:“是奉大小姐吩咐去辦事的人回來了,您可要見?”

    光線灰暗,薛珩的神色看不清楚,聲線平淡地問道:“他們,去做了什么?”

    孫桑海猶疑了下,答道:“大小姐此前下令,吩咐他們……去殺了趙晟風(fēng)滅口?!?/br>
    趙晟風(fēng)原以為,一切已經(jīng)塵埃落定,等到屠刀落在了頭頂,他才知道。

    人家所想的就這樣吧,和他以為的結(jié)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含義。

    這些人也很有經(jīng)驗,盡量讓他死的很順其自然,負(fù)責(zé)押送的差役也樂得輕松,這人反正也死了,一了百了,免得路上還有徒增顛簸。

    薛珩怔了怔,他將人交給蘭庭,卻很少過問他們?nèi)プ鍪裁础?/br>
    孫桑海窺覷著他的神色,輕聲問道:“大人,可是有何不妥?”

    薛珩搖了搖頭:“并無。”

    殺人滅口,自然是為了封住那張嘴。

    他對蘭庭的每一絲情緒,拿捏的極其精準(zhǔn),她的悲喜憂患,她的得失成敗。

    三皇子一時起意,要請?zhí)m庭為側(cè)妃時,他便只有不能兩字奉告,那可是對這人間是非觀,皆因他促成的蘭庭,為什么要拱手讓人。

    現(xiàn)在,卻又為此感到悲哀起來,這個決定對于蘭庭來說,是無比掙扎過后的一刀兩斷。

    蘭庭回給自己安排的客房前,先去隔壁看了看謝明茵,發(fā)現(xiàn)她還沒有休息,而是趴在桌子上等自己。

    “長姐,我們住在這里不好吧?”謝明茵不安道,皇子府的客房的確很舒適,侍女也格外恭謹(jǐn),她卻還是渾然不安。

    “只是暫住一晚,公主也在,不必怕?!?/br>
    謝明茵對于她來說,是一個意外之喜。

    “長姐啊,今晚我們能不能一起睡?”謝明茵略微扭捏地說,期盼地望著謝蘭庭。

    還沒人和她這樣請求過,蘭庭略顯驚詫:“怎么,你擇席嗎?”

    “不算擇席,就是沒有熟悉的人。”謝明茵搖了搖頭,看了眼外面的侍女,她還是比較習(xí)慣自己一起長大的貼身丫鬟伺候。

    蘭庭抬起手拍了拍被子,謝明茵自發(fā)地爬到里面去,團(tuán)著懷里的被子坐了下來。

    謝明茵偏著頭捋著頭發(fā),差點跳起來,訝異道::“長姐,你、你居然還有宅子?”

    蘭庭對她的驚詫,頗為不以為然:“難道你以為,我?guī)阕撸€會去住客棧嗎,還是一直借住在別人家?”

    謝明茵者才發(fā)覺,自己問了個傻問題,長姐素來做事穩(wěn)妥,怎么可能會沖動行事。

    這可是寸土寸金的盛京,要想買一棟宅子,哪怕你手里有足夠的銀錢,也不一定能馬上就買到。

    “之前和衙門的人打好了關(guān)系,他們的消息最靈通了,托人留意一下就行了。”

    畢竟那么多犯事的,總能有走到傾家蕩產(chǎn)的。

    這還要托了柳姨媽他們的福,要不然,蘭庭從沒想過,要和衙門的人打交道的。

    “走得匆忙,你若是有什么要帶走的,長姐派人去謝家?guī)Щ貋??!碧m庭聞弦歌知雅意,宛然笑道。

    謝明茵抱了抱被子,抬起眼:“他們會同意嗎?”

    蘭庭將帷帳親手放下來,打了個哈欠,漫不經(jīng)心的說:“會的,父親和母親不是一向最通情達(dá)理了嗎?!?/br>
    謝家都自顧不暇了,他們不會愿意再得罪她的。

    “唔,那就希望一切順利吧?!敝x明茵扯了扯嘴角,通情達(dá)理這四個字,在謝家只和討巧賣乖、有利可圖相關(guān)。

    當(dāng)你有了后面兩項,你才能得到他們的通情達(dá)理。

    “睡吧,明天列個名單出來,想要什么人都寫上,過了這村沒這店噢?!?/br>
    謝明茵還沒來得及問,最后一句什么意思,就見長姐已經(jīng)閉上眼,迅速陷入夢中了。

    她卻還是睡不著,就趴下來閉著眼,過了一會又悄悄睜開。

    她偏頭細(xì)細(xì)的打量長姐的眉眼,外面的燈燭沒有全熄,朦朧的光線透過簾帳,她一閉上眼想象出的長姐,就像是一把刀一樣鋒利,可是此時,卻是溫山軟水一般。

    蘭庭忽然抬起一只手,撫上她的臉,隨后捂住了她的眼睛:“睡覺?!?/br>
    “長姐怎么知道我沒睡?”

