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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洪濤一向不在江湖上行走,認(rèn)不得姜暢。不過先前姜暢一直在說公道話,巫洪濤是心里有數(shù)的,于是他好歹是給了面子,“怎么,您還有什么話說?” “巫寨主也看到了,在場的武林同道,有數(shù)千之眾,可您這里,算上洪濤水寨的各位好漢,不過百數(shù)。若是真的動起手來,巫寨主是絕對不會討到便宜的?!苯獣痴\懇地說道,“如今葉無咎之事終究缺乏證據(jù),還有待調(diào)查,您何必如此激動?若是洪濤水寨與武林正道翻臉,豈不正是讓那幕后黑手撿了便宜?” 秋暝也難得開口,“是啊巫寨主,您的妻女與養(yǎng)子,幾乎都是為人所害,您一心想要替他們復(fù)仇,在下也是可以理解的。若真是正道的人做錯了事,自然是不會姑息的。可若是您為了爭一時之氣而不管不顧地與正道為敵,只怕兇多吉少。若是您自己也罹難……卻還有誰來為他們討回公道呢?” 他們二人原本也是一片好心。 只是這一勸之后,巫洪濤卻越發(fā)激動,“我若是沒了,還有誰來替死去的人討回公道——不錯,從前本座便是這樣想的??墒墙Y(jié)果呢?千峰一念之差當(dāng)真走入邪道,然后被你們里應(yīng)外合一舉殲滅,而當(dāng)年攻打九嶷宮的人,卻一個個都成了武林德高望重的前輩,本座能做什么?本座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你就勾結(jié)崔離動手了?”襄臺掌門探出手掌,閑閑地看了看。 巫洪濤懶怠與他說話,只是向著翠湖居這邊說道:“那時候本座受了重創(chuàng),又帶著兩個孩子,怎么看都不是給諸位同門討回公道的好時機(jī),便決心蟄伏隱忍。只是兩個孩子漸漸大了,武林正道也越發(fā)強(qiáng)盛,也等不到更好的時機(jī)。反倒是這教養(yǎng)兒女的樂趣啊,教本座覺得,隱忍也沒什么不好的,與親人和順安樂地在一起,多少人求也求不來。但本座都已經(jīng)避居江湖多年,也不讓無咎兒隨意出去闖,都已經(jīng)退到了這份上,又有什么好下場了?” 他這樣一說,翠湖居這邊的人都不敢與之對視。 葉無咎什么都沒做,卻白白擔(dān)了莫須有的罪名,送出一條性命;而巫洪濤,如今也幾乎成了千夫所指的大惡人。 “巫寨主,您放心,此事一定會水落石出……”阮清還試圖勸解。 “不過如今有人從中挑撥陷害,卻也不全是一樁壞事。安逸久了,什么雄心壯志都消磨沒了,所以身邊的人都保不住了!”巫洪濤笑了一聲,只是神色十分悲涼,“本座當(dāng)年入門之時,東皇太一便問了我一句話:為什么要入九嶷宮。本座說的是因?yàn)橄雽W(xué)武,于是東皇太一又問,為什么要習(xí)武。本座想了很久,只說想讓自己變得更強(qiáng),這樣才能保護(hù)好想保護(hù)的人。東皇太一說很喜歡我的答案,所以才格外重視,教了本座一身功夫。和阿葉成親的時候,她問我為什么要跟她成親,我說因?yàn)樗俏蚁氡Wo(hù)之人。后來有了嬌嬌與無咎兒,本座還發(fā)過誓,要護(hù)佑他們二人一聲喜樂順?biāo)臁墒亲詈螅咀鶇s誰也沒有保住?!?/br> 燕驚寒便怪笑一聲,“那是你自己無能,怪得了誰?” 他這話說完,許多人臉色都變了——他這個時候?qū)χ缀闈f這個,可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不過巫洪濤倒是鎮(zhèn)定了許多,乜了燕驚寒一眼,淡聲道:“是啊,居安不思危,合該如此。本座已然是對不住東皇太一、阿葉與一眾同門還有一雙兒女了,到了地下自當(dāng)向他們好好謝罪。但在本座下去之前,該了結(jié)之事總該一并了結(jié)!” 九嶷宮湘君的地位似乎很高,說起巫洪濤,薛無涯、崔離和陸靈樞都十分尊敬。而巫洪濤久居高位,素日便罷了,認(rèn)真起來,一身的氣勢卻很是攝人。 便是襄臺掌門再開口之時,語氣都弱了不少,“你……你想做什么?” “其一,替逝者復(fù)仇。當(dāng)年害死東皇太一、阿葉還有害了九嶷宮之人都不在人世了,唯有殺害無咎兒的狂徒尚在,本座自然不會輕縱?!蔽缀闈蛔忠痪涞卣f著,眼神卻慢慢落到陸靈樞身上,“其二……東皇太一不在,云中君亦不在,本座便替他們動手清理門戶了!” “哈!”朱雀宮主嗤笑一聲,反手拔劍,“好大的口氣!” 姜暢瞳孔一縮,連忙喊道:“南宮宮主!” 只是他喊得慢了,朱雀宮主長劍出手,崔離卻比他更快,眨眼之間便就到了眼前,雙掌齊揮而出,兩股驚人的力道排山倒海而來。朱雀宮主暗暗一驚,到底沒有硬扛,旋身躲了過去,準(zhǔn)備伺機(jī)再出手。 他這一動,先前與他一直一唱一和的碧霞掌門與襄臺掌門也都動了起來,這幾派的弟子連同太華弟子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也都緊隨而上。 不過巫洪濤并不想理會他們,若不是攔住去路的,他根本就不稀罕與之交手,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之間穿梭,直奔燕驚寒而去。 “巫寨主,你冷靜一點(diǎn)!”明枯也清斥一聲,與玄清、慧海、姜暢等人一道去阻攔。 高臺上眨眼間又亂作一團(tuán),與先前那一次的武林大會竟是極為相似。底下的門派也見怪不怪了,稍稍一合計,也有不少亮出兵器要往前沖。 沈望舒與柳寒煙對視一眼,只覺得眼下是個極好的機(jī)會,便同時一點(diǎn)頭,抬手往腰間一抹,將長劍握好,一陣風(fēng)似的沖入戰(zhàn)團(tuán)。韓青溪、蕭煥與岳澄自然知道他二人想做什么,也委實(shí)看不慣燕驚寒這樣的張狂,略一思索,亦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