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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九……最后一個! 謝璧原本是伏在房頂上,緊緊地握著房上的瓦片,見到最后一個較小的身影時,卻一下子撐起身子來,伸手一按,似乎準備躍起。 沈望舒就在邊上,看他的反應,也知道最后出來的那個與其他哭哭啼啼的姑娘不一樣的,就該是丁雪茶。但他還是一把將謝璧按了回去,低聲道:“做什么?” “丁師妹,那是丁師妹?。 敝x璧竭力壓低聲音,可沈望舒還是聽出了他嗓音里掩飾不住的迫切。 他這一喊,其他人都聽見了,紛紛望了過來。 此中又隱隱以蕭煥為尊,畢竟有松風劍派的名頭在,而他又是當年剿滅魔教的大功臣。蕭煥沉聲道:“切莫輕舉妄動!當心壞了靜安居士與空谷居士的大計?!?/br> 空谷居士阮清,也便是丁雪茶的師父。那日沈望舒與秋暝商議計策后,楚蘭藉很快就探知了薛無涯的娶親時間是在三日后的傍晚,于是兩人各自修書求援。綠蘿坊相對近些,又調(diào)來了十余名弟子。翠湖居遠些,其他弟子尚在路上,可阮清門下也只有丁雪茶一人,便格外上心些,風塵仆仆的,終于在今日中午趕到了,都不顧上好好歇息,便與秋暝商議究竟如何行事。 阮清都這般辛勞了,謝璧也的確不好意思橫生枝節(jié),壞了大家的一番心血,到底是又臥了回去,卻又不甘心地問了一聲:“丁師妹……不會有事吧?” 葉無咎有些哭笑不得,“謝少俠,人家抓了這么多姑娘,就是要成親的,之前關起來都沒事,成親的路上就更不會有事。你信不信要是真有什么,那幫人比我們更緊張?!?/br> 岳澄則又插了一句,“這人也真無聊啊,從自己府上把人運出來又運回去,果然是開船行的不怕花錢?!?/br> 十名新娘打扮的女子都上了岸,船艙里這才又走出一人,卻是之前水上激戰(zhàn)時大家遇上那個小頭目。難怪這些女子,尤其是丁雪茶這樣會武功的,害怕成這樣也不敢偷偷逃跑了。 那人上岸之后,便支使著兩名仆婦拉著各位“新婦”往候在渡口的有人的小船上塞,新婦坐一艘,船工便會往烏篷上掛一段彩綢,好歹算是全了個儀式。 十艘小船都裝好,兩名仆婦也上了一艘,作了打頭的,其余的船則一字排開,依次又往方才的客船來的方向駛了過去。而那個小頭目則上了最后一艘押尾,也不進艙休息,而是走上船頭,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摸出一支笙,悠悠地吹了起來。 原本眾人都以為他會吹一首賀婚之曲,誰知這調(diào)子一起,卻是一首極其陌生的曲子,連曲調(diào)格式都與日常所聽的相差很大。 岳澄面色古怪,都顧不上之前葉無咎和沈望舒次第掃了他的面子,又問道:“莫非你們?yōu)t湘……婚俗當真與別處不同?” 葉無咎是正經(jīng)成過親的,當然受不了這樣的污蔑,睨了他一眼,“少胡說八道,我們?yōu)t湘之地怎么了?我們就不是人了?我們就不能正常地成親了?薛無涯腦子不正常你就說我們都不正常?” 謝璧也很疑惑,“那他這吹的到底是什么?從前根本就沒聽過,十分古怪?!?/br> 原本這話應該問葉無咎與沈望舒的,畢竟是土生土長的。只是這二人互相望了一眼,然后在對方臉上意外地看到了和自己如出一轍的……不解。 好吧,原來大家都不知道。 “可能……薛無涯并不是漢人?”有綠蘿坊的弟子也比較知道此地的情況,倒是小聲解釋了一句,“從前我和柳師姐去寶峰湖一帶辦事,見過當?shù)氐奈逑U[1]嫁女,女子出閣都是要哭的,家人還要唱什么《迎風罵媒歌》?!?/br> 她這樣一解釋,大家都覺得很是有趣。 不過沈葉二人覺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藜拗撞凰闵僖姡宋逑U,百夷人[2]、濮人[3]、烏滸人[4]成親的時候也有哭嫁之俗,可人家的鼓樂調(diào)子也不是這樣的啊。 蕭煥暗中觀察著沈望舒的神情,見他與葉無咎一直眉來眼去的并沒有搭理自己,不由得一陣不痛快,當即揚聲道:“師姐!” 韓青溪忽然被他叫了一聲,險些沒收住聲,“???” “師姐有沒有覺得,這個調(diào)子其實還是有點耳熟的。”蕭煥笑得胸有成竹,倒是嚇得韓青溪與岳澄趕緊開始反思,是不是某位師傅講過卻又不記得了。 這也不怪他們,松風劍派一向門規(guī)極嚴,門下的弟子除了武藝之外,還得學習很多技藝,比如琴棋書畫什么的,雖然不要求精通,但至少得懂一點門道,免得日后行走江湖的時候被人嘲為莽夫。 蕭煥看了沈望舒一眼,緩緩地道:“師姐有沒有覺得,這一段,和岑夫子教過的《九歌》中有一段很相似?” 《九歌》?! 沈望舒倒是不知道什么《九歌》的曲調(diào)究竟是什么樣的,甚至不知道《九歌》的詞到底是什么。但他知道《九歌》的篇目,除了《國殤》《禮魂》,剩下的九篇,對應的可就是九嶷宮的九神啊。 卻不知這一首到底是那一篇,終歸不能是《禮魂》《國殤》這樣的,這人既然能被薛無涯派來迎親,怎么也是個很得信任的心腹,不至于大逆不道的用這么不吉利的曲子來咒主子。 韓青溪、岳澄與葉無咎也都驚到了,尤其是岳澄,還惡狠狠地瞪了沈望舒一眼。 不過翠湖與綠蘿弟子并不知道九嶷宮的過往,也便沒什么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