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敗絮_分節(jié)閱讀_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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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里添了客棧老板找來的藥粉,放了雙倍劑量,縱然越行鋒乃是一劍絕景,灌下整壺酒,也得睡得不省人事。沈翎以重金將他托付給老板,隨即策馬回京。 途中,沈翎早已卸去假面,當(dāng)他在城門前下馬,眾守城兵將即刻將他認(rèn)出,繼而重重圍困,好在眾人皆對昭國公信任無疑,且懷疑此次禍端另有因由,故而未有強(qiáng)加鐵索束縛,一路只隨了五六人,嚴(yán)密護(hù)著,送往刑部。 既已知曉幕后之人的目的,沈翎也不多作無謂爭辯,三言兩語說了一通,直接將一切罪責(zé)扛上身,順道說是他教唆六皇子放行南越亂賊。 果然,如沈翎這般漏洞百出的供詞,那群官員居然也無細(xì)問,更無命人查清,反正沈翎說什么,就讓文書記下,無一遺漏。 簽字畫押,沈翎被押入天牢,不日將以謀逆罪處決,而沈氏一族皆被無罪釋放,昭國公沈恪及其子沈翌僅做降職處置。 沈翎聽聞此等結(jié)果,笑而不語。僅有他一人入獄,說明一切的一切,只是找人擔(dān)罪罷了。 經(jīng)歷許州山寨的那夜,沈翎對牢房已不再陌生,看見老鼠蟑螂穿堂而過,也無太多驚訝。 看沈翎在牢中鎮(zhèn)定如斯,獄卒頗為驚奇。眾所周知,沈翎養(yǎng)尊處優(yōu)且有潔癖,看他如今的坦蕩模樣,實(shí)在難以與當(dāng)年的紈绔公子相提并論。 深夜,沈翎難以成眠,手腳墜著鐵鐐,沉重不堪。他望著窗外月圓,估摸生辰將至。這一年,他該十七了。他只嘆,母親用死換來的命,竟然只能活到這個地步。 “他應(yīng)該醒了吧?”沈翎自言自語,淡淡笑了一下,“他肯定又在大發(fā)雷霆,說不定已經(jīng)把松煙鎮(zhèn)的客棧給拆了?!?/br> 月華如幕,沈翎伸手出去,鐵鐐映出泠泠色澤。從松煙鎮(zhèn)下藥到此刻,仿佛是夢,或許從絳花樓墜下的那夜到此刻,一直是夢。 可笑的是,只有在夢里,他才像是真正活過。 有驚、有險、有傷、有怒、有歡、有痛,雖是有所厭惡、氣惱,卻不索然無味。 沈翎相信越行鋒回京能夠全身而退,但仍是舍不得。絲毫的計算偏差,都無法忍受。 話說越行鋒曾為自己做過什么?貌似讓自己氣得幾乎吐血之外,也沒別的了。如果說有,大概就是他比較煩,從來沒有人像他那么煩,把人煩到死,還能讓人時時念著。 憶起湖心小筑的夜晚,他的小心翼翼、萬般呵護(hù),與平日的他,全然不同。沈翎留戀著,不禁生了貪戀的私心,到了此刻,只余苦笑:“你知不知道,其實(shí)我也經(jīng)常在想,這個人不錯,能一直留在身邊就更不錯了……” 這時,牢門被人開啟,一個熟悉的人影走到跟前,如一道冷光罩在頭頂:“沈翎?!?/br> 沈翎知道來的是誰,也明白誰人不會來。他頭也不抬:“家里還好嗎?” 沈翌是怒著,然低頭看他,心底又痛:“你這是干什么?你回來又有何用?” “沒用嗎?”沈翎如同往常那般笑了,與在絳花樓的現(xiàn)出的虛偽笑容,一模一樣,“你能站在這里,就有用?!?/br> “他知道?”沈翌不相信越行鋒會放任他亂來。 “我下藥了?!鄙螋峁┱J(rèn)不諱。 沈翌單膝一曲,蹲下看他:“爹沒想到你會這么做?!?/br> 沈翎裝作不屑:“難不成,他很感動?呵呵,我不需要。” 他話中言辭有力,沈翌嘆道:“爹,他很感謝你,他本想一道來看你,但,多有不便。至于這份謝意,你需不需要,不是爹的事,是你的事?!?/br> 沈翎笑道:“當(dāng)然是我的事,我娘死了以后,旦夕禍福,從來都是我一個人的事?!?/br> 沈翌道:“這次的事,本就不會連累太多人,只要族里有一人認(rèn)罪,帝君就會放了眾人。你該知道,帝君向來屬意六殿下,發(fā)生今日之事,帝君自然也明白個中蹊蹺,但他必須堵上悠悠眾口。偏偏在這個時候,你回來了。六殿下他也因此免了禁足。” 沈翎冷笑:“這樣不是很好么?免得夜長夢多。若想著依靠族里那些人,你覺得他們會認(rèn)罪?呵,個個只懂得共富貴,至于共患難,他們不會認(rèn)得這三個字?!?/br> 沈翌沉默片刻:“我今天只想來告訴你,你要等到最后?!边@一句,輕得不能再輕,門外隱約斜過獄卒的影子,想必又是聽不清。 “難道你可以?”沈翎有點(diǎn)驚詫。 “他們不愿死,難道就該你死?我和爹,不一樣?!鄙蛞顩]有多言,轉(zhuǎn)身出了牢門。 * 夜長夢多……沈翎多活一夜,京城里不知有多少人深諳“夜長夢多”的意思。 夏花開綻的那天,沈翎的十七歲生辰。斬刑,也在那一天。 從來沒想過死,到這天來了,才覺得可怕。人死如燈滅,再一碗孟婆湯,什么都會忘掉。不會記得自己莫名其妙的家族責(zé)任心,不會記得刀起刀落的痛,自然也不會記得那個人。 沈翎想了想,之前兩樣都沒什么大不了,但最后那一樣,好像挺可惜的。 孝,還是愚孝?好像沒那么重要。想到,就去做了。 時辰選得很好,天蒙亮的時候,百姓都未醒來,自是無人干丟菜葉那活,也無旁人圍觀。如果這是帝君的恩典,是謝他救了大崇之國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