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琮一抬眸看了喬源一眼,雖然喬源根本不清楚他和師父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也不清楚這件事究竟有多嚴(yán)重,但琮一心領(lǐng)了他的好意。 看著這一幕,琮容心中莫名涌起一絲情緒,連他自己也說不清那一閃而過的情緒到底是什么。 琮容強行壓下心頭翻滾的思緒,轉(zhuǎn)身回了殿內(nèi),背影決絕的像是連一秒鐘都不愿意多看。 琮一沒再停留,提步跟著琮容進(jìn)了殿內(nèi)。 門一關(guān),琮容將收拾好的衣物拿到琮一面前,面無表情的說道:“這些都是你的東西,我已經(jīng)替你收拾好了。” 琮一垂眸望著自己的衣物,心臟一陣陣絞痛,他一日沒去上課,師父連問都懶得問一句,一見面,便是要著急趕他離開。琮一心中溢滿了苦澀,如今,師父連一句話都不愿意和他多說了嗎? 兩人相對而立,兩廂靜默良久,琮一終是拗不過師父,接過衣物,轉(zhuǎn)身離開。 琮一的背影一如既往的高大挺拔,不知為何,琮容卻無端從中看到了無盡的孤獨。 “琮一。”琮容一時魔怔,脫口喊住了他。 琮一高大的身軀猛地一僵,這一刻,竟是連轉(zhuǎn)身的勇氣都失去了。 琮容忽然驚醒,努力控制住不該有的情緒,佯裝平靜的說道:“慕容先生讓我轉(zhuǎn)告你,手抄三遍規(guī)訓(xùn)拿給他?!?/br> 不知為何,琮一緊繃的心臟莫名一松,就好像師父叫住他,只要不是為了和他斷絕師徒關(guān)系,他都能承受。 “我知道了?!辩唤K究是不忍心讓師父對他失望,主動承諾道:“從明天開始,我會好好上課的?!?/br> 琮一離開的腳步很輕,琮容卻覺得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了他的心尖上,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包圍了他,仿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殿門重新關(guān)閉的剎那,琮容只覺雙腿一軟,頹然的靠在了梁柱上,才勉強沒有跌倒。 殿外,張嘉康死死地貼著殿門,想要偷聽,奈何結(jié)界阻隔了聲音的傳播。張嘉康什么都沒聽到,正焦急懊惱,眼見琮一很快就開門出來了。 張嘉康剛想問怎么樣了,余光掃見琮一手中的衣物,倏地噤了聲。 喬源也一直守在殿外,見狀,不由得眉頭緊鎖。 三人誰都沒有說話,琮一從兩人中間穿過,徑自朝自己的寢殿走去。張嘉康和喬源不約而同的跟在了他身后。 “師父,昨晚我從郭信儀那里騙來幾壇好酒,還沒來得及品嘗。這會兒索性無事,我先給師父滿上。”說話間,張嘉康從乾坤袋里取出幾大壇酒,迅速給他們?nèi)艘蝗说沽艘槐?,“今朝有酒今朝醉,師父,今晚咱仨就來個不醉不歸怎么樣?” 琮容將衣物扔到床上,轉(zhuǎn)身走到案前,一杯接一杯的拿起案上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瞧著轉(zhuǎn)瞬就空了的三個酒杯,張嘉康平生第一次有些手足無措。 見狀,喬源給自己和張嘉康一人取回一只杯子,道:“滿上吧,我們陪二哥一起喝?!?/br> 張嘉康立刻道:“對,一起喝。師父,不著急,管夠。” 濃烈的酒香順著門縫飄了滿院,張嘉康似乎喝醉了,大著舌頭,粗著嗓門,高聲講述著年少時和琮一在人族生活的經(jīng)歷。喬源也喝了不少,腦袋暈乎乎的,聽故事左耳朵進(jìn)右耳朵出,卻還是十分捧場的附和張嘉康。唯獨琮一一人,一聲不哼,不知喝了多少,也不知醉沒醉,整個人就像是不存在似的。 明明只隔著兩道門,琮容卻忽然有種永遠(yuǎn)失去了琮一的錯覺。這一刻,他才后知后覺的明白過來,原來,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需要維系的,如果哪一天,主動的一方不愿意再費心維系這段感情了,兩個人就會逐漸退出對方的生活,走著走著也就散了。 想到這里,琮容莫名覺得心痛到難以呼吸,像是強行從身體里剝離出一部分的那種切膚之痛。 琮容忍痛安慰自己,這樣也好,散了總比毀了他強。 第94章 琮一說話算話, 自打那日之后, 便再也沒有缺過一堂課。就連三遍手抄規(guī)訓(xùn)也是自己一個字一個字親手抄寫的, 張嘉康和喬源主動提出幫忙,也都被他拒絕了。 按照慣例,聯(lián)合公署會將新入學(xué)的弟子分成不同的小隊,輪流巡夜。一則在實戰(zhàn)中鍛煉提升他們的實力,二則順便解決那些流竄到人族的低等魔氣。為以防萬一, 每個小隊都配有一名先生帶隊,原本所有人都以為琮一這隊肯定是琮二公子帶隊,誰知聯(lián)合公署在給每隊弟子分配先生時,出現(xiàn)了一點小插曲。 宋子明依著以往的慣例,在結(jié)合個人意愿的基礎(chǔ)上, 按照強弱搭配、實力均衡的方式, 給每隊弟子分配領(lǐng)隊先生以及巡夜的區(qū)域。本以為是流程性的工作,宋子明念名字的時候也念得很快,誰知一貫佛系的琮二公子舉手打斷了他,第一次主動提出想自己挑選要帶領(lǐng)的弟子。 當(dāng)時, 眾人無不感到驚訝, 不知琮容此舉何意。迎著眾人猜度疑惑的目光, 琮容選了一隊實力最弱的,其中并沒有琮一。 宋子明以為自己聽錯了,本著負(fù)責(zé)任的態(tài)度再三跟他確認(rèn),這隊沒有琮一。 琮容表情淡淡的,只解釋說, 琮一長大了,不能總跟在他身邊,應(yīng)該多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結(jié)交一些新朋友。 這理由太過冠冕堂皇,難以取信于人。眾人不由得聯(lián)想到,琮一第一天上課就逃課,結(jié)果被慕容羽在記非錄上記了一筆,最終慕容羽雖然消除了記錄,但至少所有先生都已知曉此事,琮容的臉面算是已經(jīng)丟了。似乎也是從那之后,琮容師徒之間,就有些怪怪的,尊敬而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