    “你氣息是亂的?!碧m庭隨手揉了揉謝明茵的柔軟順滑的烏發(fā),閉著眼回答。

    謝明茵睡覺也不好好睡,過了一會就像是一只小貓,抱著軟厚柔滑的錦被,把自己身體蜷了起來,偏頭正依偎在蘭庭的肩頭。

    蘭庭微微一僵,心里悄然就軟了下來,謝明茵難得露出孩子氣的一面,她又能和誰去撒嬌呢。

    在謝家,就連庶出的謝宜桃姐弟,還有姨娘疼著愛著,偶爾謝桓也會做出慈父的模樣。

    唯有謝明茵的出生,讓他們沒有一個人期待的。

    翌日一早,蘭庭來向兩位殿下告辭,卻聽說三皇子正在晨練,巴陵公主也跟著一起去了,她只好去演武場請安。

    秦懷齡見到她,別的什么也不說,就來了句:“既然人來了,與我過兩招試試?!?/br>
    “殿下請了?!碧m庭拎起了一旁架子上的橫刀,秦懷齡看她起了架勢,倒是有幾分薛珩的影子。

    若是平日里,他也就開口打趣她和薛珩了,眼下還是算了吧。

    蘭庭進(jìn)入狀態(tài)很快,旁邊還有巴陵公主脆聲助威,刀勢咄咄逼人,密如細(xì)雨,她沒有薛珩那種足夠的力量,只能以快與密來取勝。

    巴陵公主眼睜睜的看著,蘭庭把三皇兄打到哭不出來,她在一旁歡呼雀躍,幸災(zāi)樂禍。

    最后,糾纏了一刻鐘,秦懷齡堪堪與她持平,就在他懈怠之時,蘭庭一招出其不意,秦懷齡不行敗下陣來。

    “我就知道,蘭庭會贏的,”巴陵公主看得熱火朝天,拊掌叫好,轉(zhuǎn)頭對三皇兄嘲笑道:“皇兄,父皇都說了,你不是練武的料子,你看你,何必與自己過不去啊?!?/br>
    “你到底是誰meimei啊?”秦懷齡原本就沮喪,聽她這樣不余遺力的打擊,愈發(fā)無力的問道。

    “嗯……”巴陵公主故意看了蘭庭一眼,笑得狡黠,猶豫道:“大概,是皇兄你的吧。”

    蘭庭覺得秦懷齡有些想不開,她想,薛珩簡直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來應(yīng)付秦懷齡。

    趁著清晨,離開三皇子府后,蘭庭出神的看著那馬車前,在微風(fēng)中晃蕩的碧色流蘇,像她現(xiàn)在的心搖擺不定。

    謝明茵就坐在一旁,倚枕闔眸,也不知是不是真睡了。

    她這個坐馬車就不舒服的毛病,看來也是改不掉,只能漸漸習(xí)慣了。

    馬車行駛過了長街,人聲漸漸鼎沸起來,謝明茵被吵得睡不著,揉了揉眼睛醒來:“咱們到哪了?”

    蘭庭隨手撩起簾子,轉(zhuǎn)角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女子穿著柳綠色對襟衫裙,頭上包著布巾,低著頭正在幫老板娘做什么活計。

    “看來是好了?!碧m庭低語一句,收回了目光。

    謝明茵正往外看,聽見她的低語,不禁疑惑道:“那是誰啊,長姐?”

    難道是長姐以前認(rèn)識的人?

    蘭庭向后靠在迎枕上,仰著頭語氣淡然:“并不太熟的人?!?/br>
    宅子就在離四錦里不遠(yuǎn)的長平里,蘭庭名下的東西其實不少,她在離開謝家之后,就一直在著手打理這些,只是沒料到,后來會有這么大的變故。

    “這里沒怎么收拾過,有些亂,不過沒關(guān)系,等粗使下人買回來,再安排一些人搞搞就好了?!碧m庭也只來看過兩次,頭一次是覺得位置不錯,銀錢也足夠,第二次……反正想的很長遠(yuǎn)。

    謝明茵自從下了馬車,進(jìn)了宅子,就歡快的像是一直撒了歡的小鴨子:“長姐長姐,我們?nèi)ズ笤呵魄??!?/br>
    “嗯,等等,我喝口水。”蘭庭拿起茶杯隨處一瞟,面皮驀然變色,只見桌子上上那最不可能看見的東西,一杯水差點潑在了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