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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不妙,黑霧扔下男主人,打算逃之夭夭。 琮容心念一動,謹思迅速擺平劍身,掉頭橫飛而出,穩(wěn)穩(wěn)的接住了從半空掉落的男主人。與此同時,琮容以指代筆,筆力如刀,快速在半空畫出一道符咒,收勢落筆,符咒金光大盛,柳梢新月霎時黯淡無光。 琮容大手一揮,符咒如離弦的箭一般射向那團逃命的殘霧,金光撞上黑霧,好似烈日灼陽平地而起,驟然驅(qū)散暗夜,黑霧連一聲悶哼都來不及發(fā)出,便徹底煙消云散了。 謹思將男主人放到地上,掉頭回到琮容手里。琮容將謹思收回劍鞘,一撫衣袍,招呼都不打一聲,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等一下!”驚魂未定的女主人帶著小女孩從屋內(nèi)追了出來。 “仙師,請留步?!蹦兄魅死仟N不堪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琮容微微蹙了蹙眉頭,清俊的眉宇間閃過一絲懊惱,他本人最怕麻煩,也最怕婆婆mama的場面,從來都是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又悄無聲息的離開。方才,要不是貪睡耽誤了片刻工夫,早在魔氣現(xiàn)身之時,就將它解決掉了。 琮容只當沒聽見,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琮容長身玉立,墨袍隨風(fēng)飄揚,一身仙風(fēng)道骨渾然天成,不禁讓人生出崇敬之意,兩位屋主不由自主的看呆了。 “大哥哥,”小女孩眨巴著亮晶晶的水眸,奶聲奶氣的喊他,“大哥哥?!?/br> 聞聲,琮容心中一軟,腳下不由得一頓,小女孩踉踉蹌蹌的追了上來。 聽著小女孩撲簌撲簌的腳步聲,琮容緩緩?fù)W∧_步,轉(zhuǎn)身看向一家三口。 “道謝就不必了?!辩堇涞恼f道:“若是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br> 說罷,不等她們再開口,琮容縱身飛掠而去,轉(zhuǎn)瞬沒入夜色之中。 第2章 翌日一早,琮容披著晨光踏進了自己的小院。院子不大,統(tǒng)共也就三間茅草屋。屋前有一片開墾過的花圃,種滿了青翠欲滴的祝余草,長勢喜人。 瞧著祝余草迎著春風(fēng),一夜之間,又茁壯了不少,琮容不禁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昨晚,他一連跑了幾百里地,收拾了好幾團靈力低微的魔氣,這會兒身心俱疲,只想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覺。 誰知,他剛走進屋內(nèi),忽然覺察到百米外有靈力波動。仙門正道純凈的天地靈氣,氣息還很熟悉,來人非敵。 琮容在桌邊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隔夜冷茶,等著那人的到來。 須臾的工夫,那人便來到了屋內(nèi)。 待看清來人的模樣,琮容愣了一瞬,唰地站起身來:“大嫂?!” 來人是一名女子,雙十年華,面容姣好,氣質(zhì)溫婉,眉宇間卻結(jié)著深深的愁怨。此刻,她的懷里還抱著一個熟睡的嬰兒。 琮容的視線落到了那名嬰兒身上,疑惑的皺起了眉頭。 被他稱作大嫂的女子十分疲憊的開了口,“阿容,你大哥的事想必你已經(jīng)聽說了?!?/br> 琮容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幾個月前,琮容在市井聽到了他大哥戰(zhàn)死沙場的流言。他不敢相信,像他大哥那般風(fēng)光霽月的仙門楷模,在最美好的年華里,生命戛然而止。他曾偷偷潛回朔方宗,想要搞清事情的真相,誰知一回到朔方宗,看到的便是披麻戴孝、白幡招展的悲涼景象。 女子低頭看向懷里的嬰兒,眸底藏著悲痛與不舍,她直言不諱道:“這個孩子是你大哥的遺腹子?!迸幼匝宰哉Z般喃喃道:“阿睿走的那日,我得知自己懷了他的孩子,便滿心歡喜的在家等著他凱旋歸來,希望他第一個知道這個好消息??伤@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br> 琮容呼吸一滯,整個人就像是一下子被拖入了泥濘的沼澤里,渾濁的泥水封住了他的口鼻,一陣陣窒息之感迅速蔓延周身。 三年前,他執(zhí)意離開朔方宗,不惜與至親至近的大哥割袍斷義。這幾個月來,他時常夢魘纏身,幻想著如果當初沒有一意孤行,而是繼續(xù)留在了朔方宗,或許他能拼死護大哥周全。而今,望著大嫂懷里的嬰兒,一生下來就失去了父親,琮容的心臟就像是被人緊緊攥在了手心,自責、愧疚、悲慟......折磨的他痛不欲生。 瞧著琮容冷汗連連,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快要被滔天巨浪活活吞噬掉的樣子,女子暗暗握緊了拳頭,逼迫自己狠下心來,她偏頭湊近懷里的嬰兒,神色溫柔的蹭了蹭嬰兒的小腦袋,啞著聲道:“他是我和阿睿的孩子,他是阿睿留給我最后的念想。我多么希望他能遠離仙魔兩族的是是非非,一生安樂無憂?!?/br> 說到此處,女子忽然變得激動起來,眼淚奪眶而出,單薄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可他不幸托生在我腹中,成了我和阿睿的孩子,成了仙門世家的后人。我留不住阿睿,也保護不了他,等他長大了,就會步上阿睿的后塵!從小被逼著成為仙門世家的弟子楷模,長大了被逼著上戰(zhàn)場與魔族決一死戰(zhàn)!” 琮容像是再也受不住這般打擊,他高大的身影猛地一晃,整個人向后踉蹌了兩步,腰背徑直撞上了尖銳的桌角。他反手撐住桌沿,才堪堪穩(wěn)住身形。琮容頓覺一股腥甜涌上喉頭,丹府如煮沸了的滾水一般,翻江倒海般沸騰不止。 女子秀麗的眉眼間浮起深深的愧疚之色,下意識就想伸手去扶他。手臂剛一有所動作,殘留的最后一絲理智頓時驚覺過來,她咬牙控制住自己本性的沖動,徑自在琮容面前跪了下來,“阿容,大嫂今日來是有求于你。大嫂知道,因為長輩的恩怨,你和你大哥之間生了隔閡。但大嫂知道這都不是你的本意,你大哥他也從來沒有埋怨過你。時至今日,大嫂唯一能信得過的人就只有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