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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琮容師徒相偕往外走去。 “喂喂喂,剛才的賬你還沒結(jié)呢?”有伙計反應(yīng)過來了,對著琮一的背影大喊道。 “你是不是傻?他現(xiàn)在搖身一變成了我們的老板,那些錢自然不用再付了?!绷硪晃换镉嫼掼F不成鋼的提醒道。 用自己的錢坑了自己的紀(jì)凌感覺自己離當(dāng)場去世就差那么一點點。 出了天寶閣,琮容與自家小徒弟對視一眼,終是沒忍住,爽朗的笑出了聲。 饒是琮容不怎么在意以前被紀(jì)凌連坑了那么多次,如今看到紀(jì)凌被自家小徒弟欺負(fù)的神情恍惚的樣子,也覺得特別解氣。 與師父生活在一起的這么多年間,琮一很少見師父這般開懷大笑過。此刻,瞧著師父清雋的眉宇間張揚(yáng)著俊逸的笑容,宛若松間清澗一般明潤的眸子里倒映著夜幕降臨時的點點星輝,琮一隱隱有些看癡了。 “師父,難得這么開心,我們?nèi)ズ染茟c祝一下。”琮一提議道。 “喝酒?”琮容面露猶豫之色。 “現(xiàn)在還早,不會耽誤明天上學(xué)堂的。”琮一道。 琮一幾乎沒見過師父喝酒,而他自己也只在鄰里街坊的各種紅白宴席上喝過幾次。明明沒有酒癮,這會兒卻格外想喝酒。 瞧著琮一興致頗高,琮容不好掃了他的興,只道:“稍稍喝兩杯就好?!?/br> 琮一爽快道:“謹(jǐn)遵師命!” 酒樓,伙計熱情的招待琮容師父坐了下來。 “二位客官,想吃點什么?本店有......” 琮一伸手一指柜臺后面的木質(zhì)菜單,豪氣道:“各來一份!再上兩壇好酒。” “好嘞,客官您稍等?!被镉嫅?yīng)聲而去。 不一會兒的工夫,伙計就端上來兩壇好酒,自豪的介紹道:“這是我們店里最好的酒醉紅塵,釀造配方是老板家一脈單傳下來的,別家根本喝不到?!?/br> “醉紅塵?!辩莸吐暤溃骸暗故怯悬c兒意思?!?/br> “不是我吹牛,我們店里的老顧客幾乎都是沖著醉紅塵來的,慕名而來的外鄉(xiāng)亦不在少數(shù)。但凡是喝過我們店里的醉紅塵,都說那滋味兒讓人一輩子難以忘懷?!鼻浦櫩拖矚g,伙計興致勃勃的重復(fù)著醉紅塵的傳說,“話說幾十年前,隔壁縣有位張姓書生為情所困,原本想了卻凡塵,出家當(dāng)和尚,結(jié)果品嘗過一次我們店里的醉紅塵之后,便徹底斷了出家的念想。因著這一口醉紅塵,我們這附近十里八鄉(xiāng)的和尚廟都關(guān)張大吉嘍?!?/br> 且不論故事的真假,光是其趣味性便值得讓人對醉紅塵有所期待。 琮一心情大好,開玩笑道:“那這十里八鄉(xiāng)的和尚沒找你們拼命?” “您別說,他們還真來找我們拼命了!可惜,你猜怎么著?”伙計故作神秘道。 答案再簡單不過了,琮一一語道破:“原本是來尋事的,結(jié)果,進(jìn)了你們的店后,個個都被醉紅塵給征服了,甚至當(dāng)場要求還俗?!?/br> 雖然伙計沒能親口炫耀上,但仍是一臉自豪,“還真讓您給說中了,客官您可真是太聰明了。” 再閑聊了幾句,伙計給他們斟好酒,恭敬的道:“兩位客官請慢用?!?/br> 琮一執(zhí)起酒盞,舉至師父面前,語氣輕快的道:“師父,嘗嘗?” 琮容亦執(zhí)起酒盞,與琮一輕輕一碰,“今日尚未過完,借著這杯酒,師父向你道一聲生辰喜樂?!?/br> 明明只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今日他在天寶閣聽了不下幾十遍,但不知為何,從師父嘴里說出來,琮一心中立刻就生出了別樣的滋味,連帶眉宇間都染上了旖旎的笑意,“謝謝師父,今日這個生辰,我很喜歡?!?/br> 琮容在心中短暫的猶豫了一瞬,才舉杯一飲而盡。瓊漿佳釀,琮容品嘗過不少,像醉紅塵這般,入口醇厚細(xì)膩,回味悠長濃郁的,也著實不多見。 飲罷,琮一又為自己和師父各斟了一杯酒,“醉紅塵的口感的確不賴?!?/br> 琮容贊同的點了點頭。一杯下肚,琮容沒什么太大感覺,便暗自放松下來,陪著琮一喝了第二杯。 不知不覺間,二人一連喝了好幾杯,琮一是越喝越興奮,琮容卻開始覺得頭昏腦脹,甚至聽不清對面的琮一說了什么。 琮一隨口點了個滿漢全席,這會兒還在陸陸續(xù)續(xù)上菜,琮一轉(zhuǎn)頭和伙計說了個話的工夫,再回過頭來時,只見師父將一只胳膊搭在桌邊,偏頭枕在了胳膊上。 師父雙目微闔,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著,白皙勝雪的肌膚泛起微醺的酡紅,在跳動的燭光映襯下,有種說不出的驚心動魄。 琮一下意識放輕了呼吸,低聲喚道:“師父?” 琮容頭暈的厲害,隱約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微微蹙了蹙眉,含糊不清的發(fā)出了一聲悶哼。 琮一沒料到師父的酒量居然這么差,三杯就倒。原來師父口中的兩杯真的就是兩杯。 桌上的飯菜幾乎沒動,面對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琮一頓時沒了吃飯的心情。他起身走到師父身邊,俯身湊近師父耳畔,又輕聲喚了兩遍,師父都沒有回應(yīng)。 大概是因為醉酒的緣故,師父的氣息變得綿長溫?zé)?,湊近了,甚至還能感受到鼻尖的濕潤,不似以往那般呼吸輕盈到像是不存在一般。 不知為何,琮一心中莫名泛起幾分波瀾,幾乎是下意識的,琮一偏頭用鼻尖蹭了蹭師父的鼻尖,一觸即離,那種真實的溫度讓他的心尖不由得顫了顫,心跳莫名開始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