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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正亭的眼神當(dāng)即變得凌厲起來,藏在大袖中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 “岳掌門大婚,迎娶的是江掌門的千金,自然是一樁大喜事,邀請了武林中許多朋友,在下與長白劉兄許久未見,便喝了許多,一直到月上中天。中途有些內(nèi)急,便摸索著要去如廁。在下對松風(fēng)劍派的路也不熟,不知怎么就走迷糊了,忽然聽著有人在彈琴唱歌,腦子一熱就走過去了。”張無塵一邊撓頭一邊道,“反正當(dāng)時喝得頭昏眼花,又離得遠(yuǎn),沒看清在那里的是什么人,只是那身法輕功……” 楚江流立刻出聲:“天下武功本屬同宗同源,即便是不同門派的內(nèi)功心法都極可能有相似之處,更何況是輕功,只有一個身影,也不能說明什么。” “就是,掌門師兄大婚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張大俠記得這么清楚?”松風(fēng)劍派另一長老也附和。 燕驚寒卻擺手,“或許張大俠是看錯了,不過江掌門嫁女可是大事,那么多來賓中,應(yīng)當(dāng)不止張大俠一人瞧見了吧?” 岳澄實在忍不住了,當(dāng)即恨聲道:“姓燕的,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那么沒品啊!人家大婚,偷窺洞房的事,名門正派的弟子是做不出來的吧?” 他不開口倒罷了,這么一說,原版還有些想作證的人都嚇得連忙閉嘴,生怕落了個持身不正的罪名。 “岳掌門不想承認(rèn)便罷了?!碧K聞頗為不在意地笑了笑,“不過容在下好心提醒一句。沈千峰還在世的時候,到底是不忍心催動蠱蟲,故而岳掌門還有這么二十年安穩(wěn)日子。只是沈千峰現(xiàn)在沒了,他體內(nèi)的蠱蟲自然是跟著沒了。但情蠱此物,最是癡情不過了,只要其中一只死了,至多五年的時間,另一只也會跟著殉情。岳掌門,莫以為情蠱殉情只是悄悄死了就罷了……” 眼下之意便是,情蠱死也會拉著宿主一道的。 岳正亭的神色果然一變,只是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露出懼色,只是向蘇聞恨聲道:“蘇莊主,原本本座與您也不認(rèn)得,為何閣下一定要在這個時候和本座過不去?” 蘇聞立刻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岳掌門此言,在下實在不敢當(dāng)。原本岳掌門是在與坊主討論九嶷宮之事對吧?坊主說因著九嶷宮之事,崔離遷怒了綠蘿坊,岳掌門想說造成九嶷宮如今局面的并非松風(fēng)劍派一家之過是嗎?” “不然蘇莊主還有什么話說?”岳正亭死死地盯著蘇聞,恨意深重。 直到此刻,沈望舒忽見一向風(fēng)輕云淡、好似什么都沒放在欣賞的蘇聞眼底忽然閃過一絲快意與猙獰,“可薛無涯為何心心念念的卻是找松風(fēng)劍派復(fù)仇?適才岳掌門自己也說了,攻上九嶷的不止松風(fēng)劍派一家,何以所有的仇怨都?xì)w結(jié)到松風(fēng)劍派一家頭上?若是沒有別的原因,為何不能一視同仁?” 紫微掌門玄清怪笑一聲,“蘇莊主,就別在這里拐彎抹角了,有什么話直說便是,莫要擔(dān)心。” “想必在場的諸位不少都記得,當(dāng)年武林正派與九嶷宮交惡,甚至九嶷宮被中原武林所熟悉,都是因為一個人——沈千峰。”蘇聞已經(jīng)收斂好了情緒,淡得令人瞧不出破綻來?!吧蚯Х褰Y(jié)識了岳掌門,原本是受邀道松風(fēng)劍派做客,可忽然就被指認(rèn)為魔教中人,九嶷宮也就跟著成了魔教。后來沈千峰又是死在了松風(fēng)劍派高足蕭少俠的手中。薛無涯與崔離的確是恨,可是相比之下,最遭人恨的,不就是松風(fēng)劍派了么?” 岳正亭卻義正言辭地道:“怎么,難道蘇莊主認(rèn)為,沈千峰并不是危害武林的魔頭?他的所作所為是對的么?” “三年前的不敢說,可是二十年前的……”蘇聞輕輕一笑,“不知哪位英雄聽說過,想害人卻先救人最后還把自己搭進(jìn)去的道理?當(dāng)年的岳掌門不過是個普通弟子,有什么好圖謀的么?” “蘇莊主,還請慎言?!背鞯吐暰尽?/br> 燕驚寒覺著蘇聞是不敢與這些長老相爭的,當(dāng)即便道:“蘇莊主可有哪句話是說錯了?九嶷宮遠(yuǎn)在南疆,在二十多年前并不曾有什么人聽聞過大名,不過是沈千峰去松風(fēng)劍派做了一次客,便莫名被打成魔教了?!?/br> “不錯。當(dāng)年老夫受邀前往松風(fēng)劍派參加武林大會,江掌門一上來就命弟子押著沈千峰示眾,說是魔教中人,留他不得。至于這人做了什么惡,卻是蠱惑松風(fēng)弟子弒師!岳掌門年輕的時候也不是個糊涂蛋,怎么會被一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人三言兩語就騙了?他可是從小就在松風(fēng)劍派長大的!”襄臺掌門跟著冷笑一聲。 他這么一說,人群里立刻響起一陣竊竊私語之聲,似乎是被他這話勾起了回憶。不過眾人的回憶都是一致的——襄臺掌門并沒有說錯。 岳正亭厲聲道:“宋掌門!岳某有任何不是,當(dāng)著天下英雄的面,盡管一一說個明白。只是江掌門早已登仙,不容隨意中傷!” “怎么,辭世先輩就不會有過錯了?岳掌門有點過于霸道了吧?”燕驚寒冷笑,“宋掌門不過是就事論事,如何就成了中傷江掌門?再說了,這次敝派觍顏召開武林大會,原本也就是為了此事,因為家父覺著當(dāng)年九嶷宮一事,似乎是錯判,正好大家都有印象,何不藉此機(jī)會正好說個清楚呢?” 岳正亭到底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松風(fēng)掌門,一旦拿出氣場來,還真是許多人都招架不住的。他凝視著燕驚寒,直看得人慢慢往后退了一步,方才冷聲道:“怎么,燕公子的意思,是想在這個地方,就憑著這些人給本座、給松風(fēng)劍派的先代掌門頂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