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掌門的私事，做弟子的的確不便去打聽。”蕭煥誠懇地道。

    “那岳澄還是當(dāng)兒子的，他怎么不早點來尋？”說到這兒，沈望舒又有些心虛。也不曉得岳正亭知不知道他這寶貝兒子并非自己親子……對了，沈千鋒的兒子怎么會到松風(fēng)劍派去了？是他想錯了還是這背后的事太復(fù)雜？

    蕭煥怕他真的去問岳澄，不由得伸出一手按著沈望舒的肩，低聲道：“掌門師伯不愿說，這也是我們無意間聽來的，想著正好要來，說不定順便就能幫他取到藥的?！?/br>
    “順便？”這人就是個大傻子吧，不是言不由衷就是把真相全都抖了出來，“不知什么事這么要緊，竟然比你們岳大俠的安危還重要？”

    蕭煥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神色一僵，“此乃我松風(fēng)劍派門中事務(wù)……”

    “不宜與外人道是吧？”沈望舒輕笑一聲，“尤其是我這樣的魔教余孽?！?/br>
    “你莫要再這樣說了！”蕭煥有些急了。

    沈望舒微微挑了眉梢，卻還勉強維持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前蕭少俠不是還一口一個叫得歡么？怎么我自己還叫不得了？”

    蕭煥面上一紅，“我也是被你氣的。你不用那話來刺激我，我也不至如此！”

    得了吧，冷嘲熱諷的話順口而出，要真是說他心里不這樣想的，沈望舒一萬個不信?，F(xiàn)在蕭煥能跟他好好坐一起說兩句人話而不是提劍把他砍了已是十分不易了。倚霄宮雖然沒了，但他仍是沈望舒，抵賴不得。

    “不說便不說。蕭少俠，辛苦你在此守了許久。如今在下能吃能睡全無大礙，您也該回去歇著了吧？”沈望舒就差擺出個請的手勢了。

    蕭煥卻指了指他躺了數(shù)個時辰的床榻，“這原本是我的房間?！?/br>
    “……”好生尷尬。沈望舒放下飯碗，摸了摸高挺的鼻梁，才笑道：“原來是在下鳩占鵲巢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在下這就走?！?/br>
    “小舒！”蕭煥連忙又叫了他一聲，定定地望著他的眼睛，“我想問你一事，你認(rèn)真回答我，好不好？”

    第15章 章三·靈藥

    蕭煥已經(jīng)問得很小心了，但是很明顯，這話問得沈望舒又不愛聽了。

    認(rèn)真回答……怎么，難道在他心目中他沈望舒就是個張嘴謊話的魔教妖人。哦，好像還真是。

    不過人在他手上，總不能一天跟他打三次然后次次逼得自己吐血吧？

    于是沈望舒不動聲色，決定先聽聽他說什么?！笆捝賯b有話但說無妨?！?/br>
    “你這三年……怎么過來的？”蕭煥實在不知道用什么開頭來問才比較合適，但是很不幸又選了一種不太好聽的。

    不過沈望舒雖然不喜歡這個話題，但也不是不能說，只是輕笑道：“能怎么過？被師父撿回去之后，我就是明月山莊的弟子，別人怎么過我就怎么過。早上起來練功，上午學(xué)《本草》下午學(xué)《藥經(jīng)》，晚上再做個晚課。蕭少俠自己就是名門正派的弟子，想必規(guī)矩更加嚴(yán)苛吧？”

    蕭煥微微挑眉，“難道明月山莊的弟子不曾下山出診么？”

    孫鶴清所在的藥王谷乃是江湖上公認(rèn)的醫(yī)術(shù)最佳之處，一年下來上門求診的人不知凡幾，還不是所有上門求診的人都能被請進(jìn)去?？蓪O鶴清都已經(jīng)這般地位了，但凡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請他，還是得乖乖上門去。神醫(yī)尚且如此，他的弟子就更不肖說了。

    至于明月山莊，也就在瀟湘之地還算有些名氣，這么一大莊子的弟子要養(yǎng)活，不接診是不可能的。

    沈望舒聽罷，似笑非笑地道：“蕭少俠，難道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若說是一定要投入某一門中學(xué)藝，那一定是因為門中武功精妙，除此之外不做他想。我既然是被師父撿回去的，自然是沒有挑挑揀揀的余地，他教什么我學(xué)便是，學(xué)得如何，就看祖師爺賞不賞飯吃?！?/br>
    蕭煥若有所悟，“難怪白天的時候你死都不肯開方子……開不出來吧？”

    沈望舒把玩著一雙筷子，“一不小心”給折了一根，面上卻一派平和，嘴角甚至帶著一點揶揄的弧度，仿佛蕭煥剛剛就是放了個屁，自己大度而不去嘲笑他罷了。

    得了，這小子愛面子又記仇，可再別問了。蕭煥摸了摸鼻子，“那你可曾下山采買過？從前我在門中，最喜歡的就是下山采買，能溜出去玩上大半天?！?/br>
    這會兒蕭煥的語氣平靜得仿佛就是在閑話家常，全然看不出白日里他還對自己出手過，更看不出之前他說話時半點情面也不留。這態(tài)度轉(zhuǎn)換得未免也太陡了一些。

    事有反常即為妖。沈望舒掀了掀眼皮打量他一眼，“你以為明月山莊和松風(fēng)劍派一樣有那么多閑散銀子可以給你隨意糟踐？即便不是有心中飽私囊的，但凡遇上個腦子不靈光的弟子出門，都極易算錯帳，回去就是一頓責(zé)罰。我們這兒下山采買都是有專人的?！?/br>
    “可你夠機靈了?！毙难垡捕嗟每膳铝耍挓ㄔ谛睦锬a了一句，然后又道：“蘭摧劍好歹在名器譜上也是有名有姓的，你師父都能給你，說明他很寵你。怎么沒讓你去？”

    沈望舒一時鬧不清蕭煥到底想問他什么。明明說好是仔細(xì)回答的，可問的都是瑣事，即便是信口胡說都無傷大雅。

    “你以為我們?nèi)粘Ｋ枰c什么？門中雖然有藥谷，可是別說是那些珍奇藥材，便是龍涎香、龜板、鹿角一類也是種不出來的，都須得從外頭買。我又不認(rèn)得好壞，叫我去干嘛，添亂嗎？”似乎也沒什么不可對人言的，沈望舒神色坦蕩，“至于別的么，你以為我們大師兄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