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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靈渠脂玉似的面頰倏然漫上一層血色,眼神有幾分閃躲地說:“不……不可以。” 他下意識想要抽回手,謝涯卻不肯放過他,緊緊抓住他的手,目光灼灼,“為什么不可以?你不會搞死我的對不對?” 季靈渠渾身發(fā)麻,怔怔地凝視著謝涯,半晌后,緊繃的肩頭逐漸松弛,沮喪地說:“我不知道。” 他俯下身,將頭埋在謝涯的肩膀上,輕嗅著謝涯身上的味道,烏發(fā)滑落,悶悶地說:“從前我的力量很強大,可以輕易將這些本能壓制住,從我有記憶開始,未曾經(jīng)歷過發(fā).情期,我只是聽別的妖說,那時候全憑本能,根本無法控制自己,在此期間弄死交配對象的不盡其數(shù)?!?/br> “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敢賭,小涯,我賭不起?!?/br> 謝涯的心輕易被季靈渠撩動了,他抬手穿過季靈渠的烏發(fā),摸到他的臉頰,擔憂地問他:“為什么現(xiàn)在壓制不住了?因為你的力量減少了嗎?所以你才急切地想要找回天珠,拿回你儲藏的那一部分力量?!?/br> 季靈渠從后面抱著他,雙臂不自覺收緊,聲音有幾分低啞,“嗯,天地間靈氣枯竭,不僅阻礙修行,久而久之,原有的力量也會消耗殆盡,再加上現(xiàn)代對神明的信仰越來越少,我可以汲取的信仰之力也寥寥無幾?!?/br> “就像是充滿電的手機,一直不充電,就算放在那里什么也不干,電量也會逐漸消耗是嗎?”謝涯扭頭詢問道。 對于謝涯神奇的比喻,季靈渠有一秒鐘的怔愣,“嗯,大概是這個意思。” 謝涯摩挲著季靈渠的手,許久沒有說話,他似乎是思考著什么,濃黑的眼睫將那對透亮的眸子遮擋住,令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好半晌后,他才掀起眼皮凝視著季靈渠,“要是電量用完了呢?” 季靈渠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保持緘默。 突如其來的心慌讓謝涯猛地站起來,不用季靈渠回答,他已經(jīng)得到了答案,一個讓他無法接受的答案。 他從未想過如此強大的季靈渠會有消亡的一天,他想的都是自己的壽命那么短,能和季靈渠在一起多久呢,等自己上年紀,變老變丑后,季靈渠會不會后悔,然后離他而去? “小涯!”季靈渠趕緊拽住他的手腕,眼睛里盡是慌亂。 “抱歉,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敝x涯扭頭就要走,可季靈渠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凄清又寂寥,在他不知道的那段漫長的光陰里,季靈渠是不是也一直這么寂寞? 謝涯的心倏然被人揪住,疼得他難受,他在原地站了幾秒鐘,又轉過身去將季靈渠抱住,放輕語調(diào)說:“我有點亂,你給我點時間好好想一想?!?/br> 季靈渠抬起手回抱住他,“嗯?!?/br> 他的小涯果然很溫柔。 謝涯回到自己房間里,拉開椅子坐下,眼睛發(fā)直地盯著電腦顯示屏,大腦放空。 他感覺自己沒有坐多久,但一回神,窗外的太陽竟然已經(jīng)西沉,他在椅子上坐了一下午,什么都沒有做。 謝涯自己能夠感受到,他的情況不大好,頓了頓,他給自己的心理醫(yī)生打了個電話,描述自己的情況。 心理醫(yī)生讓他最好這周抽空去一趟,“藥吃完嗎?” 謝涯瞥了一眼自己的藥盒子,“還有兩次的藥?!?/br> “那你明天能夠過來一趟嗎?”心理醫(yī)生語氣輕緩地說。 明天謝涯原本要上班,但他可以早上去醫(yī)生那邊,晚點再去妖管局,反正梅疏彤他們越起越晚。 “好?!?/br> 大概晚上七點,謝涯走下樓去做飯,做飯能夠讓他情緒松弛下來,至少不會胡思亂想。 將飯菜端上桌,給參和斗裝了兩份,讓它們在旁邊吃,謝涯見它們吃得很香,眼睛里不禁浮現(xiàn)出笑意。 他們倆也會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平靜地度過晚餐時光,吃過晚飯,參和斗照例洗碗,謝涯給自己倒了一杯梅子酒,又給季靈渠做了一杯奶茶,他摩挲著杯壁,隨著杯底撞在桌面上發(fā)出的脆響,將謝涯拉回神,他倏地抬起頭,神情有些恍惚。 這一幕恰好落入季靈渠眼中,眉心緊蹙,伸手去握住謝涯的手,“小涯,我不會有事的,別怕好嗎?” 是的,謝涯的確是在害怕,他親近的人一個個都離他而去,他原本以為可以陪伴他到死的季靈渠,也有可能會先他一步離開,自我保護意識讓他本能的選擇逃避,與其患得患失,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要。 從來沒有擁有過,自然就不會受到傷害。 “天珠真的和我有關系嗎?”謝涯沒有回應季靈渠的話,問起他另一個問題。 季靈渠的眼里閃過一絲失落,“我在你身上察覺到過兩次天珠的氣息,但是再探查,就完全感受不到了?!?/br> 聽到這話,謝涯擰起眉頭,走上前,“你再試試,之前你探查天珠肯定是趁我睡著的時候吧,現(xiàn)在我清醒著,你再試試?!?/br> 季靈渠思索一下,覺得謝涯說得有道理,他的手指落在謝涯的眉心,將自己的神力傳入謝涯體內(nèi),在他全身游走。 沒有,什么都沒有,倒是謝涯的靈力越發(fā)強大純凈,就在他準備撤出來時,忽然在謝涯的心臟處感受到一點天珠的氣息,等他趕緊追上去,那股氣息又瞬間隱匿,消失得無影無蹤。 收回手,季靈渠愁眉緊鎖地將剛才的事情告訴謝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