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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臺掌門卻搶先道:“姜掌門,俗話說得好,閻王也攔不住想死的鬼,既然巫寨主心意已定,姜掌門何必勸他?徒費(fèi)口沫罷了。” 他說的話實(shí)在幸災(zāi)樂禍,許多人有些聽不下去。陸靈樞便在一旁道:“只怕不妥吧?慧海玄清等幾位不辭辛勞重開武林大會,為的是什么?不就是要弄清葉無咎被殺之事是否有隱情、太華門又是如何與崔離相勾結(jié)。如今卻要依著巫寨主的意思,而放任自流……日后傳出去,江湖公義成了什么?武林正道的顏面又往哪里放?” “卻不知蘇莊主有什么高見?”巫洪濤輕笑一聲,嘲諷之意甚重。 陸靈樞迎著巫洪濤的目光,不避不閃,慢條斯理地道:“是非曲直尚未有定論,原本最佳之法便是等到真相水落石出之后再做定奪,卻不知巫寨主為何要這般著急?” 洪濤水寨也不是沒有別人在。巫洪濤沒來得及說話,底下便有人道:“我們寨主都說了,怕人暗害,所以顧不上那么許多了。他也說了,等事情一了,便隨你們處置,你們究竟還有什么不能滿意的?” “那在下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那時(shí)候燕驚寒死了,巫寨主幾乎也保不住性命?”陸靈樞摸著下巴,還帶著點(diǎn)笑意,“兩廂死無對證,這豈不就成了一樁懸案?若是最后查出巫寨主是清白的,豈不就是枉送一條性命?那起子嘴碎的少不得也要說是武林正道處事不公了!” 巫洪濤乜他一眼,冷笑兩聲,“那你的意思是,本座還要立一張生死狀不成?” 碧霞掌門則道:“巫寨主立了生死狀又如何?難道要讓燕驚寒也跟著立一張?若最后查明他殺葉無咎并沒錯(cuò)處,少不得還是要減輕處罰的。命都沒了,拿什么去賠?” 果然又是幫著陸靈樞說話的……沈望舒與蕭煥都心有所感,不過到底就在人眼皮子底下,也不敢太過放肆,只是飛快地交換一個(gè)眼神,彼此心知肚明便是。 卻又有襄臺掌門幫腔,“不錯(cuò),按照巫寨主的說法,這是鐵了心要弄成一筆糊涂債?咱們武林正道可沒這個(gè)規(guī)矩!” 十大門派里頭數(shù)位掌門發(fā)話,附和者甚眾。 巫洪濤的神色便更加不耐,“說來說去,諸位便是不讓本座殺燕驚寒的意思了是吧?真是笑話,本座堂堂九嶷湘君,被諸位視為邪門歪道多年,為何要按照你們的心意去行事?燕驚寒的命,本座是要定了!” 原本他說話之時(shí),身體便繃緊了,說到最后幾個(gè)字的時(shí)候,音調(diào)陡然拔高,再度疾沖而出,依然是直奔燕驚寒這邊而來。 只是先前眾人也想著巫洪濤著實(shí)有些委屈,并沒使出全力,只求將他攔住便是,如今巫洪濤卻是撂下話來,幾乎與武林正道撕破了臉皮,便誰也不再客氣。巫洪濤固然武功高強(qiáng),但慧海、玄清、姜暢等人也不是吃素的,倒是把巫洪濤逼得連連倒退。 沈望舒也回過神來,見一旁的柳寒煙蠢蠢欲動,也只能暫時(shí)收斂心神,向陸靈樞誠懇地說到:“師父,弟子這一命,是葉無咎拼死救回來的,弟子不愿欠著他偌大一個(gè)人情,是非殺燕驚寒不可。還望師父……” “呵,”陸靈樞忽然笑了一聲,然后好整以暇地道:“你這一命是葉無咎救的?慕平,那三年前我們二人自江上撈回來的,卻是個(gè)麻袋了?” 蘇慕平忽然被叫,稍稍怔了怔,神色復(fù)雜地看了沈望舒一眼,并沒有說話。 于是陸靈樞便有些生氣了,不再理會蘇慕平,只是對沈望舒道:“那日的情形,為師也聽說了,即便葉無咎不救你,你也應(yīng)當(dāng)躲得過;即便真的刺中了,但凡你還有一口氣在,為師也能把你從閻王手上搶回來,原本是不需他付出這一命的?!?/br> “莊主此言差矣!”蕭煥見沈望舒暗中握拳,知道他是不愿意與陸靈樞對峙,于是替他開了口,“與人交手之事兇險(xiǎn)萬分,從來沒什么應(yīng)當(dāng)不應(yīng)當(dāng)?shù)??!?/br> 陸靈樞盯了他一眼,原本也是并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仍舊對沈望舒道:“好,那為師少不得要挾恩圖報(bào)了——若不是為師與慕平,你便是死在江上了!葉無咎救你一命,你為了替他報(bào)仇,連自己的命也顧不得了。為師好歹跟你做了三年的師徒,并不想要你的命,只有一句話,你聽是不聽?” 沈望舒咬牙道:“若是要?jiǎng)竦茏有涫峙杂^,弟子……恕難從命!” 雖說陸靈樞這人也是不愛喜怒形于色的,但他如今這個(gè)表情,看起來也不像是生氣的模樣。但見他微微瞇了眼,手卻放在了蘭摧劍的吞口上,漫不經(jīng)心地?fù)苤?,“哦,看來我教了三年的徒弟,今日可算是能瞧瞧他到底有什么本事了??/br> 握在劍柄上的手慢慢收緊,沈望舒低垂眉眼,“師父……當(dāng)真要如此?” “那你以為為師應(yīng)當(dāng)如何?”陸靈樞笑了一聲,“自家弟子不分青紅皂白要?dú)⑷肆?,難道你還要讓為師坐視不理?今后明月山莊的弟子又該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旁人或許不知真相,但沈望火速卻心知肚明,且他篤定陸靈樞是明白他心里明鏡似的。但當(dāng)著他本人的面,陸靈樞卻“義正言辭”地說著令人齒冷的話,沈望舒忽然發(fā)現(xiàn),他從前還真是太小看這位師父了。 但陸靈樞是沈望舒的師父,卻也不是其余幾人的,甚至從前并沒聽過他的江湖名號,心里也委實(shí)沒有多尊重。更何況蕭煥也是隱約知道其間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心里便越發(fā)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