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隱言語幽幽：“她有?！鳖D了片刻，又道：“她有能力防毒，又為何沒有能力解毒？冬青，以你的性子，定會救下在座之人，只不過，你想用另一種方法，耗時彌久。只怕你配出解方，他們早已沒命。”

    花冬青的臉色變了：“一只香引蝶，便是一條人命。憑什么要我用花家的一條人命去便宜那些人……總之，這毒，我會想辦法?！?/br>
    沈翎只聽到一個重點，迅速摘下花冬青腰間的小竹簍：“香引蝶可以解毒，就拿出來呀?！?/br>
    花冬青冷聲道：“香引蝶與養(yǎng)蝶人共生，它死了，那個侍蝶女就得死?！?/br>
    “什么！”沈翎手一抖，竹簍掉在地上，一只金蝶飛舞而出。

    沈翎記得，那個侍蝶女本就活不長久，如今竟是……要死？他問：“香引蝶不是也吸過我的血么？”

    花冬青搖頭道：“可多年豢養(yǎng)它的人，卻是那個侍蝶女?！?/br>
    “搞了半天，那個人只想要一個侍蝶女的命？哈哈哈哈，會不會太可笑了？費了這么大功夫毒倒所有人，只為了這個？”越行鋒訕笑著，“我看那人定有別的念頭?！?/br>
    “什么念頭？”

    “那只有等你救了人，才可能知道?！痹叫袖h說著，目色瞥去某個方向。

    沈翎急道：“那不是一樣得死人！不行！那個姑娘本就快要、快要……”

    越行鋒緩步走近，音色低沉，唯旁人可聞，“世事本是如此，有取、有舍。你為眾人之首，更須明白這個道理。如同戰(zhàn)場之上，死士引路，大軍合圍。今日僅僅是一條人命，在大局面前，不過是小小犧牲?！?/br>
    沈翎似懂非懂：“犧牲？”

    越行鋒說給沈翎，亦是說給花冬青：“你手上握著的，不是一個侍蝶女的命，而是整個花家。”

    第122章忠心不二

    最終，花冬青將隨身攜帶的香引蝶化末，解了眾人的毒。

    如意料之中，那些人全無感恩之意，只為撿回一條命而感到慶幸。

    事后，花冬青立刻知會留守定州的武侍，抽調(diào)人手返回畫嶺，處理那位侍蝶女的后事。

    而沈翎，獨自一人躺在房中，久久不得安寧。

    越行鋒說的話，他并非不懂，從小耳濡目染，戰(zhàn)場上大取大舍的事，自是聽過不少，也很欽佩那些果敢的將士?？墒?，當(dāng)事情落到自己身上，竟是這般無所適從。

    窩在房里已有半日，花冬青本是要沈翎一同去給那些人收拾些清除余毒的藥，但他實在沒法直視那些嘴臉，最后由越行鋒代勞。越行鋒這么一走，沈翎又覺得無趣。

    心中煩悶無處可訴，沈翎便想到隔壁房里的沈翌，心想兄長久歷戰(zhàn)場，應(yīng)當(dāng)看得比較通透，說不定與他說上幾句，能寬心一些。

    抱著這種想法，沈翎起身出門，卻在開門的一瞬，透過窗紙，隱約瞧見有人從屋里出來。

    拉開門縫一瞧，是沈翌。他手里貌似攥著一樣?xùn)|西，像是鐵片。

    沈翎感到疑惑，這位兄長向來悶得很，在谷中更是礙于身份，少有走動，出席賞花宴全然是為了護衛(wèi)左右。眼下莫名其妙出門，莫不是有人找茬？

    疑慮漸次加深，沈翎終是熘出門，偷偷跟在后邊。

    *

    順著一條山道，七彎八拐上了后山。沈翎怕兄長察覺，跟著較遠，若非此處只有一條道，他準(zhǔn)得跟丟。

    行得越深，越是靜謐，耳邊只余下零星落水聲。與此同時，沈翌亦在前邊停步。

    沈翎腳底打滑，拽了石壁上的藤蔓才穩(wěn)住，此時也不敢再上前，只得遠遠看著。

    一丈長的小石橋上，似有人在等著沈翌，那身白衣頗為眼熟，尤其是他腰間蜀錦。沈翎驚得捂嘴，默默念出他的名字：柴石州。

    兄長來找他干什么？沈翎想不明白，想聽他二人說些什么，奈何距離過遠，僅僅能瞧見兩人之間的動作。

    只見沈翌把一枚鐵鏢甩在柴石州身上，那個柴石州居然特別不要臉地笑吟吟地接了，然后一張嘴張了張，像是說些什么，又激怒了沈翌。

    對，激怒。一個柴石州。居然輕易激怒了如冰如霜的沈翌。

    沈翎看呆了。若記得不錯，他是第一次見兄長動怒，且是怒道脖頸發(fā)紅的地步！

    再然后，沈翎情愿自己看花了眼，情愿相信那個人不是沈翌……那個人竟然抬手撫上兄長的唇，而他的兄長，卻無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