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很開心，但并不大愿意接受，他不想欠任何人，也不想占別人的便宜，“jiejie謝謝您，我可以打張欠條，長大后我會把錢都還給您的?！?/br>
    泉余音摸摸他的頭，“小孩子不要想這么多，jiejie和你有緣，愿意幫助你，你只需要好好念書就行?！?/br>
    卓小寒堅定地說：“不行，爺爺教過我做人要知恩圖報，我一定會報答您?！?/br>
    “那好吧，jiejie等你長大。”泉余音看出卓小寒眼里的堅持，答應下來。

    “嗯，謝謝jiejie，jiejie您真好?！比嘁敉鹑缫皇柟?，將他這些日子以來的陰霾驅(qū)散。

    “我去打個電話?！比嘁羝鹕硗庾呷ァ?/br>
    卓小寒走到床邊握住爺爺蒼老枯瘦的手，將臉埋進去，“爺爺，您有救了，我們遇到了一個特別心善的大jiejie?！?/br>
    護士進來給卓爺爺換點滴，看見瘦巴巴的卓小寒不禁心生憐憫，才十歲的孩子，卻要每天在醫(yī)院照顧命不久矣的老人。

    這個孩子很獨立，每天打飯給老人擦身，端屎端尿，夜里還要守著老人，他這個年齡正是瞌睡最多最香的時候，不得已每晚要起好幾次查看老人的情況，為了省錢，他每天就坐在椅子上，趴在床邊睡覺。

    最后還是醫(yī)護人員們看不下去，讓他晚上睡在陪護床上，不收他的錢。

    將門關上，護士從病房里走出去，恰好碰見自己的同事，沒忍住說了兩句，“3號病床的病人，他孫子真是可憐，才十歲還在上小學呢，比我兒子都小，昨天我聽趙醫(yī)生說他就這幾天了，以后這孩子可怎么辦啊?！?/br>
    另一個護士聽得直搖頭，“哎，他這個年紀只能送去福利院吧，希望能有一個好人家領養(yǎng)他，小孩兒太可憐了，瘦瘦小小的，就一個爺爺相依為命?！?/br>
    兩人嘆息著，推著推車離開，全然不知她們倆的對話盡數(shù)落入卓小寒的耳朵里。

    他渾身顫抖著僵在原地，許久后才麻木地提著溫水瓶去開水房打水。

    開水房人有點多，需要排隊，卓小寒將水瓶放下，游魂似的往陽臺走去，他想吹吹風。

    隔著一段并不遠的距離，他的耳朵敏銳地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是泉jiejie在打電話。

    卓小寒下意識準備離開，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突然耳聰目明，但偷聽別人講電話是不對的，他心想可能自己真的是個怪物吧，否則怎么會變成這樣。

    “你放心，我一定會小心謹慎，不會把我人魚一族的身份暴露出去的?！?/br>
    “我知道暴露身份很危險，畢竟人魚rou可以治百病，長生不老，沒有哪個人類能夠拒絕，不用擔心，我明天就回去了?！?/br>
    “撲通撲通……”卓小寒的心從來沒有跳得這么快過，泉jiejie是人魚？

    吃了人魚rou真的能治百病，還能長生不老？

    那是不是說明他爺爺有救了？

    不，不能這么做，他不能變成壞孩子，爺爺會討厭他的，更何況泉jiejie對他們還有恩，他這么做是恩將仇報。

    可是……

    一陣腳步聲傳來，泉余音打完電話要過來了，卓小寒下意識竄進旁邊的樓梯間，關上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高跟鞋的聲音從門那邊經(jīng)過，再逐漸消失。

    黑暗中，他好似又聽見了那個聲音，不斷地蠱惑著他。

    “你爺爺就要死了，你真不想救他嗎？”

    “你沒聽見那個護士說你爺爺活不了幾天了嗎？只要一塊人魚rou就可以救他的命，他會永遠陪著你，永遠——”

    卓小寒痛苦地抱著自己的頭，喃喃自語：“永遠……”

    “對，永遠，一塊人魚rou而已，又不是要她的命，很快就會痊愈，可你爺爺卻能因為這塊人魚rou活下來。”

    “你想變成孤兒嗎？想被陌生人領養(yǎng)嗎？你忘記那些人是怎么看你的了？他們只會罵你是小怪物。”

    他像是魔怔了，捂著自己的耳朵，雙目呆滯，望著黑沉的前方，緩緩點頭，“你說得對?！?/br>
    “嘻嘻嘻……”隨著一陣詭異的笑聲，一道黑霧迅速鉆進卓小寒的身體里，消失不見。

    黑暗中，他深棕色的豎瞳，閃爍著刺眼的寒芒。

    “這些水果都是自家樹上摘下來的，很甜，你們要是喜歡，和我說，我下次再送些來?！崩詈胱谔僖紊?，喝著熱茶，吃著點心，好不愜意。

    “那多麻煩你，下次我們直接上你家去摘多好?！敝x涯笑道。

    李弘聞言咧開嘴角，“好主意，正好我爺爺一直和我念叨，讓我請你們?nèi)ゼ依锿婺亍！?/br>
    “我爺爺對你可有好感了，我簡直要懷疑你才是他親孫子?！?/br>
    “是嗎？我也很喜歡李爺爺，一看年輕時就很帥。”謝涯雖然和李老爺子只有一面之緣，但總覺得李老爺子很親切。

    李弘喝了口茶說：“謝涯你眼睛夠毒的，我爺爺年輕時的確很帥，他小時候還是個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小少爺呢?！?/br>
    說著李弘就拿出手機，在相冊里翻找出一張李老爺子年輕時的照片，照片很老舊，有些泛黃，但依舊可以看清楚李老爺子年輕時的模樣，這是李老爺子三十歲左右拍的照片，穿著一身軍裝，儒雅又英俊，和李弘的長相完全不掛鉤。

    “你爺爺當過兵呀？”謝涯有些意外。

    “嗯，爺爺十五歲那年，我曾祖父夫妻倆打算送他出國留學，可惜我曾祖父患上急癥，意外去世，家中財產(chǎn)盡數(shù)落到我爺爺叔叔手中，爺爺和曾祖母倆人在自己家過了幾年寄人籬下的生活，曾祖母沒過多久就去世了，一直到戰(zhàn)亂，我爺爺叔叔一家被炮火炸死，他則被抓去當兵?！闭f到這里李弘停頓幾秒，有些感慨地說：“我爺爺原本有個深愛的未婚妻也因為戰(zhàn)爭分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