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臣走到他旁邊，靠在了他對面的窗邊，莊晏問：“有煙嗎？”

    周玉臣一頓，莊晏道：“我聞到過你身上的煙味。”

    周玉臣挑挑眉，掏出一個鏨著忍冬花的煙盒，莊晏接過煙盒，看到周玉臣手上的生物繃帶，“手上還好嗎？”

    “明天就會好了?！敝苡癯颊f著便將生物繃帶隨手撕下，他的指關(guān)節(jié)上有一些挫傷，然而歸功于哨兵驚人的身體素質(zhì)，到晚上已經(jīng)恢復(fù)了許多。

    “你一拳打斷了他的鼻梁骨?！鼻f晏想到下午那哨兵高大強壯的身體滾在地上時殺豬般的嚎叫。相比之下，一點挫傷簡直微不足道。

    “我本不該出手?！敝苡癯嫉恼Z氣里可聽不出什么悔意，“但我盡量控制力道了?！?/br>
    莊晏從盒子里抽出一根煙，點燃，他用手指夾著香煙吸了一口，在淡淡的煙霧里又沉默了。

    周玉臣瞇起眼，在被軍區(qū)燈光照亮的夜色里，莊晏微微散亂的金發(fā)，不再蹙眉的白皙削瘦的側(cè)臉在光線下氤氳得模糊而溫潤，竟有種別樣的性感。

    “我以為你不抽煙?！敝苡癯伎戳撕靡粫翰诺?，他其實很想把眼前的人摟進懷里，讓他邊吐煙邊吻著自己，當(dāng)然他該死的不能這么做。

    “尼古丁只是幻覺，但有時候幫助思考?！蹦泻⒆拥搅耸甙藲q，都喜歡去嘗試些成熟的標(biāo)志，但莊晏肯定不會是那種男孩，他是在貝恩大師的研究所里，被丹·法瑞爾帶著染上煙癮的。

    連秦玫也有煙癮，在她剛出道還無人問津的時候，她的每場表演莊晏和法瑞爾都去看。她喜歡和他們在喝了酒之后，在清冷的夜色里邊站著說話，邊抽一支煙。

    “她那紅唇叼著根煙的樣子真辣。”法瑞爾說?？上н@家伙平時是個驕傲自負、滔滔不絕的才子，到了秦玫面前，就結(jié)結(jié)巴巴地連小學(xué)生都不如。

    從秦玫被攻擊開始后的一整天，莊晏的腦袋里都塞滿了東西，無數(shù)個想法，無數(shù)次爭論在他的大腦里激烈地上演著，甚至還想到了死去的法瑞爾。這不是研究上的難題，莊晏感覺自己思考的問題，或許永遠得不到答案。

    “你覺得……”莊晏抬起頭看向周玉臣，他實在困惑了，但當(dāng)和周玉臣對視的時候，他又什么都說不出來。最后說出口的是：“人類究竟會臣服于理性的情感，還是rou體的欲望？”

    周玉臣想了想道：“我想很多人一輩子都只嘗過rou體的欲望，不是誰都能擁有理性的情感的?！?/br>
    “那哨兵和向?qū)?？”莊晏脫口而出，他認真起來，“有人把哨兵和向?qū)еg的羈絆定義為愛情，可那也是身體的需要和信息素的作用不是嗎？”

    “蠢材才會把愛情和需求搞混?！敝苡癯忌钌畹乜粗f晏道，“獨自一人、即使有匹配的對象也不愿結(jié)合的哨兵和向?qū)Т笥腥嗽?，弱者才會屈服于需求?！?/br>
    莊晏一頓，想到了斯蒂文·金，他身為父親身邊最得力的屬下，一個能力超群的向?qū)?，至今都沒有選擇跟任何哨兵結(jié)合。

    他問了個愚蠢問題。莊晏不禁自嘲?？墒窍乱幻耄粋€念頭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那么周玉臣為他所做的的一切，是否是因為“理性的情感”？

    或許原因里還得加上家族聯(lián)姻和作為哨兵個體的需要，但如果真的有一絲感情在，感情的部分又占了多少？

    莊晏夾煙的手忽然抖了一下，煙灰飄散在空中。一股電流似的戰(zhàn)栗傳過他全身，來到大腦，他忽然感到無所適從的驚愕，以及一點慌張，不是因為他的這個問題也沒有答案。

    而是，他竟然會在意這個問題。

    第58章 雷特

    周玉臣第二次作為“臨時教官”出現(xiàn)在訓(xùn)練場時，已經(jīng)沒多少人覺得驚訝了，能夠兩次或者更多地接受上將的指導(dǎo)，也是件幸運的事。

    一上午的訓(xùn)練結(jié)束，莊晏從機甲下來，滿頭的汗，從旁遞來一條干凈的毛巾。

    他抬頭一看，是他的新搭檔——原來的搭檔申請了兩次之后，巴克·塔爾把他換走了，換來班里的另一個哨兵。

    這個年輕人叫雷特，黑發(fā)黑眼，應(yīng)該有一點亞裔血統(tǒng)，他的脾氣倒是比上一個哨兵好多了，和莊晏的協(xié)作訓(xùn)練進行得還算順利。

    “謝謝?！鼻f晏接過毛巾。

    “一起吃午飯嗎，莊先生？”雷特笑道，“我們可以邊吃邊把上午訓(xùn)練得問題說一說?！?/br>
    “哦……”莊晏正要答應(yīng)，只見一名勤務(wù)兵走過來，敬禮道：“莊先生，上將請您過去。”

    莊晏只好辭謝了雷特，雷特微笑著看他跟勤務(wù)兵離去。

    “雷特·馮？”辦公室里，周玉臣道。

    “你認識他？”

    “目前不認識?！敝苡癯济掳偷?。他想起了另一件事：“你進軍區(qū)已經(jīng)快一個半月了吧？”

    莊晏想了想道：“的確是?！?/br>
    “那么聯(lián)誼會就要來了?！?/br>
    “聯(lián)誼？”

    “軍部叫做‘見面會’，其實就是哨兵向?qū)У睦蓵阍谒矃⒓舆^類似的了，只不過這個見面會是強制命令所有人參加的。我希望你不要去。”

    “你都說是強制命令了?！鼻f晏道，“我如果不服從命令，巴克·塔爾就又抓到我的把柄了?！?/br>
    “如果去我的基地的話，就沒有什么巴克·塔爾了?！敝苡癯加挠牡馈?/br>
    “……莊晗已經(jīng)幫我打點了，下個月初第一階段訓(xùn)練結(jié)束，我就換班?！鼻f晏起身道，“我得去休息了?！?/br>