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是如此?！笔挓ㄟB連點頭，旋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局促地轉(zhuǎn)過臉去，“我辜負你的心意那么許久，也該償還了?！?/br>
    “我不需要你償還?！鄙蛲鏀蒯斀罔F地說。

    蕭煥又慌了，上前一步來，直視著沈望舒的雙眸，“是是是，的確不該是償還?？晌摇蚁雽δ愫?，這也不行么？你方才說的話，我覺得很是，對喜歡的人，何須計較付出多少呢？”

    沈望舒不避不閃，也緊盯著蕭煥的眼睛。好清亮的一雙眼啊，難為他闖蕩江湖這么些年，還能有這樣的眼神。只是沈望舒斬釘截鐵地道：“蕭秋山，你誤會了，你其實，并不是喜歡我?！?/br>
    “如何不是？”眉心皺出一個深重的“川”字，讓沈望舒很想抬手替他撫平了去。

    “你是什么時候才想著要好生補償我的呢？”沈望舒眉眼彎彎，卻是笑了起來，“若我沒感覺錯，應(yīng)當是你得知我并非沈千峰親生之后吧？因為此前你即便對我心懷愧疚，卻也記著我是魔教的少主，正邪不兩立，除魔衛(wèi)道乃是天職，手段不光彩也便不光彩了?？赡阒郎蛲娌辉撌巧蛲嬷螅憔陀X得自己自己錯了，你傷及無辜了，所以你對我心懷愧疚了，想要好生補償，是也不是？”

    不，不是！蕭煥拼命搖頭，只是說不出口。

    若說他對沈望舒心懷愧疚，才不是從得知他真實身份開始的。在他墜崖的那一日，不，應(yīng)當說是更早之前，他便覺得自己錯了。除魔衛(wèi)道，何謂邪魔外道，又何謂江湖正道？不過是因為行事所堅持的準則不同，行事的手段也不同，正道光明磊落，魔教陰險下作。假裝叛出師門來騙取沈望舒的信任甚至感情，本來就不是君子所為。只是沈望舒也不是什么好人，哪怕是按照沈千峰的命令行事，可終究也做下不少有違江湖公義之事。

    有一段時日，蕭煥只覺得自己是被架在火上烤，他既恨自己的手段不夠磊落，又恨自己對沈望舒生了不該有的想法。

    但知道沈望舒不是沈千峰親子的那一刻，蕭煥只覺得心中的枷鎖瞬間潰散，喜悅之情油然而生，便開始試著對沈望舒好一些，不求能求得人回心轉(zhuǎn)意，但求能讓自己不要欠他那么多。

    見蕭煥神色糾結(jié)許久卻并未說出什么來，沈望舒垂了垂眼，掩去眸中的情緒，再抬眼的時候，便又是笑意盈盈，“你不過是覺得冤枉了我，所以格外愧疚罷了?？晌业降滓膊辉┩鳎辽倌愕牧鹆Ш凶?，是被我親手所盜，你也無需太過自責?！?/br>
    “不是的小舒！”這番風(fēng)輕云淡的態(tài)度委實刺痛了蕭煥，他有些激動，“我分得清的，我并不只是愧疚！我想補償你……”

    “你看，你說想補償我。”沈望舒狡黠地眨了眨眼，“唯有覺得自己對人有了虧欠，才會想著補償，會想著憐憫。可喜歡一個人，怎么會對他生出憐憫的態(tài)度？感情之事，絕不是施舍。若你真是覺得對不起我而想著彌補，那便不是真得喜歡?！?/br>
    蕭煥被他說得有些發(fā)懵，竟不知道如何反駁，只能一個勁地搖頭，“不是的，我真是喜歡你。小舒，我喜歡你！”

    “那你還記得你什么時候覺得我還不錯么？”沈望舒笑意更深，“應(yīng)當是才見面不久吧？可是那時候我分明是作的女裝打扮，告訴你我叫岳羲和。你覺著還不錯的，是一個看起來姑娘模樣的人。蕭秋山，你喜歡的是女子。從前你需得應(yīng)付我，才虛與委蛇一段時日。騙人騙得久了，很多時候會連自己都信了的。”

    果真是因為騙人騙久了所以騙到了自己么？蕭煥已然心神大亂，竟無暇去思索沈望舒說得到底是不是對的，更不曾想起，當年他第一眼見到女裝打扮的岳羲和之時，的確心動過一陣，但在得知這便是倚霄宮少主之后，這點微瀾便一下子蕩然無存，甚至對此人恨之入骨，直到假意投靠倚霄宮，也惡心不已。若說什么時候再悄然對他產(chǎn)生一些不同一般的情愫，只怕真的是在倚霄宮相伴的點滴歲月中了。

    “蕭秋山，你不過是愧疚，不過是憐憫?？晌也恍枰愕目蓱z?！鄙蛲孑p輕笑了笑，“三年前，我的確是心心念念就想聽見你說這樣的話。可是三年的時間太長，如今我已經(jīng)……”

    不需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昂，這兩天事情有點多，終于寫完了。

    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我一邊在這兒寫兩個男孩子的表白，母上就非得拉著表妹在身邊不遠處談心，真是……分裂啊

    第118章 章十七·風(fēng)云

    “孫掌門，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原來是青城周掌門，有勞記掛，一切都好。聽聞貴派弟子日前在錦官城誅殺一伙強盜，當真是英雄出少年！”

    “孫掌門謬贊了，不過是咱們正道弟子該做的。”

    ……

    臘月廿二，由太華門號召發(fā)起的武林大會，就要在岳陽城召開，江湖上大大小小的門派，但凡接到請柬，無一不遣人赴會。

    因著是太華門號召，岳陽渡口便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著太華弟子，只等各派來使下船之后將人迎往客棧。少主燕驚寒亦親自在此，不過他倒不如門下的弟子殷勤，并非所有人到了都會上前去打個招呼，不過是名氣大些的門派方有此待遇。

    迎面又走來兩家門派的來使，一邊是曾經(jīng)依附過倚霄宮而后又自立門戶的流沙幫，另一邊卻是與太華交情極深的碧霞派，自然不用想，燕驚寒是打疊起笑容迎向碧霞派，“虞掌門好，辛長老好，杜長老好。想不到您幾位竟動趾親臨，實在是太華的榮幸。一路上諸位都辛苦了，小侄也安排好了房間，這就引諸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