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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望舒實在掙不過他,只能嘶聲喊道:“蕭秋山你放開我!” “小舒,聽話……”手上的力道毫不松懈,語氣卻越發(fā)輕柔。 這邊被蕭煥抱得動彈不得,那邊燕驚寒想趁勢反殺卻又被容致、謝璧等人攔住,兩廂對峙,誰也奈何不了誰。 實在掙不動了,就仿佛是陷在潮濕的泥淖中,越掙扎卻陷得越深,最后只能放棄,聽天由命,然后慢慢松了手,被泥漿拖入無底深淵,任冰冷的泥水沒頂而過,從七竅的縫隙里拼命往里鉆,沈望舒著實絕望了。 斷劍鏘然落地,沈望舒慢慢松了手。 感覺到懷里僵硬的身子慢慢軟了下來,蕭煥喜憂參半,騰出一只手,在沈望舒后頸慢慢撫摸著,哄誘一般地道:“小舒別怕,別怕……” “蕭秋山,誰要你的好心,葉無咎他……都是因為你!”沈望舒垂著頭,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蕭煥沒聽分明,忍不住湊近去追問:“你說什么?” 不過這次沈望舒卻不能再回答他了,猛地噴出一口污血,整個人就委頓了下去。 第161章 章二一·葉落 “崔離來過了?” “是。” “你們幾個和他交過手了?” “是?!?/br> “那你們戰(zhàn)果一定是頗豐了?” “……” 武林大會即將召開,太華掌門燕鴻風(fēng)塵仆仆而來,急著要召開一次籌備會議,幾乎是把赴會的所有英豪都請了過去,故而借了一處較大的場子。如今倒好,正好用來審幾個小輩了。 五名后頭才進去的弟子再算上一個燕驚寒,一字排開跪了一地,葉無咎的尸體也停在了當場,昏迷不醒的沈望舒也被隨意地擺在旁邊,若不是胸膛還有微弱的起伏,只怕也看上去與死人無異了。 站在上頭發(fā)作的,便是這次武林大會的召集人、太華掌門燕鴻,他居高臨下地立在前頭的臺子上,滿面怒容,“既然知道不敵,為何不求援?白白坐失擒獲魔頭的良機!” 太華掌門燕鴻年輕的時候便沒有關(guān)于容貌的美名,因為五官委實不夠周正,看著有些兇,如今歲數(shù)大了,又瘦得厲害,更顯出狠戾來。 配合他的表情,這話說得也著實有些過了,坐在旁邊的碧霞掌門忍不住將拳頭虛握,抵在唇邊輕咳一聲示意。 燕鴻知道自己失態(tài),才對著兒子發(fā)作起來,“臭小子,這幾位少俠想一展身手便罷了,你自己幾斤幾兩心里不知道嗎?他們不求援,你也不與為父通報?白白損了一條性命,你如何與人家?guī)熼L交代?” 這二人不愧是父子,睜眼說瞎話的毛病還真是一脈相承。下跪六人,五人都向外發(fā)過求援的信號,若不然最后也不會是各大門派的弟子一道前往,將葉無咎與沈望舒抬了出來。唯一一個堅決不求援的,便只有燕驚寒。 燕驚寒貴得筆直,姿態(tài)也十分恭敬,“稟父親,這葉無咎并非被崔離誤傷,乃是孩兒所殺?!?/br> 此言一出,全場議論紛紛。燕鴻不得不咳嗽一聲,提高聲音道:“荒唐!好端端的,你為何要害人性命?” “稟父親,孩兒并非平白無故?!毖囿@寒仍舊是姨夫理直氣壯的模樣,“那葉無咎伙同外人,私闖柴房與沈望舒相見,可孩兒分明記得,將沈望舒關(guān)進去那一日各大派便商議好,決不許私自探視。葉無咎明知故犯,理當嚴懲!” 坐在上頭的各位長老還不曾開口,一旁的柳寒煙便冷冷地道:“這罪,便該殺了?” “自然不是,不過數(shù)罪并罰呢?”燕驚寒反倒輕輕笑了一聲,眼神有意無意地掠過一旁人事不知的沈望舒,“只是前腳葉無咎闖了進去,后腳崔離便出現(xiàn)在此,柳姑娘,這事不大說得過去吧?” 柳寒煙豎起秀眉,“燕少主的意思是,崔離乃是葉無咎引過來的?” 燕驚寒一臉篤定,“若不然,這個巧合要怎么解釋?總不能是因為崔離心血來潮,忽然就跑過來了吧?” “燕公子,”坐在角落里的秋暝忽然出聲,“葉無咎將崔離引至此處是為了什么?” 長輩開口,晚輩不太合適與他起唇舌之爭,可惜燕鴻自恃身份,并不想與秋暝說話,于是太華門另一張老便作答:“這也不難猜。葉無咎與這小魔頭有些交情,本來也不是我們正道弟子,一時錯了主意,想把沈望舒救出去也是有的。只是這個葉無咎功夫不大好,無法闖入咱們設(shè)下的幾道關(guān)卡,便只能向外人求助。那崔離與沈望舒的父親沈千峰乃是同門,對故人之子出手相助,合情合理?!?/br> 秋暝不由得加重了語調(diào),“徐長老也說了,這只是猜測?!?/br> 謝璧也道:“可弟子覺得,燕少主的說法似乎有些不對。弟子等趕到之時,沈望舒正在與崔離交手,燕少俠則與葉無咎打得不可開交,這樣看起來,崔離便并不是來救沈望舒的。” “這二人之間難道不能是起了內(nèi)訌?”燕驚寒反駁道,“更何況,崔離不管作何而來。與葉無咎先后出現(xiàn)在柴房都是不爭的事實。勾結(jié)魔教,論罪當誅吧?” 柳寒煙深吸一口氣,“為何不管崔離?若說不清崔離究竟是怎么來的,也便無法斷定葉無咎是否有罪。如若葉無咎真是帶著崔離來救人,這罪名是他應(yīng)得的,小女自然不敢多言。但崔離若不是來救沈望舒……方才大家都看著,崔離似乎對沈望舒下手頗狠,說是要殺他也不為過。葉無咎與崔離若是有勾結(jié),那便是說葉無咎也是奔著殺人去的……他二人的交情,難道還用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