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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干卓披巾斬棘地往里走,腦袋里也不知在胡亂轉著什么。走著走著,突然覺得身后好像有人跟著自己,等回頭看,卻又什么都沒有。段干卓搖搖頭,不由得埋怨自己,人都已走了,自己還要為他這般萎靡不振到什么時候? 到了地方,段干卓輕易就尋到了川穹,采了幾把剛想折身返回,忽見到不遠處有棵一抱粗的樹被攔腰弄斷了,只剩了個光禿禿的樹根。段干卓不由地皺了眉頭,他們要砍柴也不會大老遠跑到這里來,更不會砍這么粗的樹……那是怎么回事?難道有外人闖進來了? 段干卓看到地上還有拖動樹干的痕跡,便順著走,走了百十來步,一抬眼嚇了一跳。竟見眼前一大巖壁后面搭了個茅屋,也就數丈見方。屋頂還用樹枝落葉遮著,要不走近了看還真看不出來。 段干卓圍著轉了一圈納罕不已,難不成這么些年他們家后面一直住著個世外高人? 段干卓在門外喊了一聲,見沒人應,便推門進去了。等看清了屋里一張木板上整整齊齊擺放著自己給那人收拾的東西時,段干卓才明白過來,一時竟說不清是喜還是氣。 段干卓知他就在附近,便又出了門,說一聲,“還藏著做什么?出來吧?!?/br> 湛淵這才從一棵樹后慌張出來,快步奔向他,急道:“先生,你別自殘……我……我沒下山,算不得再見你,你也不算違誓……” 段干卓飛快看他一眼,見他面容憔悴,發(fā)絲凌亂,衣衫也破了幾處,有些心酸,忙垂下了眼。 “你一直沒走?” 湛淵小心看著他的臉色,遲疑地應了。原來湛淵那些日子思來想去也沒了別的法子,更知道言敏等人容不下自己,便自己悄悄躲在了這里。湛淵原本想的是,他是不想見到自己了,可自己還想時時看到他,自己在這里這樣住一輩子也好,起碼想他了還能去看看他。所以這幾日湛淵其實總是偷偷地潛了回去看他。段干卓最近心神恍惚,未曾察覺,卻被辰司殺發(fā)覺了,尾隨了來,與他糾纏了一番,見實在攆不走他才又回去將段干卓引了來。 “為何不走?” 湛淵垂了頭不做聲,過了一會兒才道,“先生走這么久該累了吧,要不進去歇歇腳?” 段干卓只得跟他進去。湛淵心喜,等進了房忙搬了個木頭墩子給他,讓他坐下。想給他燒點水,卻見好不容易弄起來的火種又滅了,湛淵心中焦急,只能重新用兩塊火石打火。 “你別忙了,我?guī)Я怂!?/br> 湛淵這才住手。 段干卓細細打量這茅屋。見屋里東西極簡陋,只擺了兩張木板,一張放了雜物,一張鋪了些茅草落葉,許是算做床,不遠處還挖了個坑,有火燒過的痕跡,許是火灶,旁邊還掛著幾個竹木做的水桶。 “你這些日子吃的什么?” 湛淵正扭頭細細看他,見他沒急著再攆自己走就有些竊喜,忙道:“我吃的挺好。先生給我備那么些干糧,我昨日才吃完呢。還摘些野果子吃,哎,這里的果子可真甜。有時候也打幾只野物吃。你瞧我,是不是胖了些?” 段干卓卻見他仿佛瘦了點,也知他在這野外定是饑一頓飽一頓的,便拿出了自己隨身帶的一點干糧,“你吃吧。” “這是先生的晌飯吧?我不吃……一會兒我去抓只兔子吃,這里兔子多……” 段干卓不由分說地塞他手里,“你吃了。我回去吃也是一樣?!?/br> 湛淵不敢忤逆他,這才雙手捧著狼吞虎咽起來。其實段干卓給他備的糧食他早就吃完了,而且這幾日他只顧著搭這茅屋,也顧不上正經找吃的,沒少挨餓,眼下就不顧形象地吃起來。 段干卓又拿出自己的水袋來,“慢點。別噎著,喝點水?!?/br> 湛淵忙不迭地接過來,嘴里大嚼著含混不清道:“先生……你真好……” 段干卓笑看著他吃,等看他吃完了才反應過來,收了笑,“那……你什么時候走?” 湛淵又閉嘴不言了。 段干卓只得轉移話題,“你的傷好了么?” “好了好了。”湛淵飛快地脫了衣裳給他看。 看清了他身上大小不一的傷痕,段干卓心里酸澀,慌亂地起身,戴上斗笠擋住了視線,“那就好……我回去了?!?/br> 湛淵不想他這就走,咬了咬唇,又不敢說挽留的話。想無論怎樣,他沒再說出與自己恩斷義絕不相往來的話,湛淵心中就很感激了。 “我送你……”湛淵說著掩了衣裳。 “不必了?!倍胃勺款D了頓,低聲道:“你別送了,省得叫阿敏看到……還有你仔細些,小辰說這里有豺狼,你不要傷著?!?/br> 湛淵喜得瞪大了眼,他說這話的意思……是不是只要自己不被言敏發(fā)現(xiàn)就可以一直住著? 湛淵忙歡喜地應一聲,“嗯。先生放心,我送你一程就回來,不會叫言姑娘看見的。豺狼?我住這些日子了也沒見到,許是怕我?!?/br> 湛淵送段干卓走了一段路,路上一直嘰嘰喳喳地將自己這幾日在這里過得如何好,自己如何的喜愛這里。段干卓就只耐心聽著。 眼看著實在不能再送了,湛淵才戀戀不舍地往回走,臨走前還不忘低聲問一句他多久來這里采一次藥。 見段干卓不回答,湛淵失落了一陣,生怕他再也不去那了??刹幌氲诙找恍褋砭鸵婇T外放著半麻袋米和被褥,還有些鍋碗瓢盆、木鋸斧子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