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恭喜師父出關(guān)。”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常沂還是迎了上去。

    蘇聞淡淡嗯了一聲，目光在跟著常沂而來的弟子們身上掃了一圈，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溃骸棒撕湍?？他的傷勢如何？?/br>
    沒料到蘇聞跟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gè)，常沂神色一僵，覷著蘇聞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他……下山去了?！?/br>
    “下山？”蘇聞也十分了解自己這個(gè)弟子，知道他素來是不愛到外頭走動(dòng)的，便追問了一句，“他下山去做什么？”

    這……要怎么說呢？到底是實(shí)話實(shí)說還是扯個(gè)謊瞞過去呢？

    底下有些弟子是一向以常沂馬首是瞻的，知道此時(shí)他不好作答，也知道自己逃不了干系，索性一咬牙一狠心，“啟稟師父，四師兄是下山尋仇去了?！?/br>
    蘇聞眼風(fēng)凌厲，“他尋什么仇？”但心里暗暗有了猜測，畢竟他也不是沒有和松風(fēng)劍派的人打過交道，對他們的武功招式還知道一些，那天和岳澄交手的時(shí)候就隱隱看出些什么來。

    既然都有人幫他開了個(gè)頭，常沂編起謊話來也就順溜多了，“回師父的話，四師弟是向那日闖山的人尋仇去了。弟子隱約聽他說，那個(gè)闖山的人是松風(fēng)劍派的叫蕭……蕭什么來著？哦對了，那個(gè)人叫蕭煥?！?/br>
    郭之棟張了張嘴，原本想說什么，只是常沂一個(gè)眼刀丟過來，他又立刻咽回去了。

    蕭煥？竟然是蕭煥！當(dāng)真是冤孽！蘇聞一時(shí)怒急攻心，起身就要往外走。

    “師父做什么去？”常沂嚇得脫口就問了一句，又飛快地意識到自己言語不妥，才立刻補(bǔ)了一句，“不知弟子可否代勞？”

    “蕭煥，蕭煥……這么個(gè)名滿江湖的后生，武功很是一般，未免沽名釣譽(yù)?！碧K聞邊走邊道：“我自然去尋羲和。他幾時(shí)下山的？去了何處？松風(fēng)劍派來了幾人？”

    “松風(fēng)劍派來了三人，兩男一女，一個(gè)是蕭煥，另外還有掌門岳正亭的獨(dú)子岳澄與大弟子韓青溪，住在寶峰湖畔的客棧里。四師弟……下山快有十日了?！背Ｒ实降走€是有些懼怕蘇聞，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常沂說得詳細(xì)，蘇聞卻是越聽眉頭挑得越高，等他講完，蘇聞忽地頓住腳步，輕輕一笑，“本座閉關(guān)之前和你們說過，你們各自守好門戶不得擅自外出，違者重罰。除羲和之外，還有誰違背命令過？”

    下山的人太多，稍有不慎便能牽連一大串，因而早有心生畏懼之人接口道：“師父之命，弟子自然不敢違背，都不曾下山。”

    更有常沂的擁躉，忙著攀誣，“也就只有四師兄，仗著自己帶藝進(jìn)門武功不凡，并不把師父的話放在心里……”

    “哦？那這么說，常沂竟是有千里眼不成？”蘇聞面上笑著，語調(diào)也淡淡的，但說出的內(nèi)容卻足以讓人心神劇震。

    常沂終于明白自己說錯(cuò)了話，嚇出了一身冷汗。

    蘇聞眉梢一挑，冷聲道：“你既不曾下山，如何知道松風(fēng)劍派來了幾人、是何身份又住在何處？羲和雖然性子清冷又與你們不親近，但本座說話他還不曾違背過。那日闖山之人武功平常，已經(jīng)被羲和所傷，絕不會是蕭煥。既然不是蕭煥，他為何會下山？說！”

    武功高強(qiáng)之人又身居上位，那威壓絕不是鬧著玩的。蘇聞板了臉，常沂便嚇得腿上一軟，險(xiǎn)些就這樣跪下。

    還不待蘇聞繼續(xù)逼問，上山的纜車忽地駛了過來，守山弟子從車上跳下，見了蘇聞連忙行大禮，“弟子拜見師父，恭喜師父出關(guān)?！?/br>
    “出了什么事？”守山弟子便是護(hù)衛(wèi)山門的，是明月山莊的第一道屏障，若沒有大事必定不能稍離。蘇聞原本就被常沂一干人欺上瞞下弄得沒好氣，說話的聲氣不由得重了些。

    那弟子嚇得微微一縮，低聲道：“二、二師兄回來了?！?/br>
    之前蘇聞閉關(guān)，不知道外頭發(fā)生何事，他知道的蘇慕平下山是為了采買草藥，略略一算，不由得驚訝，“竟此時(shí)才回來？莫不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

    “弟子拜見師父，恭喜師父出關(guān)?！笔厣降茏訛閳?bào)信，所乘的纜車自然要快些，蘇慕平不急，便是乘第二趟緩緩上來的，一下車便行了大禮，然后才道：“弟子此次出門采買一切安好，是羲和下山那日就回來的?！?/br>
    “你既知道他下山，為何不加阻攔？”蘇慕平有些不悅。

    蘇慕平則是不慌不忙地道：“師父容稟，其實(shí)羲和下山，算起來還是弟子勸的?！?/br>
    蘇聞側(cè)目，“什么意思？”

    “那日弟子回山，見山上空無一人，便問留守的七師弟究竟是怎么回事。七師弟也不敢說，不過恰好這時(shí)候，有師弟回來報(bào)信，說是大師兄領(lǐng)著下山的師弟們盡數(shù)都讓松風(fēng)劍派的人給扣下了?！碧K慕平緩聲說著，倒是實(shí)事求是地道。

    “常沂！”蘇聞忍不住呵斥一聲。

    蘇慕平也甚得蘇聞喜愛，為人也公正，犯不著捧著常沂，更何況他素日里還和沈望舒關(guān)系更好，也就不會幫著常沂撒謊。

    既然事情敗露，常沂也不敢再瞞著，當(dāng)即就一五一十交代真相，“是……是弟子違背師命，帶著師弟們下山去尋那闖山之人。弟子以為，明月山莊既然偷偷闖山，自然不會大張旗鼓前來，弟子多多帶些人，定然能把他們捉回來。誰知那蕭煥……”

    蘇聞卻不耐煩聽他究竟作何想，又問蘇慕平，“你如何勸羲和下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